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實習生 — 第 90 章 短信

我們買了票,坐上高鐵。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聊的時候就說到了南藍。我跟張哥說,南藍今天上午還問我,咱們什麽時候回去,我說最少還得一天,不确定什麽時候回去。 咱們…

我們買了票,坐上高鐵。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聊的時候就說到了南藍。我跟張哥說,南藍今天上午還問我,咱們什麽時候回去,我說最少還得一天,不确定什麽時候回去。

咱們這一下突然回去了,正好給她一個驚喜。

張哥接過話茬說,你可以那啥呀!,你就跟她說,是你自己回來的。咱倆鬧別扭了,你可以這麽逗逗她,跟她開個玩笑。

我當時一聽,是挺有意思!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而且那時候,我跟她還特別好,雖然用看電影的事,有點小波折,但整體上還是升溫的狀态。要不然在遼陽那個醫院大廳裏她也不會跟我說那些話,我也不會跟她那麽說。我就覺得這個玩笑可以開。

我跟張哥說,我回去試試,你可得給我打掩護啊,萬一南藍要是在微信上問你回來沒有,你得說沒回來。他說行。

高鐵坐到沈陽北站,然後直接下去坐地鐵。坐地鐵的時候,張哥把我的火車票要走了,他說要拿回去報銷。

我們倆都是坐二號線,一個王往,一個往南。我往北是因為我要回學校,那時候還在學校住,還是大四的學生;他往南是要回單位把機器還了,他家也得往南走。然後我們就分開了,我等往北去的地鐵,他在對面等往南的地鐵。我坐到航空航天大學站,下車,回學校。那時候天都黑了。

應該是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就突然想起這個開玩笑的事了。

現在想想,我是真犯賤啊,我純粹是自作自受,我純粹是作的。我在微信裏跟她說,我跟張哥生氣了,張哥讓我自己坐火車回來了。她問張哥沒回來嗎?,我說沒有,他們還在大連,他們明天還有采訪然後他就問為什麽呀,什麽原因啊?怎麽就讓你先回來了?

我絕對是一個演技派啊我,說謊啊,或者編個瞎話兒什麽的,真的很有天賦。經過我一番解釋,她就信了。

我說一下我之前編的那個。在通遼,在NMG民族大學上學的時候,我們班有一年端午節到那個大青溝去旅游,全班都去

去的時候是全班,大家進溝之後,就分開了,三五成群的。我就跟我們班的一個男生,走着走着碰上了遇見之後,他讓我幫拿着衣服,他要拍照,我坐在涼亭裏休息,他就忘了衣服的事了,跟另外一個男生走了。溜了一圈到下午,從溝裏出來的時候,發現外套找不着了。

然後他就沖我要,我當時一臉無辜加義正言辭地說沒有啊,我沒拿呀,沒見你外套啊!你拍完照我就給你了,然後我就走了啊!你找我要什麽外套啊。我的演技是真好,表情、動作,眼神、語氣全都到位了。當時我當時好多人的面。大家都知道是我拿了,也都知道我在逗他!也都配合我說沒見着。還說可能是拉在溝裏了吧。

這下他着急了,我們這邊全班同學還等着坐車出發去另一個小青湖呢!他就直接跑上了,要馬上會再進溝裏去找衣服。我看形勢不太對,萬一他找了一趟沒有,我再跟他說我拿了,事就大了。

我就趕緊追上去,把他攔住了。我說別去了,我拿的,我拿的,然後從包裏掏出來給他了,這把他氣的啊,眼睛都紅了,差點沒幹我,我覺得當時要不是人多,要不是我比他個頭高點他就幹我了。

直到後來,大四畢業,我從沈陽回去吃散夥飯,在酒桌上,他還在說跟我那事。說那天真把他吓壞了,也氣壞了。當時都是笑着說的。

其實現在想想,你能騙到的人都是相信你的人。就像有人說愚人節大家不要整身邊的人一樣。我覺得确實是這樣。他相信你說的話,并不是說你的演技有多好,裝得有多像,你裝的像不像他都會相信你說的話,因為他覺得你的話有可信度,你從來不騙他。你也不會騙他。

我跟南藍是這麽說的,我說我們在交警隊采訪的時候,張哥讓我到車裏拿帶子,帶子不夠用了。我就趕緊跑回來給他拿了一個。跑回來遞給他的時候,他沒接住,帶子掉地上了,直接摔壞了。我趕緊撿起來說我再去拿一個,當時張哥就說行。就行。他雖然沒說別的,但是當時好像有點生氣,好像是嫌我笨。下午采訪完,他就跟我說,讓我先回來。他們還有別的采訪,我去不方便。讓我先歇一天。

跟南藍聊天的時候,我就裝作很無辜的樣子說,我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讓我回來,我能想起來的,就是這個原因了,他也沒說啥,也沒生氣,也沒罵我就是讓回來了。

真的,我編的這個理由非常符合邏輯。可信度非常高。符合她對張哥的印象,張哥生氣也不會直接罵人。也符合我們的工作特性,比如說那個帶子摔壞了。帶子是硬塑的,确實容易摔裂。特別完美的一個謊言

然後她就信了,然後我們的關系那樣了。

當時她就一個勁的寬慰我,一個勁地勸我別想太多,張哥不可能是因為一個帶子就生氣,應該是有別的事,你也別給我往心裏去,說不定他們是真有什麽事你不方便去呢。

我就不停的裝作很自責的樣子,無法釋懷的樣子,肯定是我做錯了啥事,他生氣了,不是帶子的事,肯定還有別的事。

她反複勸我想開的,別往心裏去,肯定是有什麽誤會。我就反複裝作自責無奈的樣子。就一直這麽聊。最後我們還像之前一樣互道了晚安!

我真的有點裝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再跟跟往下編了,有點不忍心了我。

我們聊完之後,還猶豫要不要告訴她是在開玩笑,又一想,今天晚上就別說了,影響她休息,再說明天去臺裏就能直接跟她說了。

第二天是周五,張哥早上給我打電話,說今天我不去單位了,組長不知道我回來。今天不發片子。你也別去了,萬一讓組長看着了。給你放假一天。

那天南藍去上班,我就沒去。,就這麽錯失了在第二天當面告訴她然後直接跟她道歉的最好機會,後來事就大了。

我一直覺得,如果我第二天去上班,跟她當面道歉,這個事還不會發展到最後那個地步。我到最後也沒有跟她說,這個玩笑是張哥提議的,是他出的點子。

張哥後來也知道了,我們倆因為這個玩笑,關系弄得很僵的事。我也一直渴望他能出面跟南藍說是他的主意,但是好像他并沒有這麽做。

那天晚上我跟她聊完之後,她并沒有像我事先預想的那樣直接問張哥怎麽回事。我們這次采訪是跟都市頻道的記者一起去的。我們在遼陽的時候,南藍也去了。跟他就認識了。也不知道她從哪要到的他的微信號。她就在微信上問他我跟張哥怎麽回事。

當然也就是旁敲側擊的問。就是想問問張哥為啥生我氣,幫我問問。但是具體聊的是什麽我不知道。可能那天晚上,她就已經知道我跟張哥是一起回來的了,我是在騙她。這一點我無法證明。她幫我問都市頻道記者的事是她跟我說的。

我接完張哥的電話是七點多一點,我就用錘子便簽,給她寫了一封短信,在微信上發給她了,就是一個道歉信,這是第一次道歉信,當時我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還是以一個比較輕松的口吻去寫的。

南藍,對不起

昨天是在跟你開玩笑,我和張哥一起回來的,坐的火車。都市頻道的記者确實沒回來。(我還在這一段的後面貼了一張車票的照片)

昨天跟你開玩笑,是我的不對。剛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可是越聊心裏越不忍,你又給我出主意,又讓我別多想。跟你聊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是真心真意的想幫我,我卻在騙你,是我不對,對不起!

昨天聊到最後,我跟你說不好意思什麽的,當時就想解釋一下,又有點不忍

然後我就很賤的寫了下面這一段,一是我沒意識到嚴重性,二是我真的以為我們的關系是可以開這個玩笑的。我是這麽寫的:

今天張哥說休息一天,我不用去單位,你打不着我了。我還在後面加了一串小表情,大笑、笑cry之類的。

一會兒,她回了一條,“黃文傑,你這玩笑開大了”

我也知道事兒大了,她是真生氣了,我就趕緊給她回語音,結果反發現已經被她拉黑了。

“魔幻小精靈開啓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我就這麽被人拉黑了,第一次在微信上被人拉黑,而且是被一個我看很重的人拉黑。當時真的是很難受。我就想去單位去找她的,輾想了一圈最後沒有去。

中午12點鐘的時候,我又用便簽給她寫了一封道歉信,用手機短信的形式發給她的。

南藍,我意識到了這次犯了大錯。錯在我。我不該開那種玩笑,确實太傷人。換作是我,我肯定也會像你一樣這麽做,會覺得被耍了,或者說很受傷,自己的好心被人利用,我知道你這回是真氣着了,我可能觸犯到你的底線了,對不起!

我并沒有在這玩笑中體會到什麽樂趣,到最後我實在不忍心再騙你,才會那麽草草的結束。你心地善良,我卻利用了你的善良、不設防,對不起!

我是個騙子,我是個壞人,對不起南藍。

她幹脆就不回我了。

第二天,張哥又突然說組長讓他發個片,讓我去加班,我就滿懷希望地去了。當時還想着,南藍可能也會去,既然加班,她也得去啊。我見了她就能跟她道歉了,結果她沒去。

那天發是那個黑中介的片子,其實之前南藍已經把同期都掐好了,唱詞也打上去了,我就是到那配個音,最後審片子什麽的。

周六沒人接實習生,張哥就自己把我接進去的,他是開着車去的,有事要出去,車上還放着我的背包,都市頻道的記者周五上午就回來了。

他開票把我接進去,從大門往樓裏走的時候。我問他,南藍今天不來嗎?我還以為她來呢。他問咋了?我跟他說了,我說我們倆鬧別扭了,她把我拉黑了。然後他也沒說啥。把我領樓裏過了最後一道崗之後,他就走了,我上去幹活。

從她把我拉黑之後,我們倆就變成短信交流了,我有什麽事給她發短信,然後張哥在我們三個人的群裏,安排什麽事兒,她也不跟我說,也不跟我私聊了,跟我說話都是在群裏喊我。但是張哥安排事的時候,有的時候安排給她,有時候給我安排。但是安排完之後,都是說你跟南藍配合,什麽在她哪呢,你問她在哪。這個時候,我們之間就用短信,或者我給她打電話,然後她就冷冷地接電話。

從那以後,工作上就是我問她一句,她說一句。我不問她就不說,有什麽安排或者什麽事兒了也不管。雖然她拉黑了三天,周一晚上就同意了我的好友請求。但是,從那以後我們的狀态很長時間都是那樣。

那段時間,我自己心裏很愧疚,她又一直不肯原諒,特別別扭心裏,過的很煎熬,好在後來我就習慣冷戰了。這在夫妻之間就是冷暴力,也不吵,也不罵,更不動手,就是不理你,不給你好臉,好多人離婚都是因為這個。在《一句頂一萬句》裏這叫兩個人說不着了。關系自然就淡了。

周一的時候,在工業展覽館,早上上班,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她在前面走一點,剛要上扶梯出站。然後我就想追上她,跟她說對不起。當時我第一眼看見是她我心跳就加速了,好長時間沒有一個女生能讓我這樣了。

可我又發現她旁邊還有一個人,我們欄目組的一個女記者。我就沒好意思追上去,就在後面跟着。走到臺門口的時候,她進去了,南藍就在門口等着,我在她旁邊站着。我跟她說“那個,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你這麽生氣”,她看了看我。沒說話。

我們們倆就在電視臺門口,隔着一段距離,就那麽站着。後來的幾個月裏,我們站的遠遠的時間比離得近近的次數要多。因為,我們

我們誰也不說話,一直站到,慢慢地有其他人來,人到齊了,我們就給接人的老師發微信,讓她下來接我們。最後我們一起進去。開始新的一天。

從周五開始我就一直給她發好友請求。一直到周一晚上,她同意了,我再道歉,她說,別提了,都過去了。

加了微信之後,我倆的溝通還是那樣,只不過是不再用一毛錢一條的手機短信了。好像是發闖卡的片子的時候,出了點事兒,張哥給我們派活兒,我聽清了,她沒聽清。我以為她聽清了,最後就耽誤了發片子,當天沒發上。張哥就表現的有點生氣了。

我覺得,我們倆有什麽事兒?不應該耽誤張哥的活。我就又給她寫一封信。再次道歉,希望她能以大局為重,不要因為生我的氣,耽誤了工作,對我們倆都沒有好處。

南藍,我還是想跟你解釋一下,我開的那個玩笑并沒有惡意,我不是要耍你,讓你難堪,看你的笑話。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只是想逗逗你,真的只是個玩笑,我就像是一個不會跟別人玩的小孩兒一樣,總是要通過打別人兩下來表示好感。

我确實錯了,我不該開那種玩笑

你沒有原諒我,你只是說別提了。我知道這是個不可原諒的玩笑,這是個不可原諒的錯,即使你原諒了我,我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我想說,咱們的小船現在還不能翻,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目前對咱們來說,這是條最好的船,翻了就不會再有。咱們是互相協作的船員,如果咱們之間信息溝通不暢,真的會翻船。一條是友誼的小船,一條是實習的小船

今天稿子的事,就是因為咱們之間沒有溝通,你沒有聽清,你也沒有問我。我以為你聽清了,我也沒有問你聽沒聽清。稿子就這麽耽誤了

之前咱們不這樣。我沒聽清,我問會問你,張哥剛才說了什麽。你沒聽清,你也會問我

今天只是一個稿子,明天呢!

玩笑已經開了,如果能重來,我絕對不會再那麽做。但它是既成事實,我們應該盡量減少它的影響,而不是讓它的影響無限擴大。

你可以在家畫圈兒,紮小人,怎麽都行。我确實錯了,但咱們面對面的時候,能不能一笑泯恩仇?你沒有表情的表情讓我心裏很難受。

我還想跟以前一樣,還想跟你做好朋友。我很懷念那次在遼陽醫院的大廳裏的坦誠相見,還有那次你在地鐵裏說的真心話。

不管怎麽樣,不能因為咱們的事而耽誤張哥的事。我想再見你笑的樣子。

她沒有回我。那段時間我們的關系到了冰點了。就是時愛搭不理的,每天早上我們來得都早,在外邊等着人接的時候。我們倆盡可能的就是,留出一點距離。誰也不說話。有別的實習生來了,她跟別的實習生說話,她說的時候我不接話。我跟別的人說話的時候,她也不接話。

我們倆的關系有一點轉機,還是一個多星期之後,她要第一次出差,她問我都要帶什麽東西,做什麽準備。她開始跟我主動說話了,但還是只說不得不說的話。

之前她每回都是哭着喊着要跟着去出差,每回都是帶我不帶她。這次她終于如願以償,要出去采訪了,雖然之前一起去過遼陽,但是當天她就回去了。沒在外面過夜。她想象中的出差必須是在外邊過夜的那種才算。

本來張哥跟我說,這回就不帶你去了,車裏坐不下,我要帶攝像。我說行,既然坐不下就讓南藍去吧。說實話,我在那之後一直覺得對南藍有愧疚,所以,很多機會我讓給她,這跟之前那種讓不一樣。

張哥還說,以後我跟南藍就輪流一替一次去,。不知道怎麽回事,第二天張哥又說讓我也去,他要開自己的車,帶攝像不帶司機了。正好到沈丹高速上透透他的新車。

那是周三了好像,張哥開車。副駕駛是攝像,我跟南藍在後面坐着。很尴尬的在後面坐的。我們倆只有公對公的關系,已經沒有私人關系了,在微信上也只是詢問工作上的事兒,而不是聊工作上的事。那時候,我經常跟着張哥采訪。她在臺裏雖然有時候也跟着別的記者去,但在采訪上沒我積累的多,了解的多。所以她要問我。

我們是去丹東,到了丹東,我們的關系又恢複了一點。、

從那次出差之後,只要能做的下,就會帶她去,有時候是張哥開車不帶司機,有時候是張哥坐車,不帶攝像,有機會就帶她,也帶着我。我們倆在外邊采訪,能讓的、該讓的、我都讓。我的愧疚一直到有一次去她家以後,才慢慢淡了。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