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個小妖完全忽略的佘城現在心情很不好。
佘城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龍福生,惡狠狠地辱罵:“你是個什麽東西,不過是小厮,現在居然也敢做我的主?違抗我的命令?”
“佘少爺,我是小厮,但不是你的,我是蛟族大皇子殿下的小厮。”龍福生面無表情,帶着自傲地回答,“我只聽從大殿下的命令。”
“原來如此!”佘城怒目而視,“所以你才敢用分/身術,反正失敗了也是我受傷,與你沒有任何損失,是嗎?”他的聲音不高,語速也不快,但是透着森森冷意。特別是最後兩字,他将那兩字咬得極重極慢。
龍福生的臉色瞬間變冷,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得握緊了。
佘城見他不答話,更生氣了。
扈栎的話到底是産生了深遠的影響。他的話在佘城心底倔強而紮眼地生根,慢慢地發芽,終于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初時,佘城尚能隐忍不發,暗中觀察。龍福生似乎沒有什麽異樣,将自己的命令很好地執行下去。佘城告誡自己,那是扈栎在挑撥離間,這世間沒有那件事情能百分百成功,如果不用分/身術,可能自己已經被扈栎殺了而不是現在只是重傷尚留有性命。
可能每次看見龍福生能生龍活虎地四處奔走,而自己卻只能留在輪椅上,佘城的心中就有種說不出的別扭。龍福生下午出去時,整個屋子內只有佘城一人,佘城望着空蕩蕩的屋子,又望着自己如老樹樁一般的手臂,心中的恨意便肆無忌憚的滋生茂盛。如果不是龍福生将反噬力量轉嫁到自己身上,自己又如何會變成這般的廢人?
猜忌一旦生出,就不會自行消失。
待到龍福生拒絕自己的要求不肯殺死龍夏時,佘城已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猜疑忌恨了,他口不擇言地繼續怒罵:“龍福生,我姑奶奶可是你們蛟王的愛妃。你不過是個不起眼的小厮,如今蛟族将你派來協助我,那就是要聽我的。你算個什麽東西,先是敢暗算我還我受傷,如今又不聽從我的命令。既然如此,我現在倒要去問問蛟王,将你這樣的人派來到底是何意?”
龍福生的臉色變了幾變,緊握的雙手青筋暴露。他狠狠地盯着佘城,佘城毫不示弱也狠狠地回瞪着他。
龍福生的內心也是波濤洶湧。
蛟族的事情并沒有傳到外面,所以佘城才敢如此狐假虎威。他若是知道蛟王早已被人軟禁大權旁落,他那姑奶奶早就被腰斬不知投了多少次胎的話,他估計早就不是這個猖狂的态度了。
可是龍福生現在也不敢說,大皇子被關天機臺,自己不過是僥幸逃脫。如今想将大皇子重新迎回,也只有立下一件不世之功才行。而現在能稱得上不世之功的也就只有将九嬰從封印中解脫重新帶回蛟族了。
封印九嬰的力量非常強大,既然殿下都無法解除封印,那麽以自己的力量肯定也不行。現在他能指望的就是白瑁了:一則白瑁與封印九嬰的那人顯然是認識的,二則聽說白瑁有一個能開山裂石的法寶。
求得白瑁的協助,或者脅迫白瑁的協助,無論是哪一樣都需要以那兩個小妖為質。龍福生當然不會同意殺害龍夏。
佘城的背後是整個佘家,而龍福生只不過是一個。
佘城借着蛇族那已經被處死的姑奶奶狐假虎威。他龍福生也是借着蛟族之勢在仗勢淩人而已。
現在龍福生需要佘城,确切地說是佘家的配合,顯然不能完全得罪佘城。
至于因為分/身術導致佘城身受重傷之事,龍福生事前沒有料到,他沒有預料到扈栎會那麽快就找到老關,更沒有預料到佘城恰好在場。事情發生時,任何一個正常的人自然會下意識地将反噬轉嫁他人。龍福生承認自己當時的怯懦,但是,他不後悔,佘城修行不如自己,便是事前能選擇,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佘城受傷以保全自己。
犧牲道行淺的,保全道行深的才能夠更好地完成任務。
但這些話都沒法宣之于口,龍福生只能沉默以對。
龍福生将指關節握得一陣青白交替,終于松開了拳,垂下眼皮,放軟了表情。
佘城見他松動了更加跋扈,他只覺得自己贏了,龍福生不敢得罪他們佘家。佘城指着關押了龍夏和何岚的屋子,再次命令:“你立刻就去殺了那個小子。”
龍福生只能耐着性子解釋:“我不能殺他,我們現在需要那兩個小妖引來白瑁。”
佘城大怒:“殺了一個,還有一個照樣能将白瑁那臭丫頭引來。何況就算是全殺了,白瑁也不知道,她照樣不得不來。”
龍福生不想殺白瑁,他需要白瑁的幫忙,必須留有餘地。
可這件事不能跟佘城說。佘城對白瑁已經恨之以極了,殺死甚至折磨死白瑁是他現在唯一的念想,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心魔了。如果實話實說,佘城一定會立刻翻臉的。
龍福生是在編不出更好的理由了,只能無力地解釋:“留着他們,白瑁來了才會有所顧忌,我們才更好行事。”
佘城冷哼出聲:“只要她來,你一個有幾千年道行的蛟龍,還能殺不了一只小貓?”不等龍福生辯解,佘城又譏諷道:“你不會是看上那只貓妖了吧?”說着他斜着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龍福生一番,像個機關槍一樣噴出了一連串的髒話後嘲笑:“你可要想想清楚,那只貓雖然是長得不錯,你也要站對立場,可千萬別被美色迷了心竅,做了對不起你們蛟族的事。為了一個沒有任何種族庇佑的野生小妖壞了事情,你一個混合低賤血統的半蛟能不能承受住你們的蛟王的怒火?”
被美色迷了心竅不就是你自己嗎?!如果不是你最初被白瑁的美色所誤,如何會有後面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害得現在蛟族處于這麽尴尬的位置,害得蛟王被軟禁,害得大殿下被困天機臺。
龍福生勃然大怒,幾乎控制不住內心噴薄而出的怒火,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掐死在面前。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告誡自己留着佘城還有用,還有需要用到佘家的地方。
“我先出去,你先冷靜冷靜。”龍福生壓抑着怒氣甩出一句話後不再理會佘城,一轉身摔門而出消氣去了。
佘城看着被關上的門,頓時怒發沖冠,他對着門一陣大罵,所有能想到的惡毒的罵人的詞彙頓時傾瀉而出。他直到罵得自己口幹舌燥才停下來,他狠狠地想:待到自己傷愈,一定要殺了這個不聽話的下人。
他要殺人!
對,殺人以平怒火。
佘城又想到了還在關在小房間內荷蘭和龍夏兩個,他現在就要殺了他們。他要讓白瑁再一次承受失去摯友親人的痛苦;他要舉着那兩個小妖的屍體讓白瑁後悔,後悔當初不應該這樣對自己。對,他還要讓白瑁也嘗嘗被毀容的滿身傷疤的滋味,要将白瑁那張漂亮的臉蛋變成溝壑縱橫。
佘城越想越興奮,望向小房間的眼神也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