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大戰進行的如火如荼,雙方苦戰三百餘年,你來我往,終是難以決斷勝負。
四界子民苦不堪言,魔君子夜也厭煩了這樣無休止的戰鬥。
終于有一個人打算來終結這場戰争了。這個人是青帝靈威仰。青帝靈威仰想到了一個十分公平的好辦法。
北海岸邊莫白的主營大帳裏,莫白坐北朝南,西陵雪和姬雲坐西朝東,靈威仰坐于東方。四個人都面色深沉,思考了良久。
姬雲先開口了,她問道“青帝此法可有必勝把握?”
靈威仰道“勝敗由天不由人,戰場瞬息萬變,誰人敢言必勝”靈威仰打了一招太極。
西陵雪道“青帝欲以天下之兵與魔族一戰,若無必勝之法,可非陷我等于不義之地。”
靈威仰道“冥帝不想用我的方法,您大可說出別的方法來,我們再行商議。我們若無更好的辦法,便已經有負蒼生子民,處于不義之地了。”
靈威仰看來是有備而來,他提出的方法很簡單粗暴“約戰”,雙方商定地點時間,出兵人數,做兵陣決戰,一戰而定天下未來。這種方法能實現的前提是雙方都想盡快結束戰鬥,不願多做計較,按理來說魔君是會同意的。
論說起來,大決戰對聯軍來說是很不利的,魔族強大兇猛,聯軍想要勝過他們必須依靠天時地利,以及兵力優勢。如今進行大決戰,雙方自然會出更為多的兵力,聯軍在十三年前天載山之戰,和北海之戰損失十餘萬,近些年雖加以擴充有近五十萬,但魔族有十餘萬,兵力優勢不足五比一,聯軍和魔族大戰一般要保持六比一到十比一的兵力對比才可一戰,兵力優勢明顯不足。
約戰便應約定時間地點,聯軍沒有了天時地利的優勢,這是于魔族有利的事情,魔君自然會同意。
西陵雪嘆了一口氣,說道“若十三年前蕭澤北海一戰得以成功,我們也不會有今日之難了。”西陵雪這話一出,在坐的所有人都把頭埋的更低了。
莫白終于說話了“多說無益,你們考慮的都算有理。青帝的方法雖說有缺陷,但不失為一個最快解決戰鬥的方法,我同意這個方法。”
西陵雪還沒來得及阻止,靈威仰便搶先說道“盟主英明,我們該出兵多少,出兵地點選在何處,何時出兵?”
莫白道“不是該當和魔帝商議之後決定嗎?”
靈威仰一笑道“我已經和魔帝商議過了,魔帝同意決戰。”
莫白有些不悅道“青帝果真有信心,可知此戰若敗,你我便都将成為萬古罪人?”
靈威仰道“南帝放心,魔帝只說決戰地點定在幽都,此外時間人數皆有我方決定。”
姬雲道“幽都乃是魔境,入魔境決鬥于我不利。”
靈威仰道“無妨無妨,魔族不過防備我們以決戰之名誘他深入,聚而殲之罷了。再說我們有決定何時決戰之權,何必懼怕她早做準備,暗下毒手呢!”
靈威仰倒是把什麽都考慮全了,一切都成竹在胸一樣。
靈威仰最終說服了其他各族于魔族一戰,開始了他計劃的第一步。
三天之後從幽冥海出發六萬西陵平民軍,六萬南丘仙軍,留守四萬西陵子弟兵。中洲出發八萬人族玄禦軍,五萬南丘仙軍,留守玄禦軍五萬,仙族風林軍兩萬。從東海出發三萬妖族青帝王屬軍,五萬南丘仙軍,留守四萬仙妖參半。
四界聯軍共計發兵三十三萬,號稱五十萬進發幽都。
靈威仰又開始了他的第二步計劃,他暗中告知魔帝,聯軍不過只有三十萬,若他傾其所有一戰,必定可以一戰滅掉聯軍主力,天下可定。
果然魔帝四方偵查,聯軍所來至多不過三十五萬,她派出魔軍六萬為前軍,暗中又準備四萬為後軍,準備雙方膠着之際突然殺出滅掉聯軍主力。
按照商議的時間地點和人數比例,雙方在幽都之山開始了這曠世一戰,這一戰的慘烈程度是沒人知道的。
雙方在幽都山上大戰一晝夜不分勝負,随後魔帝準備的四萬後軍趕到,順勢掩殺了出來。此時靈威仰開始了他計劃的第三步,也是最後一步。
這一次慘絕人寰的戰争,後世史書也只不過留下了“末日之戰”的不詳記載。
在魔帝四萬後軍趕到後不久,整個戰場就聽到“當,當,當”的聲音響了起來,整個天地間忽然都充斥着可怕的響聲。
“這是什麽聲音?怎麽聽來這麽可怕,令人恐怖呢?”一個年輕的聲音問道。
“哦,聽女娲大神說過,鐘聲沉悶,猶如天雷地火,飓風寒冰,響徹九霄大地,應當是有人催動了東皇鐘。”一個輕靈而幽遠的聲音回答道。
“東皇鐘?您說的是那個毀天滅地的東皇鐘嗎?”
“是的,不過東皇鐘消失至今已經數萬年了,竟然有人找到了它。而且天地間又出現了這樣一個不世出的奇才能夠催動東皇鐘。”
那個年輕人沉思了片刻,“我知道是誰了,可是怎麽可能呢?可他為什麽要這樣做呢?他真的要毀滅天地?”
滿頭銀發的女人和藹慈祥的笑了笑“這個就不知道,不過我知道天地是不會毀滅的,毀天滅地的東皇鐘并非無敵,東皇鐘的主人東皇太一也曾祭出東皇鐘,可是天和地不也是好好的存在嗎?”
“您是說會有人阻止這一切,可是伏羲大帝已經不在了啊!”
“伏羲陛下雖然不在了,可是阻止他的人卻是有的,阻止東皇鐘的東西依然存在!”
“那就好,那就好!”年輕人舒了一口氣,拍拍胸口,一副安心的的樣子。
女人笑了笑說道“不過虛神,您該回去了。東皇響,天下喪,該是您回去盤整河山,重建世間秩序的時候了。”
年輕人苦笑道“北極海縱橫幾萬裏,我周身體脈被寒氣所封,難以乘風禦劍,不耐寒氣浸骨,怎麽回的去呢!”
女人道“一切皆有定數,今日也到了您重回世間的時候了。”
這兩個人中,年輕的那個就是蕭澤,他沒有死。
子夜魔君當初想的是對的,蕭澤擁有強大的靈力,絕不會輕易就葬身魚腹,沉屍海底,沒有找到蕭澤的屍身他就有極大的可能性沒有死。蕭澤沒有死就終有一日會回來,等到蕭澤回來的時候,有錯在先的人搶了別人的功勳榮耀,血戰殒命的人卻要承受無端的诽謗與指責,乾坤失序,黑白颠倒,他又會有何感想,這是不言而喻的。子夜居心不可謂不狠毒,手段不可謂不卑鄙,但是這一個十三年的長賭子夜贏了。
十三年前蕭澤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血戰六日,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最終精疲力盡,心灰意冷,他縱身跳入北極之海。
在這片北極冰寒之海中,蕭澤被寒徹入骨,冷氣噬心,痛苦萬分。就他本身擁有之強大真氣靈力來說,蕭澤是完全不懼怕這冰寒之海,可是他苦戰日久,真氣耗盡,身體殘損,護體罡氣也被寒氣逼退,寒氣終是侵入了蕭澤奇經八脈,五髒六腑,凍結了他的周身體脈。
蕭澤達非境之境便已經萬劫不死,可縱然元靈不滅,也需要肉身得以施展,蕭澤血脈,氣脈,經脈都被寒氣侵蝕凍結,縱有通天徹地之能也無法施展。于是蕭澤就這樣在北極海中随暗流飄蕩了三個多月,終于被海浪沖上了一座洪荒山島,這座山島便是北極海中的北極天櫃山。
蕭澤在海岸上躺了十多天,在他痛苦掙紮之際來了一位白衣白發的女人救了他。
蕭澤在七天之後第一睜開眼,他看到自己在一個冰洞裏,四周都是寒氣騰騰的冰柱,冰鑄的穹頂上還有很多亮晶晶的小蝴蝶在飛舞。蕭澤轉過頭看到一個滿頭銀發的女人正背對着他在擺弄一些藥草。
蕭澤輕輕張了張蒼白的嘴唇,想說句話,卻發現舌頭捋不直發不出聲音來,他想催動真氣讓自己暖和一些卻發現周身真氣凝滞,絲毫不能運行。
過了一會那個銀發女人轉過身來,蕭澤才發現這個女人并不算非常老,雖然臉上有皺紋卻不很多,滿頭銀發和臉上稀疏的皺紋相比起來并不相稱。這個女人很和藹,看得出她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
女人發現蕭澤醒過來了,她馬上轉身端來了一碗藥,給蕭澤喂了一半,然後用手帕幫蕭澤擦擦嘴,問道“覺得怎麽樣?”
這一碗藥效果真不錯,蕭澤喝後馬上就能說話了,他沙啞的說道“我還好,多謝前輩相救,請問您這是哪裏?”
銀發女人道“這裏是北極天櫃山,你應該是順着北極寒冰海的暗流來這兒的。”
蕭澤喃喃自語道“已經到天櫃山了,距離天載山怕有幾萬裏之遙了。請問現在是幾月份了?”
銀發女人笑道“洞中歲月深,老身早已經忘記世上的光陰了。”
蕭澤有點失望,不過也僅僅一點而已,蕭澤繼續道“晚輩蕭澤,是仙族雲澤門人,敢問前輩尊名。”
銀發女人道“什麽尊名不尊名的,老婆子已經忘記自己叫什麽名字,從前有人叫我雪女,有人稱呼我雪魔,他叫我阿雪,你就叫我雪婆婆吧!”
雪婆婆說的他是洞中的一尊冰雕,雕的是一棟宮殿,有千重闕樓,萬重殿閣,冰廊回還,飛檐走勢,氣象萬千。其間更有冰橋貫穿,連接東西,蕪殿冰堂,高低冥迷,錯落有致,花草鳥獸,假山河流都清晰可見。這座冰雕氣勢恢宏,精美絕倫,堪稱不世出之名作。
蕭澤看到後卻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深思良久後他對着冰雕道“冰重闕?”
雪婆婆一臉的驚愕,“你年紀輕輕,當不足千歲怎麽會知道冰重闕?”
蕭澤答道“我在一本太古密撰裏看到的,時間久遠也已經記不太清了,好像是說魔族有一冰魔名叫冰重闕,此人武學稀松,但是卻擅長音律,不知因為什麽事情獲罪于天,被神族燧皇以無上法咒鎮壓,将其變作了一座冰雕。”
雪婆婆點點頭,說明蕭澤沒有說錯,她轉而又問道“你說自己是仙族雲澤門人?我為什麽從來沒有聽說過仙族有雲澤門這麽一派?”
蕭澤道“雲澤門是新成立的門派,開派不過五百年罷了,雪婆婆隐世已久,沒聽說過也屬正常。”
雪婆婆對蕭澤好像頗有些興趣,繼續問道“雲澤門掌由誰創立?掌門是誰?”
蕭澤道“雲澤門由師尊谪羽仙尊創立,現今掌門之位已傳給了師兄張莫白。”
雪婆婆聽後沉思了一會,笑着說道“原來是小谪羽創立的啊!小谪羽現在還好嗎?他應該和風菱丫頭在一起了嗎?你莫白師兄是小谪羽和風菱丫頭的兒子吧!”
蕭澤聽後,有些不解,也有些憂傷,人在處于低谷時總是更為想念過去的美好,更容易傷感。蕭澤頓了一會道“雪婆婆您認識師尊?師尊已經過世三百多年了,風菱師太最終沒有和師父在一起,她出家了。師父終身未娶,莫白師兄也只是師父收養的孤兒。”
雪婆婆聽後又是一陣沉思,然後感嘆道“世事難料,歲月不饒人啊!我初見你師父是,他還是一個小孩,後來我看着他長大,看着他和風菱丫頭青梅竹馬,沒想到有情人終難成眷屬,可憐啊!”
蕭澤道“雪婆婆您不必傷心感慨,您是神族壽命比仙族要長很多,師父先您而去也屬正常。”
雪婆婆道“你也真是聰明,居然能看出我是神族,看來小谪羽收徒弟的眼光是真不錯的,你是小谪羽最出色的徒弟了吧!”
蕭澤道“您說笑了,您若見了我師兄莫白的天人之姿,我師姐西陵雪的超脫氣質,您就知道我是最差勁的一個了。”
雪婆婆不太信的樣子“真的嗎?”她說完這句話頓了頓,嘆息道“我獲罪于天,終身不得踏出北極海一步,就算是真的我也見不到了。”
蕭澤想安慰一下雪婆婆,卻對她的過去事情不甚了解,終是無法開口。
雪婆婆也覺得對一個不足千歲的小娃感嘆過去有些不妥,于是她結束了閑聊,溫聲道“你剛剛恢複一點,不宜多說話,還是先休息吧!我再去找一些草藥”說着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