顧太後年過半百,風韻猶存,淺淺的魚尾紋為她增添了幾絲歲月的味道。
她的眼,太過妖媚,也太過犀利。
“兒臣,哪敢啊,母後多慮了,兒臣只是不忍母後為小事操勞,想為母後分憂罷了。”南宮陵好歹是經歷大風大浪的人,鎮定自若地回答顧太後。
淺淺溫和的笑容布滿了他的臉,卻沒有到達內心深處。他想,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到達內心深處了吧。
母慈兒孝的戲,演起來從來不麻煩。
天家,本就無情。更何況親情。
“如此最好,你倒是說說,有什麽疑點?哀家還冤枉了他們不成?”顧太後看出來了他兒子的不滿,心道此事不該驚動他,得私下慢慢來,她故意揉了揉嬌貴的太陽穴,裝作累了。
自從十年前梨花娘娘那件事以後,她兒子對她的态度就冷了,若是此時再針對葉潇然,他們之間的母子關系,恐怕是走到盡頭了。
“母後,你想啊,相國府那丫頭縱然早年癡傻,墜崖後因禍得福好了病,後來和世子兩人鸾鳳和鳴,夫唱婦随,而世子在此期間也收斂了許多,兩人突然出走,定然是發生了什麽不得已的事情。現在也不知她們倆身在何處、生死未知,縱然是定罪,也當把他們尋回來再說。”南宮陵語重心長,甚至可以說是苦口婆心地在勸自家老娘了。
一席話有理有據,顧太後微微眯起眼睛,打算暫時收押這兩個蝼蟻,等兩個人回來了一起算賬。
若是理由不充分,四個人一起死,也算是有個伴了。
黃泉路上不孤單,也不枉費當年梨花娘娘對她的一番祈求了。
想到這裏,顧太後嘴角微揚。
“是呀是呀,母後,你不相信潇兒,也該相信子泠,子泠那孩子你是見過的,當時在慶功宴您還贈送了她洗髓丸呢,後來,她一曲梨花雨更是傾國傾城呢,她是個很好的孩子,不會亂來的,定然是有苦衷”南宮晴見自家老娘漸漸柔和了起來,也趁勢在勸。
“沐子泠?呵——”卻不想,顧太後突然聲音冷了,眸光冷光乍現,後面幾個字近乎呢喃:“你不說哀家倒還差點忘了”
“忘了什麽?”南宮陵離她最近,聽得真切,聽她這個語氣,心裏咯噔一下,直覺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沒什麽,記着這孩子乖巧可愛,倒是有些想念了。”顧太後笑得妖嬈,細細的魚尾紋張揚,生生顯出了幾分慈祥,仿佛很滿意這個外孫媳婦一般。
沐子泠麽?敢像當年梨花娘娘那賤人一樣耍她,還裝做上不得臺面的野丫頭,她會讓她付出代價。
葉潇然不是很寶貝她麽?也好也好。
“那這兩個孩子”南宮晴祈求道。
這段時間都是千幽陪着自己,南宮晴知道她是子泠的小姐妹,自然盡力保護她們。
雖然,那個寵男她很不想管。
“打入宗人府。”顧太後毫不猶豫地拍了拍身邊的茶幾。
仿佛,一錘定音。
南宮陵和南宮晴都沒說話,畢竟,欺君罔上的罪名太大,可以株連九族,而這已經不是直接判死刑了。
雖然,進了宗人府,和判死刑沒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