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阿黛便随着鳳朝歌坐上了步辇向皇宮而去。
今天,他們要先去皇宮,在跟着皇帝的轎攆去死神廟,當然這只是屬于幼清郡主的殊榮,不是每一個郡主都能在死神廟舉行及笄禮,也不是每一個郡主都能夠得到皇帝親自的加笄的待遇。
若不是鳳朝歌的影響力,阿黛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得到皇帝的加笄。
當年鳳朝歌及冠之日,便是新帝登基的三日之後,所以他的及冠禮辦的恢弘盛大,極具尊榮。
按照規矩,皇家的嫡系子弟都要在死神廟舉行及冠或者及笄禮,也就是說,只有皇帝嫡出的皇子或者女兒才能在死神廟舉行成人禮。
總體來說,鳳朝歌是皇後嫡子,所以他是先帝嫡子,應該在死神廟舉行及冠禮,他的女兒也算是嫡女,因而可以在死神廟舉行及笄禮。
鳳朝瀾還沒有繼位的時候,因為不受先帝寵愛,甚至落魄寒酸,所以他的成人禮是在皇宮舉行的,過後便直接搬進新的王府。
也就是說,先帝不待見他到,連一場成人禮都懶得應付,他的成人禮就是趕緊搬出皇宮。是以,為了鳳朝歌,他舉行一場盛大的成人禮。
宣告他對宸王的寵愛,讓他尊榮無限。
而對于阿黛來說,目前最重要的一點兒是讓阿黛接觸瑞京貴族圈子,這樣她才能嫁一個好人家。
過去十年裏,阿黛被鳳朝歌雪藏,瑞京無人認識幼清郡主,如今她已經長大,是時候出現在大衆視線中了。
到了皇宮,步辇都沒有下便跟着皇帝直接出了宮門一路向瑞山而去。
沉寂許久的福瑞大街又一次熱鬧起來,被無數百姓占領,更是有無數小姐抛頭露面的站在街道邊上,只為宸王殿下的一點兒真容,便是一些已婚夫人也失了矜持。
明黃的禦辇,正紅的鳳辇緩緩而行,一溜宮人謹慎而行,恭敬的跟在步辇之後,周圍無數百姓争相湧來,皆被禁衛軍擋在路邊。
他們不是為了看皇帝。
宸王的寶貝女兒今日及笄的消息早早的被散布出去,為了看一看宸王,無數女兒精心打扮,忍着擁擠的人潮來回逛,說不定街上的驚鴻一瞥便能飛上枝頭做了鳳凰呢。
漆黑的步辇順着皇後的鳳辇後面走,鳳朝歌的步辇是最為簡單而又最為奢華的步辇,因為他的步辇侍立的人最少,只有在一邊跟着青奴領着兩個小侍人,另外十六個護衛擡着步辇,比起皇帝皇後步辇邊上一溜的宮女太監來說真的是太寒碜了。
但是看他純黑的楠木車架,純黑磨絡紗,內罩黑色細絨錦,不僅擋風而且保溫,這樣的初寒天氣遮着最是保暖。
單這一層磨絡紗上便是請了最好十位繡娘趕工三個月才能在上面織繡出這樣暗色的花紋,因為磨絡紗極為細軟,随清風搖擺,上面的暗紋若隐若現恍若流光,若是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便有一種飄然若仙的出塵之美。
這樣萬金一匹的好紗造價就可以趕上皇後的鳳辇造價,可見宸王盛寵不衰,權勢危重。
阿黛乖乖巧巧的坐在鳳朝歌左後一點的位置,同鳳朝歌一樣脊背筆直,端正莊嚴,只是……f鳳朝歌一臉的靜定輕寧。
阿黛……卻皺成一張包子臉。
許是察覺到娃娃不開心的感覺,鳳朝歌微微回頭:“阿黛可是不舒服?肚子痛?”
阿黛搖頭,反應過來鳳朝歌應該看不見,便繼續道:“不舒服。”
并不是痛,而是全身酸軟,小腹漲漲的,總有些說不出的難受,鳳朝歌倒也不說什麽,他知道女子來了月事定然是不舒服的,阿黛天生靈體,身體比常人更加健康一些,因而對這樣的月事相對來說更好調理一些。
他擡手摸了摸阿黛的腦袋,輕輕道:“過來,今兒你身體情況特殊,可以受照顧,來躺下歇會兒吧。”
阿黛眼睛一亮,一臉笑眯眯的,爬過去,枕在鳳朝歌跪坐的腿上,把自己蜷縮成一個小團兒。
鳳朝歌摸了摸孩子腦袋,替她理順一頭柔軟的發絲,溫柔縱容,眼底卻一片複雜的流光,帶着說不出的暗淡,莫名。
順着夾道觀看的人群,一路出城,隊伍便快了很多轉眼到達行宮中。
皇帝帶着皇後下辇,阿黛也先一步走下步辇,掀開轎攆的簾幔向裏面伸出手去,便看的在場所有人皆緊緊的盯着黑色的簾幔。
一只修長的手伸了出來,搭在孩子細膩穩如的小手上,這只手修長白皙,皮膚蒼白隐隐可見裏面淡青的血管,看起來像是一塊上好冰雨糯種玉石雕刻而成,可以看見裏面簡單的細膩的玉質。
随後便是黑色的衣袖,一道黑色的修挑身影走了下來,微風拂過他柔軟飄逸的青絲,張揚之間一張美麗的臉暴露出來。
頓時聽到在場一片的抽氣聲,只覺的不可思議至極。
怎麽有人可以這麽美?歷經時間洗禮而不改變顏色,姿容一如往昔美豔靡麗,劉海半掩,一雙眼睛格外的大而線條流暢,眼角挑的非常的高,像是狐貍飛揚的狡黠,又想是鳳凰張開的翅膀,瞳孔卻是清透冰冷的深邃幽深。
他皮膚蒼白細膩,沒有松弛,眼角沒有細紋,一如曾經不見幹燥,細膩好似嬰兒,在十年的歲月洗禮,青年老去,少兒成人的日子裏,他美豔一如往昔,容顏絕色,傾國無雙。
鳳朝歌,格外的受時間的眷顧。
在蒼老了一切物是人非之後,他還是站在精致的櫥窗櫃子裏,像是曾經的含着微笑,被驚心雕刻燒制的陶瓷娃娃,漠然看着世人的掙紮。
阿黛無意識的加大手中的力度,握緊了鳳朝歌的手,似乎是想要将他拉下雲端,在這煙火凡塵的人世流連動作。
鳳朝歌被她握的有些痛,當下微蹙了眉心,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沒有但是沒有掙脫她的抓握,而是帶着她徑直向前而去,對着皇帝參拜下去:“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
皇帝微微一笑:“朝歌起吧,十年了,你倒是一點兒沒有改變。”
鳳朝歌直起身子,亦是微笑:“只還有一張皮而已。”
皇帝沒有在說話,而是轉身帶着皇後和太子向山頂而去,鳳朝歌帶着阿黛也跟了上去,留下無數賓客在行宮裏等待。
這是一種規矩,只有身份貴重的繼位朝中大臣,還有禮部尚書跟了上去,舉行過及笄儀式之後,在下山而來舉行宴會。
再次走進死神廟,熟悉的氣息鋪面而來,阿黛心神一動,五歲的記憶悠然模糊,又漸漸清晰,黑漆的大門,詭異的符文雕花,黑色的袈裟,黑色的地板,黑色的殿柱,以及上面那副暗沉的畫。
一如十年之前,張揚驕傲卻有清冷幹淨純粹的鳳凰,似要沖破雲霄,直達九天,口中一枝曼陀羅枝枝蔓蔓,妖嬈的張開柔軟的花瓣,似乎帶着輕微的蠱惑。
阿黛悠然記起鳳朝歌身上的香味兒,時間久遠,他身上的香味兒卻一如往昔,細細品聞,前香蠱惑,帶着深重的誘惑,中香危險,像是死亡的誘惑,馥郁無雙,後香卻是醒神,清冷深邃。
像是鳳朝歌,深重的蠱惑的,許是時間太久,他身上的戾氣與壓迫感淺淡了不少,因而略顯平和,失卻了那種過于濃重的深邃魔力。
阿黛只看見一汪靜水流深,幹淨清透。
可是……十年之久,那幅畫還是這樣似如同十年之前,嶄新沒有改變,據說這幅畫已經保存上百年了。
這樣死亡的氣息,帶着不詳,詭異的近乎凄厲,卻是聖潔純粹的讓人忍不住膜拜。這樣奇特而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阿黛只在殿外看了一眼便被青奴拉走了。
沐浴更衣,熏香梳頭,小心搭理幹淨之後,青奴奉上新的及笄禮的衣飾。
阿黛身着浴袍,半露香肩,慢慢的撫摸上精致的雲紋新衣,流水一般的溫淡清寧,當真舒适無雙。
青奴微笑:“郡主今兒月事來了,為了防止郡主不小心染了衣裳失禮于人前,青奴準備了加厚的月事帶和亵褲,您只要換好這些在換上衣服便好。
阿黛安靜的點頭,接過青奴送上的衣服轉進屏風裏換上新衣。
精致的妝花緞,香妃色的曲裾深衣,略散的衣襟,露出一點精致的鎖骨,袖子寬闊,幾乎垂地,過膝的衣擺上面繡了大朵大朵的迷離山茶花,自下而上,在胸口開出最大最妖豔的一朵,下身着藕荷色的拖地長儒,在地上脫出一個精致的魚尾長擺,一點碎金散花落英紋缭繞裙擺,深紅的繡着黑色浮雲紋的腰帶,長長的垂過膝間,配以白色的琉璃冰玉宮鈴。衣服的袖口衣襟亦是繡了點綴與點點碎玉粉珠,格外的美麗。
唯一的缺憾便是這一件衣裳沒有任何标示身份的圖騰。沒有藤蔓,也沒有曼陀羅。
換上點珠繡鞋,阿黛走出來,不期然的在青奴眼底看到一閃而逝的驚豔。
青奴微笑:“果然很配郡主,這可是殿下親手做的,看來非常合适,不需要改動了。”
阿黛驚訝,看着青奴:“是殿下親手做的?”
青奴溫和的微笑,帶着一點故意的促狹:“沒錯呢,是殿下親手縫制的,親自選的料子,親自挑的絲線,搭話繡紋,全都是殿下一人打理的,整理了大約一年,才弄得全套。”
阿黛一臉的欣喜珍視,還有一點兒不确定:“殿下……居然還會刺繡?”青奴點頭:“是呢,屬下也沒有想到殿下居然還會用繡花針,如今看來,殿下的手藝當真不錯,比的過宮裏一等的繡娘呢,做的剛剛好合身。”
妝花緞料子清透柔軟,繡花非常容易褶皺,繡花很不容易,因此妝花緞上的花紋大多暈染,沒想到,鳳朝歌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在那上面繡出的花紋像是水墨畫一般,層次清晰,紋理清透,而且平整沒有褶皺。
阿黛欣喜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沒想到殿下這般有心呢,真的是很美麗呢,看着孩子有點兒興奮的不知所雲,青奴只好先拉過娃娃,讓她坐在妝臺之前,拿過梳子替她将濕潤的長發擦幹梳理整齊,然後帶着她走了出來。
随着孩子走進大殿,所有人齊齊一陣,觀禮的人都是貴族裏的貴族,游家的家族,如今的左相游廖凡,歐家的家主敬國公歐奉君,楊家的家主,慎國公楊之潤,還有六部尚書這樣的貴族。
看着走進大殿的人,所有的人都齊齊的一震,沒想到幼清郡主會有這樣的氣度風儀,從容端莊,步履翩然,行動間裙角只有輕微的浮動,宮鈴不晃,一身清貴。
看她走進來,恍然間似乎是那風華絕代的宸王自外走來,比之其,雖不如宸王那般氣勢天成,沉凝蠱惑,但是她端莊大方,行動間可以看出良好的禮儀修養,比之皇後竟然更加威儀規矩。
當即便有人贊嘆,其威儀端莊,堪的母儀天下之大任。
微風拂來,吹拂過孩子略微泛黃卷翹的發絲,細的蛛絲一般的順着涼風撩起,寬大的衣袖飄飛起來,那一刻,所有人都以為她将随着微風乘雲而去,脫離這凡世紛雜。
阿黛微微擡起下巴,一步一步的走進大殿,向殿中走去,殿下教過她,私底下再怎樣不羁放肆,在外人面前,都要端莊規矩,行走間要顯露風姿。
阿黛轉眼走大正中的軟墊上,緩緩跪下。
便看着鳳朝歌走了進來,鳳朝歌也已經換了衣裳,一身黑色的長袍,長長的袍裾略微拖地,寬松的袖擺順着涼風飄散。
衣服上亦是繡了大片的曼陀羅。在衣擺之上蜿蜒順着右側衣服爬升到右側的衣襟,腰間系了兩寸寬腰帶,白色的腰帶下垂着兩個黑色的琉璃鈴铛,另外一只白色的穗子,寬松的袍袖随着微風飄逸,寬松的袍裾亦拖延在地,一頭長發都被他束齊,用一個黑色的墨玉冠攏在頭頂,只有劉海些微遮住額頭,這樣盛裝的他格外的攝人心魂,
當然,人們自然的忽略了他的身後跟着梳頭的宮人,直到他走到阿黛身後衆人才些微覺得有些不對,似乎缺了什麽……
缺了什麽……
啊!對,沒有梳頭嬷嬷,只有侍奉的宮人!
當下看着鳳朝歌,大家都有些疑惑,因為及笄禮是要請一位身份貴重資歷老成的梳頭嬷嬷專門給梳頭的,用以顯示女兒已經長大成人。
但是,顯然鳳朝歌沒有請這樣的嬷嬷。
很快鳳朝歌便走到阿黛的身邊,他徑直繞過阿黛走到她的面前,垂首看着端莊優雅的跪着的孩子,微微的笑意盛然,迷醉了滿殿觀禮的人,他伸手摸了摸阿黛的頭發,便溫和的笑:“今日,便由我來給你梳頭。”
他拿過邊上準備好的銀梳,仔細的理順她一頭柔軟的青絲,微卷的發絲整齊的垂落下來,鳳朝歌走到阿黛的身後,一邊梳理,一邊道:“阿黛,今日你的成人禮,便代表着你已經長大成人,便由我給你最後打理一頭青絲,绾青絲,绾情絲。作為你的父親,今日我便交代于你,不求你嫁給天之驕子,只求你有一天遇到另一個男人,不必驚豔衆人,不必滿腹經綸,不必出衆耀眼,只要他願意将你呵護如寶,每一天的清晨都願意如今天這般鄭重對待你一頭青絲,哪怕青絲華發。”
“我的阿黛,是我自小如珠如寶,呵護長大,作為一個父親,我願意寵愛你,希望你無憂,我的阿黛,不需要多麽優秀,因為世上優秀的人太多了,不需要再多阿黛一個,我願意讓你做我獨一無二的孩子,讓你感受一個孩子所應該有的平凡生活。我的阿黛,從今天起,我願意做一個父親最後做的一件事情,放手。”
“你,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你有自己的未來,不再屬于我。”
說完這些,他已經靈巧的為阿黛挽成一個抛家髻。然後他重新走回阿黛的身前,站在她的面前,垂頭看着她,一字一句:“從今天開始,你将成人,從今以後你不必聽從任何一人的話,不要讓任何人決定你的行動,哪怕我的話,你都可以不聽。但是,你要為以後你做的任何一個決定,任何一件事情負責,承受你所做的任何事的帶來的後果,為這些後果來付出相應的代價。”
“阿黛,從今天起,你獲得新的自由,我不再是束縛你的理由。”
全場有些微的寂靜,阿黛有點兒不安的看着他,有點無法确定的意思,他撫摸着孩子細軟的臉頰,溫柔而耐心:“阿黛,長大了呢,我該高興,作為你的父親,自己的寶貝已經可以自己面對人世間的繁雜與紛亂,阿黛将有新的人生。”
他說完最後的話,後退一步,轉身放下手中的銀梳,阿黛尚還有些怔忪,禮部尚書已經上前一步高聲喝道:“下一禮,加笄!”
衆人紛紛回神,看向加笄的人。
皇後先一步上前,阿黛已經回過神,恭謹安順的跪着,只是眼底略微有點兒不安,似乎是受到鳳朝歌的影響,她在害怕……是不是她長大了,殿下就不要她了?
皇後溫和的撫摸了一下孩子的額頭,拿過自己準備的一支金色轉鳳釵插在阿黛的發髻中:“阿黛已經長大了,宸王說的很對,女子一生最為重要的便是嫁一個好人家,你是一個好孩子,你可以被寵愛,該有一個人像你的父親一樣寵愛你,給你一生無憂。”
說完,另外遞上一個紅漆雕花木盒子。
按照及笄禮的規矩,當請身份貴重的人來給孩子加笄,加笄時要送上賀禮,恭賀孩子長大成人,并且要在當衆打開禮物,來表示對孩子真心的祝福。
阿黛低頭應是,乖巧的雙手接過皇後遞來的禮物,小心的打開盒子,金紅的光芒便閃耀開來,阿黛愕然擡頭。
皇後笑道:“女子的嫁儀是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事情,我送你一身鳳冠霞帔,便望你的人生如同這嫁儀和嫁衣一般是你心中所喜,所向往。”
阿黛鄭重了神色,将自己手中的盒子輕輕的阖上,交給一邊侍立的青奴,然後雙手交疊置于遞上,以額觸手,聲音珠玉含脆,卻鄭重端莊:“阿黛謝過娘娘厚愛。”
看着皇後退了下去,衆人紛紛猜量,後面是誰來給阿黛加笄,當一角明黃飄過眼底的時候,他紛紛眼露驚訝,想不到竟然是皇帝親自前來加笄。
皇帝将自己手中的黑瑪瑙纏金絲蝶穿牡丹釵子插進阿黛的發髻中:“我這個皇弟,最為寶貝的就是你這個女兒,天天擱手裏怕摔着,含嘴裏怕化了,如今終于長大了,抗摔打能力也強了,他少操心了,阿黛你便要自己保護自己。”
他拿出自己的禮物放進阿黛的手中:“你的父親是個好父親,他說的也沒錯,阿黛從今天起就要自己操心自己,保護好自己,愛自己,就是對你的父親最好的安慰,因為他握住掌心寶貝的女兒終于可以飛離他的掌心,但他希望你飛離他的掌心也一直平安。”
阿黛再次接過皇帝的禮物,小心的打開,是一支蛇皮長鞭,銀白的皮,細細地,卻極為柔韌,是一把萬金難求的好武器。
柔軟如白绫可以捆縛萬物,堅韌如鋼鐵不懼火燒刀劈,亦是鋒利可以劈開人頭。
阿黛再次深深的叩首謝過皇帝的厚禮,便是最後一位加笄的人了,按理說較為身份貴重的就是宗正了,但是……
抽氣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大殿,衆人看着最後走上來的宸王殿下,紛紛沒了語言。十年來,瑞京無數人才成人,不論是各個貴族世家的天之驕子,或者名門貴女,還是皇宮各位貴人,他們的成人禮,鳳朝歌從未參加,更逞論加笄。
就連太子及笄之日,鳳朝歌也緊緊是前來一觀便作罷。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區別對待啊,在一幹朝臣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鳳朝歌拿出自己準備的一個藕荷鳳銜珠水晶釵,緩緩的插進阿黛的頭上,藕荷色的水晶本就少見,雕刻的如此細致更是麻煩,那水晶鳳口中銜着的珠子略微小巧,而下面墜着的碩大夜明珠更是珍貴少見。
鳳朝歌将釵子送進阿黛的發髻中,随後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一個小盒子,外加一個約三尺的盒子。
竟然是三本書和一把劍。
三本書是《女則》、《女訓》、《女戒》。而劍,沒有人認識。
“你自來到我身邊,我從未教導你關于女子所應有的規矩,我一開始告訴你的便是做人只是所應有的風姿規矩,但是我沒有期望你成為大家閨秀,也不曾讓你閱讀關于這一方面的書籍,日後,你将嫁人,女子持家定然是要有度而矜持的,因而用這三本書來勉勵你,至于這把劍……它名叫修曼,取自‘路漫漫兮其修遠,吾将上下而求索。’告誡與你,修身修心乃是人一生不能忘記之事。”
這把劍是純黑的劍身,雕刻了詭異美麗的符文,是陰文的雕刻手法,顯然是能夠放血的,但是阿黛覺得這些符文不只有放血的作用,劍身邊緣一圈兒透着冰藍色的不知什麽材質做成的劍鋒,那顏色是半透明的冰色,清透冰冷,看起來非常的詭異,但是又很美麗。
劍柄則是上也雕刻了細紋,曾強摩擦,尾端系了一個用黑色的絲線系了一個白色的鈴铛,白玉鑲銀的材質,随着動作發出輕微的“叮鈴”聲,聲音似遠方微風吹拂,樹木輕靈,些微的鳳鳴自林中傳來異常的動人。鈴铛後面加了一個黑色的穗子絲滑的線絲,簡直像是美人的滿頭青絲。
劍薄如紙,但是卻百彎不折,這樣精致的工藝顯然當世任何一把名劍都是不及的,衆人紛紛奇怪,修曼劍,顯然沒有人聽過,若是這把劍非常有名,應該很多人知道才對。
這把劍在人界不出名,是因為它在神界太出名了。
修曼劍是死神的佩劍,他用的最為得手的武器。
鳳朝歌贈送阿黛這把劍是有原因的,修曼劍上刻有神界的陣法,有鎮魔,靜心,控神的作用。
鳳朝歌身為死神的時候一直在用的貼身佩劍,這是他的武器,神界的衆神見修曼如見死神,可見修曼絕對為當世天下第一的名劍。
鳳朝歌并不是經常用武器,因為他的修為足夠的好,是以他很少能夠用到修曼,只是将修曼作為一種身份的象征而已,雖然修曼絕對不會像它的外表一樣,僅僅好看。
修曼不僅好看,而且削鐵如泥,劍身輕薄卻百折不斷,堅韌無比。
後來鳳朝歌轉生之後,修曼便随他一同落入人界,只是因為修曼的殺傷力過于震懾,所以很少有人能見到它,鳳朝歌将它收在鬼山,封印于其中。
後來一百年前鳳朝歌取出修曼,在後面他死去轉世,而那座院子就此廢棄,成為鬼宅,直到這一世鳳朝歌把鬼宅建成宸王府,并且将修曼鎮于宅中,便是王府禁院。
他将修曼交給阿黛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他看中了修曼的一個作用,鎮魔。
人界對于魔氣的抵禦能力非常低下,所以梵楚給阿黛身體裏魔靈的封印已經開始松動,若是封印完全破裂,沉寂多年的魔靈會迅速控制阿黛的思維,讓她走火入魔,阿黛自幼由他教導,孩子的實力絕對不會太差,一旦走火入魔,她就真的沒救了。
身為人身的他即使突破初零境界也絕對沒有能力煉化魔靈,他的靈力屬暗,本源較為近魔力,用來封印魔靈并不是一個好辦法。
他只能用可以鎮魔的修曼來幫助阿黛減緩魔靈的力量,延遲封印破碎的時間,待他足夠的時間身死回歸神位之後,暗中幫助孩子煉化魔靈,讓她做一個正常的人一世幸福。
這是鳳朝歌最想做也打算好的事情,他的這具身體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外表的妍麗絲毫不能掩飾內裏的崩壞,寒毒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早年胎中不足,該早早死亡的身子因着無數好藥養到現在也快到極限了。
最好便是鳳朝歌的逝去,死神的回歸。
而阿黛,對不起,很快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殿下了,只希望在臨走之前,我能為你找一個你心儀的人,讓你平安生活。
鳳朝歌看着孩子,後面的話都沒有說出來,一臉平靜溫和的微笑,眸光深邃清冷而帶有些微的蠱惑,包容的看着娃娃的眼睛。
帶着安撫意味的眸光,安慰了孩子不安的眼神,阿黛放松下來,對對着鳳朝歌展開沒有雜質的燦爛笑顏。
殿下……阿黛喜歡你喲,殿下就是阿黛最愛的人。
娃娃低下眼睛,讓自己的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隐匿在眼底,唇角卻浮出一點兒笑意,殿下…..你說的哦,阿黛做自己想做的事兒,不用聽你的話,那麽阿黛喜歡你也不用聽你的話不說了吧……
儀式結束後,阿黛便随着鳳朝歌下了山到達行宮,登時被一群貴婦人和小姐給圍上了,而就是這樣一眨眼的功夫,鳳朝歌已經不知道消失在哪裏了。
阿黛只能幹笑聽一群貴婦人寒暄,眼底有一點兒緊張羞澀,卻還是大方的同她們說話,并且她還是很敏感的應付過了貴婦人的打聽消息,說話間符合禮儀規範,而滴水不漏。
絕對不會授人以柄。
而在暗處,鳳朝歌正在和一個一身青衣的男人站在一起。
是禦神。
“控神只能幫你穩定一天,你最好早點回去不然這裏混亂了,我也控制不了你,你知道目前我的修為沒法壓制你。”
------題外話------
今天的字數妞兒們滿意嗎?
釵子今天已經手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