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荷，醒醒，碧荷，你快醒醒。”我沖牢內的碧荷喊道，試圖将她喚醒。

碧荷的身子動了動，發出一絲虛弱無力的呻吟，她努力地擡起頭看過來，牢內光線昏暗，她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認出是我：“長歌？”

我蹲下身子，雙手抓住鐵欄杆，見她這副樣子只覺得眼睛酸澀的厲害，我點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是我，你還好嗎？”

碧荷努力地向我爬過來，只不過她的身子太過虛弱，爬不了多遠便要停下來休息片刻，她用布滿血跡的雙手抓住欄杆，笑容蒼白虛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輕煙，消散而去，她的嗓子沙啞的厲害：“我還好。”

我握住她的手，淚水滑落：“那就好，那就好。”

“別哭，沒事的。”碧荷的眉眼依舊溫柔：“聽我說，我還有一件事要拜托給你呢。”

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你說吧。”

碧荷微微一笑：“無境花城我的屋子裏有一盆金邊海棠，你能幫我養着嗎？”

“金邊海棠？”

“是初遇澄栎那日，他從花草齋買的那盆。”

我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還有呢？”

碧荷神情平靜：“沒有了，兩次生命，我很滿足。只不過有些對不起澄栎罷了，我從一開始，便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我這樣身份的人與其去做一個身家清白自己喜歡的人的妻子，我更願意成為一個侯門深府中的妾，原本以為不去回應他的感情便是對他好，誰知道竟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

“走吧，這地方不好，更何況我這副樣子也不想叫人看到，入畜生道也好，我原本就叫黃莺，也許有朝一日真的成了一只黃莺，再也沒有醉夢樓中的假笑讨好，趨炎附勢，自由自在的在天地間飛翔也是好的。”

“碧荷，你……”

“快走吧，我很好，你只要照顧好那盆花我也就了無牽挂了。”碧荷站起了身子，轉身背對着我：“就此別過了。”

我心中五味雜陳：“就此別過。”

說完後，便站起身子慢慢的走出了鎮妖塔，碧荷不願意讓別人看到她的狼狽，在這最後一刻，我想她更願意守着澄栎帶給她的回憶度過。我去了無境花城，留在無境花城的小仙侍将那盆海棠搬出來給了我。

海棠花開得正好，枝葉茂盛，花朵嬌豔，我用手輕輕地碰了碰花瓣，只見上面有着幾根細小的魂絲和一枚仙魄，原來澄栎上神的仙魄在這裏，原來澄栎上神從來都沒有離開碧荷，不過是換了種方式陪伴罷了。

我思考了片刻，決定在回九重天之前轉道去了趟冥界。

鏡寧抱着胳臂看着我将海棠移栽到冥界的土地上，挑眉說道：“這樣是沒用的，輪回不會有前世的記憶的。”

我嘆了口氣說：“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想讓碧荷跟澄栎上神近一些，哪怕彼此再不記得。”

鏡寧抿了抿薄唇，遞給我一方帕子：“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