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突然一緊,随即而來的是無限驚喜。
就好像在沙漠看見了綠樹。
陶夭夭眉尖狠狠跳了跳,張口要說話,剛要發出聲音卻又輕輕抿了抿嘴唇,眼珠子往頭頂上看了又看,似乎在畏懼什麽,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盡管她眼神裏面寫滿了驚疑不定,最後所有的千言萬語還是都化作一抹微笑。
能使冰山雪蓮盛開的微笑。
夭夭如桃花般驚豔。
看來她知道車頂上的家夥的危險,哪怕是處于水深火熱的危險之中,小丫頭還能眉飛色舞,是太過單純無知,還是不同尋常女子能心定如神?
可是她這副模樣讓離染大俠之前的壓抑和絕望一掃而空,莫名心情好了很多,好似是為了安撫陶夭夭,他不自覺嘴角上揚,露出了白淨的三顆牙齒。
還帶上了寵溺的感覺。
仿佛是在說:
別怕,有我。
放心,有我。
人都說笑不露齒,可那是針對女孩而言的,對于男生來說,露出牙齒的笑是爽朗的,更是陽光的。
這便是一個俠士的溫柔?
陶夭夭有一種找到靠山的感覺。
相顧一笑。
天邊幾道明亮的顏色閃過。劃破長空,震懾大地。
雷聲轟隆隆地在頭頂上響起,敲擊在人心上。
天地為之一顫。
這雷電俨然天地間傲視群雄的将軍。
山雨欲來風滿樓。北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紅楓落葉,紛飛起舞,在忽暗忽明的空中旋起奇幻的弧線。樹林嘩嘩作響,就像有幽靈在其間歡快地穿行。
南方荒地久旱逢甘霖,這是天地間的喜事,也是萬物的災難。
離染大俠之前透過風吹起帷幕只看了一眼天空,只一眼,他便知道,這是一場大暴雨。
毀滅性的暴雨。
估計一下就是連續的四五天,在這樣多山多斜坡的南方,會有山崩,滑坡等自然災害發生。
這樣的時機,是逃生之隙。
所以他在睜眼想看看那個女子的情況如何,好做打算。
不想,睜開眼,就對上那雙空靈生氣的眸子。
這下看來,他的勝算有大了百分之一。
北風夾雨,完美地傾斜四十五度大滴大滴地打在地上,微光乍現的馬車燈籠立馬被吹滅。
馬車裏的空間有限,電閃雷鳴下,傾盆暴雨一來,小小的馬車根本躲不了幾個人,縱使天荒老妖道可以牛氣轟轟地風雨無阻,兩個小少年卻沒辦法再繼續行進。
少年雖然有生機丹供給能量,卻是四天四夜沒有合眼了。
他們整整四天的速度卻沒有降低一分。甚至為了讨好師傅,他們倆一度在嘗試加快速度。
耗盡馬匹的精力,一直一直奔跑。
說是陣法,他們倆卻是陣眼,絲毫不能懈怠。
這幾天,其實已經換了六匹馬了。
過不了些時候,那些馬兒其實都會死掉。
如同悲哀而弱小的人類一般蝼蟻之命。
畜生都難以接受這樣的行進速度,更何況是人。
兩個少年頂着黑眼圈,手背上全是為了防止睡覺而弄的刺痕,這滋味堪比懸梁刺股。
車頂上的天荒老妖道默默看了看天,幽深地望了一眼兩個少年,眼睛平視遠方——那片玄幻的南方。
并沒有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