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蘇素走出去，阿黛端着碗裏的燒刀子一口喝完便放下碗，走出了房門，等走到大堂的時候，看到正在打盹的阿婆，沒有叫醒她，輕手輕腳的把碎銀子放在桌上，便無聲的離開了。

剛剛走出店門，卻見小巷粗陋店門的對面蹲着一個小小的東西。

一身黑色，已經有一半的被白雪掩埋，冰色的眼睛在一片白色中格外的清冷透明，阿黛看着他的眼睛感覺這個時候的“緋墨”像極了鳳朝歌。

那雙清透冰冷的眸子深邃銳利，內裏一片模糊濕汪汪的，似乎很純粹，卻又幹淨的如同鏡面，清晰的讓她看清自己的肮髒狼狽。

但是此刻小東西的身子已經快要被學完全掩埋了，他還是維持這樣的蹲着的姿勢，在看到她的時候，微微的擡了擡大大的腦袋，積了厚厚一層的白雪簌簌的落下來，阿黛立時醒神過來，冰冷沒有感情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柔和，沒有表情的臉部線條也放松緩了一些，她迅速走上前來，将似乎有些凍僵的小東西抱了起來。

阿黛細心的将他身上的白雪掃落，已經在黑色的皮毛上結下的冰霜被她小心的抱在懷裏的時候捂得化掉了。

全身都快被凍僵的鳳朝歌慢慢的放松了身形，乖乖巧巧的窩在她的懷裏，也不管自己一身的碎雪化掉弄濕了她的衣裳。

雖然他是死神，但是不動用靈力這麽在雪天裏呆着直到全身僵硬的感覺一樣不會好的。

阿黛将小靈物緊緊的抱在懷裏，一邊揪了揪他的大耳朵，啰嗦的教訓起來：“你呀，到處亂跑什麽？”

“邊關不必瑞京，這裏很危險，你一不小心被別人抓住了怎麽辦？外面天這麽冷，要是找我的話就直接進去就好了，這樣凍壞怎麽辦？”

鳳朝歌安分的趴在她的懷裏，這個孩子溫暖的體溫，就像幼時一般，在他寒毒發作的時候像是一捧溫暖的火焰，燃燒整個身體，血液沸騰的感覺。

阿黛抱着鳳朝歌一直走，直到路過一家成衣店的時候，鳳朝歌擡起了頭，阿黛感覺到他的動作，發現他在看東西，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才見一家成衣店，阿黛低頭看着自己懷裏的小東西難得笑了：“怎麽，你還要給你做身小衣裳？”

她想象一下緋墨小巧的身子，大大的腦袋傳了一身小夾襖的樣子，莫名的覺得很具有喜感。

鳳朝歌沒有搭理取笑自己的阿黛，掙紮着要從她懷裏出來，阿黛一看他的樣子，挑了挑眉，幹脆的抱着他走進去。

剛剛走進店門，掌櫃就笑着迎了上來：“小姐好，您看看喜歡什麽樣衣裳？”

阿黛環視四周，發現殿中擺滿了衣裳，各式的成衣看起來都非常的漂亮，自己從墓地中回來的時候那一身騎裝被火燒到了，已經算是報廢，如今她每晚脫了衣裳，夜銀就要趕忙将騎裝拿去洗了，然後在烘幹給她早上送過來，麻煩的很，不如就定做一身衣裳。

這樣想着，阿黛便聞到：“掌櫃的，這裏的衣裳能夠定做嗎？”

掌櫃笑着道：“可以的，小姐您喜歡什麽樣的料子，什麽樣的樣式，說出來，我這裏都可以給您做出來。”

阿黛想了一下便道：“那掌櫃的就按照我身上的這種料子做一身這樣的衣裳就好。”

在瑞京的時候，身邊有個全能官家青奴，她的衣食住行都被包辦了，根本不用操心，只是鳳朝歌不喜歡別人近身，只是偶爾需要青奴或者夜一服侍，洗漱換衣基本上都是自己動手，她也就感染了他的習慣，不怎麽依靠別人。

如今來到軍營，什麽事情都需要自己打理，幸好身邊還有夜銀，幫她處理，不然阿黛也許真的會非常焦躁，因為她不想将自己的時間都浪費在泡茶這樣的事情上，而她又比較挑剔，不喜歡邊關這麽随便一沖的茶水。

阿黛想了想曾經的生活，無聲的嘆氣。

鳳朝歌掙脫阿黛的懷抱，輕巧的一跳，直接蹦到了對面的櫃臺上，靈巧的幾個跳躍，便落到一段樣品面前。

那是擺在店中的供人挑選的布料樣式，鳳朝歌圍着那些花花綠綠的布料看了一圈兒，咬着一塊鵝黃色的水綢緞出來。

阿黛看到鳳朝歌跳出來，本來想要呵斥，卻見他居然拉出一塊布料出來，便愣了一下，他卻已經蹲在那塊拉出來的布料上面看着她。

水汪汪，濕漉漉的大眼睛看起無辜又呆萌，大大的腦袋幾乎趕得上他的兩個身子，簡直像個洋娃娃一樣的小東西成功的惹笑了阿黛，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柔和的笑得：“那麻煩掌櫃的就用那塊料子給做一身騎裝吧。”

鳳朝歌卻有轉身，幾步跳開，道一件粉綠色的成衣前，咬了咬那衣角。

那是一身粉綠雲霏妝花褶緞裙，上面罩着水綠琉紗雲妝上裳，交疊的領口将女子形狀美好的胸前勾勒更加漂亮。

阿黛沉默了，那身衣裳很漂亮，是曾經阿黛經常穿的衣裳，瑞京的貴族女子基本都是這樣的裝束，走上街去，錦繡羅裙，細妝花钿，從容沉靜的微笑，端莊優雅的貴族做派。

她們像是一個個漂亮的花瓶，待價而沽，等着一個或好或壞的男人，做一個夫人，相夫教子，操持家務。

那是曾經鳳朝歌希望阿黛過的生活，不是阿黛喜歡的生活。

她希望是什麽？她希望，有一天能夠跟着他走遍天瑞的每一寸土地，看過那巍峨的秀麗江山，過一個美麗的人生。

後來……

她最真實的願望，就是他能夠活得久一些，更久一些，能夠多活一天，再多活一天，直到天荒地老她死亡的那天。

現在，阿黛的願望卻是她自己能夠活得久一些更久一些，久到能夠重新遇見他的那一天。

看着“緋墨”一雙清透漂亮的眼睛，還有他傻萌傻萌的小身板，掌櫃的呵呵的笑着道：“小姐的這只小寵物真的很有靈性啊，想不到這小狐貍這麽聰明，還懂得幫主人選衣服。”

鳳朝歌沒有搭理那掌櫃的意思，還是看着阿黛。

阿黛看着鳳朝歌眼底閃過奇異的光，伸手将他抱進自己的懷裏轉身輕聲對着掌櫃的道：“那就麻煩掌櫃的按照這個樣式用那塊料子再做一身衣裳吧，和那身騎裝一起送過去。”

“好的。”掌櫃的拿着皮尺出來對着阿黛道：“那麻煩小姐量一量尺寸吧。”一邊說着，一邊上來一步。

阿黛奇異的看了掌櫃的一眼，任掌櫃的給她測量尺寸，以前的時候青奴的眼睛比标尺還準确，每次上下掃她一眼就知道她的尺寸，所以做衣裳的時候，從來不會找人來為她測量尺寸，如今的掌櫃的肯定看不出來，只好幫她測量了，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

掌櫃的測量的時候，阿黛就看着蹲在一邊的“緋墨”，眼底慢慢的都是懷疑，她覺得太像了，緋墨的性子同鳳朝歌不一樣，偶爾還很是跳脫，尤其緋墨不喜歡別人說他是狐貍，只要有人這麽說他，他定然是張牙舞爪的吱哇亂叫，可是……

從緋墨到她身邊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聽見緋墨叫了一聲，剛剛掌櫃的說完那麽一番話，他居然無動于衷？

這簡直就是鳳朝歌的翻版，除了外形有些不對。

可是……

人能變成狐貍嗎？至少阿黛知道人界還沒見過這樣的功夫，她還不知道有人能夠做到這樣的化形。

“緋墨”無辜天真的看着她，萌萌的眼睛無辜又茫然，天真的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看着阿黛歪了歪腦袋。

她就算懷疑又怎麽樣？只要他不說，她就根本不知道。

掌櫃的很快量好了尺寸，微笑的道：“好了小姐，您說一下地址，我到時讓人給你送進去。”

阿黛直接報了軍營的地界，讓掌櫃的送進過去到門口就好。

阿黛報出軍營的時候，掌櫃的被吓了一跳，看着阿黛生出了不少的恐懼同尊敬，他倒是知道軍營裏來了一位主帥，是個漂亮的女人，該不會就是這一位吧……

戰事雖然簡單，但是已經不少情況被傳了出來，掌櫃的也是知道這位郡主狠辣果決，心裏想着漂亮的女人果然不能小看啊……

阿黛沒有管掌櫃的驚恐又小心的表情，抱着緋墨就很快的回了軍營。

回到軍營，阿黛好好的查看了一下将士們的操練情況，鳳朝歌趴在阿黛的懷裏看着外面操練的士兵們，一雙薄霧樣的冰色眸子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阿黛并沒有将鳳朝歌的練兵方法全部照搬，只是用了其中的幾條，因為鳳朝歌的那訓練計劃效果出來的太過恐怖，将士們的戰鬥力太過高端，殺傷力巨大，這樣強悍的戰鬥力過于招風，還是不要如此的好。

鳳朝歌看着外面的操練的士兵，他倒是知道自己的計劃，明顯的看出來這種方式正是他之前寫的卻沒有付諸行動的訓練計劃，到沒曾想竟然被這個孩子用去了。

不過到底是自己照看多年的孩子，還是知道隐藏鋒芒，沒有全搬了出去，不然這樣的招風遲早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阿黛抱着鳳朝歌看了一會兒，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将鳳朝歌放在床上，端了一碗姜湯給他，放在他的身前。

夜銀麻利的送上了一桌的飯菜，阿黛看着皺了皺眉，覺得自己也不凡與一頓飯的功夫，又想起來鳳朝歌一直似乎沒有用什麽東西，便端了一碗白粥放在他的面前。

鳳朝歌看着前面一桌簡單的菜食，同軍中的将士們沒有過多的差別，糙的幾乎不能入口，唯獨一碗白粥熬得香糯誘人，看起來非常的美味。

他慢慢的喝着自己碗裏的白粥，粉紅的小舌頭小巧可愛，還非常的誘人，阿黛看着他垂頭吃着自己的東西，乖乖巧巧的，又可愛幹淨，非常的優雅，沒錯一直小小的寵物，優雅而貴氣的用着自己碗裏的白粥。

一瞬間的錯覺，阿黛覺得那個身子不及一個碗大的小東西是那個坐在榻上，一臉尊貴優雅的用餐的俊美男人。

那粉紅的小舌頭，一下一下的舔着白粥，黑色的尖尖的小嘴巴上沾着一些白色的粥沫，看起來有一種可愛至極的感覺，阿黛看着覺得莫名的口幹舌燥，連忙端着碗低頭喝了起來，心裏卻暗暗的奇怪，自己被一直類似狐貍的寵物給誘惑了，是不是太奇怪了？

若是知道她心裏想什麽的鳳朝歌，覺得會吐血的。

兩人用完餐食，鳳朝歌喝了一碗白粥，用了一些簡答的素菜還有一碗姜湯，便覺得自己身體溫暖起來，凍僵的血液都活過來一般的，整個身體都暖烘烘的。

夜銀體貼的端了一盆溫水，阿黛将鳳朝歌抱進小心的盆裏，為他洗幹淨一身沾了雪水的黑毛，她柔軟的手指伴着皂角的泡沫弄滿了全身的毛，小心的揉搓着，力道不大不小，讓鳳朝歌開始昏昏欲睡，只覺得舒服極了。

很快，阿黛給他洗幹淨用幹燥的大毛巾把他包裹起來，細致溫柔的為他擦幹淨了一身的毛，讓他的毛變得水滑油亮，看起來飄逸蓬松，舒服極了。

放他到床上，用被子把他圍的嚴實，他就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她。

阿黛走到書桌邊上，拿過那個被小心放置的箱子，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慢慢的看起來，順便還在寫寫畫畫，研究可行性。

她還在學習書法。

鳳朝歌看着她認真的樣子，眸光微微一閃，悄聲跳下床去，優雅的走到她哪裏，看起來一步見都像貓一般優雅靈巧，看起來誘惑又輕靈，引得人心癢癢。

他幾步跳到桌子上，扒拉箱子裏的書卷，看着那些書名和上面熟悉的字體沉默，還有那份被完整保存的訓練計劃。

鳳朝歌沉默的看着，沒有動作。

阿黛被他扒拉箱子的聲音驚醒，回過頭來看着他，就發現原本在床上乖乖巧巧的趴着的“緋墨”已經跑到了箱子裏，并且全部扒拉了一遍。

“緋墨，你在做什麽？不要胡鬧，那些東西很重要不能亂碰。”阿黛輕聲的道，一遍翻看一頁書卷，繼續寫寫畫畫。

然而，過了一會兒，還沒有聽見聲音，她回頭看去，才見他小小的還沒有箱子高的身體沒有任何的動作。

阿黛愣了一會兒，才注意到他一直看着她那一箱子的書卷，猛然想起來緋墨的嗅覺同感知力非常的敏感，而且非常的具有靈性，她便小心的伸手去将他抱了出來。

她駕着他的小小的身子，看他耷拉着自己的腦袋，尖尖的耳朵也垂了下來，她終于放輕了聲音看着他慢慢的問：“你是不是想殿下了？”

鳳朝歌微微的擡頭，又垂了下去，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身前，一雙小爪子慢慢的往前想要掙開她。

阿黛沒有阻止這個小東西，将他放在了自己的桌前，看他蹲在面前，阿黛柔軟的手指小心的撫摸着他的腦袋，語氣柔軟：“我也很想他。”

尖尖的耳朵，無意識的豎了起來，看着他可愛的小樣子，阿黛又微微的笑了：“我會找到他的，你放心，我們一定還會再看見他的。”

她不知道緋墨同鳳朝歌之間發生了什麽，只是看到它在自己身邊，但是阿黛堅信自己能再見到他，見到那個人。

鳳朝歌又垂下自己的耳朵，腦袋也垂下來，扭頭往那箱子裏走。

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又渴望你的溫暖，若是你知道如今蹲在你面前小巧的“緋墨”就是你朝思夜想的我，你會怎麽樣？

就這樣吧，我們不會再見，小緋墨就永遠的陪在你的身邊，待有一天你老去，走完一生，緋墨也将消失在這裏。

以緋墨的樣子陪在你的身邊，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妥協。

鳳朝歌想，就算他愛上了這個孩子，也沒辦法相守，死神注定孤獨到時間的盡頭，這個世間之允許一個長命的人永生不死，我不能放棄我的責任我的生活陪你一輩子，也無法讓自己放心你一個人孤獨的生活在這裏走到生命的盡頭，所以…。

請容許我自私的讓你不知道我的存在，活在你的身邊。

是的，阿黛，我愛你，鳳朝歌愛自己的孩子鳳黛妖，但是鳳朝歌已經死了。

鳳朝歌回到箱子裏，又扒拉了兩下，就看見一道鮮豔的紅色，他一頓，小小的爪子扒拉開鮮紅的嫁衣，他低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阿黛看着鳳朝歌這樣子，倒是挑了挑眉，不再動作，它是鳳朝歌的靈寵，她對他就會格外的寬容，尤其是在他的身上看到相似的鳳朝歌的時候。

不論怎麽樣，緋墨都是她重要不可代替的人……呃，寵物。

鳳朝歌扒拉了老半天，終于把那嫁衣又拉又扯，又拖又拽的重箱子裏弄了出來，在跳出箱子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居然踩到了衣裳，一下腳滑了！

他一下四仰八叉的摔倒在桌子上，身上被殷紅的嫁衣給包住了，一個黑色的小東西披着紅豔豔的布料在桌上掙紮着爬起來的樣子實在可愛的緊。

阿黛忍不住笑了起來，将已經被惹急了想要一道勁氣劃開嫁衣的鳳朝歌給解救了出來，幸好她的動作夠快，不然以鳳朝歌鋒利的爪子，這件嫁衣指定報廢！

鳳朝歌眼底閃過一點兒懊惱，早知道就不要這麽多事兒了，不就是一身衣裳的事情嗎？他那麽較真幹什麽？

阿黛看着蹲在嫁衣邊上的“緋墨”有些好笑，殷紅泛着流光的嫁衣半拖出來，一半還在箱子裏，他黑色的小小的身子就呆在嫁衣邊上，蔫頭耷腦的樣子呆呆的。

阿黛想了一下便問道：“你是要我穿上看看？”

鳳朝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擡頭看着阿黛點點腦袋。

阿黛笑了一下，那條嫁衣雖然沒有完工，但是穿上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她從來都沒有穿上過。

阿黛沒有遲疑，如果要求她穿的是緋墨的話，她願意一試，她拿起來那身被鳳朝歌弄得亂七八糟的嫁衣，走到床邊就退下自己的騎裝。

看着她脫去衣裳，只剩下一身裏衣的玲珑身材，胸前的衣裳因為脫外面的衣裳被她扯開了一些，胸前的小巧精致的鎖骨露了出來，便是胸前的一線溝壑不經意間都被他看了個正着。

鳳朝歌轉開腦袋，莫名的覺得自己像是在窺探她的秘密一般臉紅心跳，這種奇怪的感覺真的是有些不好。

阿黛很快就換上了嫁衣，在鳳朝歌的面前轉了一圈兒，她忽然就想到她出嫁那晚在鳳朝歌面前換上嫁衣，他什麽都看不見，她卻問他好看麽這樣的問題。

那晚，她自欺欺人的自己将會嫁給他，麻痹自己走上第二天的花轎，他明明看不見卻微笑的陪着她自欺欺人，第二天送給她一個訣別。

那天的晚上他是怎樣的心情？如今他又過得如何？

阿黛忽然發現鳳朝歌竟然這樣的神秘，他的秘密不容任何一人窺探，游離于人世間的靈魂明明融于這個世間又同這個世間格格不入。

阿黛忽然惆悵。

鳳朝歌卻屏住呼吸，看着阿黛一身鮮紅的嫁衣，那是他親手制作的，雖然沒有完工，他想起的卻是她及笄那天，她看着她穿着他親手做的禮服逆着陽光走進殿中，一身明麗輝煌，端莊沉靜。

那天的他，有沒有期待過有一天這個孩子穿着他親手做的嫁衣走進自己的喜堂中？鳳朝歌不知道，如今也沒有想要知道。

看着她穿上嫁衣的樣子，他轉頭跳下桌子，輕巧的躍上床鋪，然後窩回軟被子裏，閉上眼睛，不去想。

阿黛看着他忽然鬧別扭一樣的感覺，只是包容的笑着走上前将他包裹好，不會讓他冷着，便換下嫁衣，重新坐回桌上開始繼續努力。

她幾天的功課還沒有完成，需要加班了。

她時不時的看一眼熟睡的鳳朝歌，眸光溫柔而包容，她精心的照料這個小小的脆弱生命，希望它能夠平靜的生活到未來。

因為鳳朝歌，我會包容你的一切，緋墨。

－－－－－－題外話－－－－－－

嗯，雖然殿下不是“人”。

但這也算是重逢了不是嗎？算是緊張了這麽久的一章甜文，放松一下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