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同衆位官員一商量起來就是沒個時候,到了中午也不見停下,夜銀見阿黛他們商讨的認真,便做了午膳送了進去,也沒有飯菜,只是一些點心食物。
阿黛随手拿了一個點心,看着圖紙思量着咬了一口,“咔擦”一聲,酥脆的糕點碎開的聲音在稍微寂靜的內室裏有些清晰,登時引得一幹官員擡頭看去,阿黛也是一愣,看着如酥脆的點心感到奇怪,看了一眼轉頭問道:“這是什麽時候做的?”
夜銀恭敬的道:“是公子以前交給屬下的,一直在實驗,今兒剛剛研究出來些成果,是将土豆之類的東西切成片兒,油炸之後包裹在糯米粉皮子裏再炸了成金黃色的,用起來很有味道。”
阿黛點頭:“難怪,哦,對了,他這會兒如何了,可醒了?”
夜銀搖頭:“還在睡,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阿黛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圖紙,還是嘆氣:“算了,我不回去看他了,你們注意一點兒,準備一下藥草,別忘了讓他用了午膳再睡。”
夜銀恭敬的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阿黛這邊商讨的認真,驿館裏卻是安靜淡然。
慈雪聽着屋裏的動靜稍微的有些擔憂,鳳朝歌睡到現在還沒有清醒,感覺上倒是有些不對,畢竟他也就是熬了一晚上,怎麽就如此的不适?
慈雪還是忍不住敲了敲門:“殿下?”
房間裏一片平靜,沒有任何的聲音,慈雪越發的擔心,連忙再次敲門:“殿下?”房間裏還是沒有答應聲。
慈雪忍不住推門而入:“殿下?您還在睡嗎?”
他一路往床邊而去,輕巧的掀起簾幔:“殿下,您可醒着?”
這一看便是吓了一跳,鳳朝歌臉色慘白,唇上卻殷紅似血,雙眸緊閉,眉心卻緊緊的蹙起來,看起來很是不舒服的樣子。
慈雪下意識的就想去試一下鳳朝歌的額溫,卻忽然想起來鳳朝歌不喜歡有人碰他,尤其是在他睡着的時候,只能提高了聲音喊道:“殿下,殿下您醒醒,殿下?”
鳳朝歌眉心微微的褶皺,雙眸慢慢的睜開,看着慈雪稍微的蹙眉,便覺得頭暈惡心,胸口陣陣悶痛,甚至有氣血翻騰的感覺,便抿緊了唇角,沙啞的問道:“怎麽了?”
慈雪稍微的有些焦慮得道:“殿下,您是不是不舒服?屬下去請郎中來看一下。”一邊說着一邊就要出門叫人,被鳳朝歌攔住:“回來。”
慈雪連忙轉身,很是擔憂的看着鳳朝歌,鳳朝歌慢慢的支着自己身子坐起來,慈雪連忙給他身後墊了一個軟枕,他按着額頭慢慢的道:“你去拿了紙筆過來,不要去請郎中,他們也看不出來我的病。”
慈雪皺眉的看着他,稍微的有些擔心的道:“殿下,您這個樣子……”不過是一道傷,竟然讓他如此不适。
鳳朝歌搖頭淡淡的道:“沒事兒,去吧,郡主哪裏還忙着,不用去打擾了。”
慈雪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将筆墨送過來,鳳朝歌寫了張方子,讓慈雪下去,慈雪接了藥方不敢怠慢,連忙出去了交給身邊的人,讓他們去抓藥煎上,另一邊還是派了人去郡主那裏告知一聲。
正午的時候,太守張柏奇倒是打發了人來請鳳朝歌,慈雪這會兒正憂心鳳朝歌的傷和病,哪裏有時間去搭理他,直接一句:“公子不适,今天的邀約一律推了。”便将人打發了去,張柏奇倒是不惱,送了一堆的各種補藥過來,全被慈雪丢到一邊去了。
午膳也是清粥小菜,精致簡單的,送到鳳朝歌面前,偏偏他這會兒惡心頭暈,什麽胃口也沒有,一揮手就将東西全都推開了。
慈雪看着鳳朝歌到底苦了臉:“殿下,您好歹用些東西,不然這麽熬着也不是辦法兒啊。”鳳朝歌徑直一個轉身,将被子一蓋,不理他了。
阿黛這邊正是商量的差不多的時候,忽然聽見夜銀過來:“郡主,太守大人求見。”
阿黛有些驚訝,看着夜銀若有所思,語氣到底帶了些咬牙切齒:“他不是正邀約了公子嗎?這種美人相伴的時候,竟然來見我?”
夜銀抽了抽嘴角,什麽都不敢說,殿下要是真的見了太守,怕是這會兒求見郡主的就是一具屍體了,如何還能讓你這麽發酸。
一幹官員們看着神色頗為怨憤的郡主,只覺得郡主此刻這占有欲未免太過重了,不過是見一個太守,這張柏奇人長得谄媚,說話做事也是谄媚的不行,讨好一下公子,拉進同郡主的關系不是很正常?
再者,他們二人同性,一起用頓膳食而已,能有什麽事兒?值得郡主你這麽不高興,人家也就請了一個午膳,怎麽郡主你這一臉有人要搶你男人的表情?
“算了,讓他來見我。”阿黛将手中的筆往筆擱上一撂,又轉頭吩咐沈景雲等人:“你們将詳細的,剛才商量的整理記錄一下,把桌子收拾了。”
官員們一律應是,太守已經走了進來,一撩衣擺,對着阿黛行禮:“下官見過郡主。”
“嗯,起來吧。”阿黛漫不經心的答應一聲,一邊頭也不擡的收拾自己東西,一邊問道:“昨晚,不是聽太守大人說要請我家公子用膳?怎麽這會兒不去見公子,反而來找了我?”
太守讨好的笑着:“聽公子身邊的人說公子今兒身體不适,推了邀約,正巧戶部押送的銀兩到了,下官過來請郡主過去驗看一下。”
阿黛皺眉,看着太守問道:“公子身體不适?”
太守一愣,看着阿黛神色間頗為有些無奈古怪:“公子身邊的侍人是這麽說的。”他只是一個請哪位公子的外人,如何知道那公子到底是真的身體不适,還是故意推脫?
阿黛也是猛然一醒,只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過愚蠢,忍不住罵了自己一聲,當真是遇見鳳朝歌就智商為零了,太過擔憂緊張,于是一聽見他的事情就忍不住追問,這太守雖然觊觎鳳朝歌,但是到底還沒有見過接觸他,如何知道他怎麽樣?
一邊想着,阿黛一邊站起身:“是我的不是了,老太守過來一趟,銀兩的事情我現在就去查看一下吧。”
一邊說着,卻忽然擡頭看向無聲出現在身邊的黑衣影衛,皺眉,這次是真的有些擔憂了,這是跟在鳳朝歌身邊的人,怎的突然就到她這裏來了?
影衛再阿黛的身邊耳語幾句,登時讓阿黛睜大了眼睛,轉頭看着他:“你說什麽?”
一邊說着,卻擔心的不行,徑直往外面走去,同時對太守倉促的道:“太守莫怪,實在是身邊出了些事情,銀兩便請您先驗看入庫,明兒我自會前去查看。”
說完,便不再搭理這些人,徑直往驿館而去,走了幾步卻覺得平日不算遠的距離今兒格外的長,怎麽也到不了一樣,靈力缭繞間猛然就消失在原地,用了輕功一路疾奔。
到了驿館,卻是根本沒有搭理上來的影衛,徑直沖到房間門口,深深喘了兩口氣,這才推門而去,就聽見慈雪焦急憂焚的聲音:“殿下,好歹再喝一點兒啊。”
鳳朝歌聲音格外的不耐,甚至稍微的有些焦躁:“好了,我說了不想喝!”格外惱怒的聲音,不難聽出來是要怒了。
阿黛疾步入內,就聞見一股濃郁的中藥的味道,竟然蓋了原本的隽永馥郁的曼陀羅香味兒,登時更加焦急:“殿下。”
她沒有看慈雪,徑直坐在了床邊,握着鳳朝歌受傷的右手上,緊緊的看着他蒼白的面色,竟然根本沒有搭理還端着藥碗行禮的慈雪。
對慈雪擺了擺手,慈雪便連忙退開,無聲的消失,阿黛更是焦急心疼的看着鳳朝歌,他的皮膚白皙瑩潤,淡淡的暖玉色澤看起來非常的美麗,但是這邊蒼白的臉色卻忽然讓阿黛想起來曾經的病中的鳳朝歌,蒼白,消瘦,陰郁,那種随時會失去生命離開她的樣子,讓阿黛便生了驚恐,她害怕,擔心,不安,彷徨,害怕他會離開自己。
鳳朝歌低垂着頭,聽見阿黛的聲音,擡頭間就看見她坐在自己身邊,握住自己的手,便是一愣:“阿黛?”随後便笑了起來:“怎麽回來了?”
他的笑容還是溫和,只是眼底的疲倦卻是很明顯,阿黛心疼的不行,擡手撫上他的臉頰,感覺溫度竟然一反曾經的柔軟微涼,反而熱燙的厲害,更是心疼,只一連串的問了起來:“怎麽竟然是病了?到底是哪兒不舒服?昨兒着涼了,還是傷口沒有處理好?還疼着嗎?怎麽不肯用藥?”
鳳朝歌聽着她這般啰嗦,便是笑得柔和:“無礙的,只是稍微的有些發燒,慈雪他小題大做了,不是很忙嗎?怎麽這會兒就回來了?”
人一旦不舒服了,就會格外脆弱些,鳳朝歌便是再堅強冷漠,剛硬性傲之人,病中也難免性情改變,想要關懷。
阿黛撫摸着他滾燙的臉頰,心疼的不行:“是不是人界的藥不好治愈?殿下要不使個同僚接你回去一趟,看看傷和病?”雖然不舍的,但是殿下病的這般厲害,她怎麽都是擔心的,不若讓他先回去治好傷,只要知道他在哪兒,哪怕再是艱難她也定然能夠找到他的。
鳳朝歌倒是有些驚訝的看着孩子,沒想到她竟然要他回去,顯然是擔心人界的藥物對他無效。
鳳朝歌便笑了起來,神色間也是溫和:“無礙的,沒有藥好的慢了一些而已,是魔氣入體引起的應激性反應,等過兩天魔氣除盡也變恢複了。”
阿黛皺眉,還是擔心的不行:“殿下多少用些藥吧,雖然好不了,但是總多謝用處。”
一再被逼着喝藥,鳳朝歌又在病中更是心情糟糕,一轉頭竟然給他使起了小性子,怎麽都不肯搭理阿黛。
阿黛看着這般幼稚的人兒,心裏又憐又疼,握住他受傷的手,輕巧的幫他拆了繃帶:“殿下還是把手上的傷處理一下吧,我看着實在是擔心,讓我看看。”
鳳朝歌想要抽回手,奈何人把手抓的緊,不容他掙脫,他此刻全身無力不想動作,手臂上又疼的厲害,到底還是沒有扛過她,被拆了繃帶。
這麽一看,阿黛便是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鳳朝歌只覺得心疼愧疚,一顆心油鍋裏炸了又冷水裏冰了一番,煎熬難受。
鳳朝歌手臂上蜿蜒的傷口已經全部裂開了,幾處地方都可以看見森森的白骨,而那殷紅色的血又蔓延了一層在傷口上,另外傷口上還附着一層灰白炭紅的東西,整個手臂看起來都慘不忍睹,着實厲害。
鳳朝歌略微皺眉,想要抽回手,奈何被她抓的緊緊的,只得道:“阿黛,不要碰,會傷到你。”
這傷口上的附着的魔氣還沒有驅散,本身他身體裏的血又無法止住,尤其帶有淨化作用的血,會更加拼命的抗擊魔氣,兩者在傷口處交鋒,彼此糾纏,整個傷處都是火辣辣的又像是裂開骨頭一樣的疼,若是常人,少不得抱着胳膊哀嚎打滾,只是他一向清冷淡漠,受過的更重的傷,更痛的折磨都是有的,這麽一點兒上便完全不去在意了,只是阿黛到底是一向在意他,又從來不曾見過他傷的這般的恐怖,難免擔憂的不行。
阿黛擡頭招了慈雪,讓慈雪送了溫水過來,看她要幫他清理傷口,鳳朝歌無奈,只得拿了手裏的聖水,讓她倒進水裏,自己撩開往胳膊上潑。
阿黛擡手攔住他,然後拿了帕子泡進水裏,手剛剛一碰到水,便是透心的涼,整個冰冷的幾乎瞬間要将手指凍住一般,更有極為清的力量拂過手指,幾乎瞬間便讓她的手指覆上一層烏青。
鳳朝歌臉色一變,連忙攔住她,就怒斥:“是不是傻了?告訴你不能碰!”這水對人來說有劇毒,她凡胎肉體如何承受的住?
阿黛渾然不在意,擰了帕子就小心的将水淋上他的傷口,胳膊上再次蒸騰一片霧氣,越發讓她紅了眼睛,鳳朝歌看着掙紮不過,只得讓她幫忙将傷處給淋過水待傷口附着一層炭紅的魔氣之後,他便伸手将那層東西揭了下來,讓阿黛重新包紮。
過濾過聖水,阿黛的手整個都麻木了,上面一層烏黑的東西,兩只手都腫脹淤青,上面還有一層白色的皮屑,看起來恐怖的不行。
鳳朝歌無奈,又開了藥方讓慈雪抓藥熬成膏藥,給她敷上,他該慶幸這孩子百毒不侵,面對神界的東西多少多了一些抗力,就算是被這東西碰到,也沒有丢了性命。
膏藥用上,很快就好了,手上的麻木感就褪去了不少,阿黛端了湯藥過來,發現自己雙手都包了紗布,沒法去是鳳朝歌的額溫,只好上前傾身,撐在鳳朝歌的肩膀兩邊,将自己的額頭抵在鳳朝歌的額頭上,女孩子柔軟的呼吸侵入鼻端,本就高燒眩暈的鳳朝歌一時間竟然恍惚了一會兒,她額上細膩的肌膚觸摸起來竟然格外的柔軟,讓他忍不住閉上眼睛昏昏欲睡。
感覺他的額溫越發的有些高,阿黛皺眉,将藥碗端過,稍微有些笨拙的用湯匙舀了湯藥遞給鳳朝歌:“殿下還是多少用些藥,雖然人界的藥不若神界,但是總會有些效果不是?”
鳳朝歌皺眉,還是身後拿過藥碗,阿黛一看他接了藥碗,連忙将湯匙放在碗裏,然後将碗遞給他,鳳朝歌拿了碗,拇指按住湯勺,一口喝盡湯藥,然後将碗直接丢給他,就轉身躺下,看起來臉色很是不舒服的樣子,薄薄的唇越發抿的緊了一些。
阿黛忍不住想笑,這麽給自己鬧脾氣的殿下,真的…。有些可愛呢,卻還是心疼他難受的樣子,拍着他的脊背,慢慢的撫摸着,等着他舒服一些,慈雪送來了午膳,看着這般鬧情緒不高興的鳳朝歌一眼,到底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怕那人真的惱羞成怒,暗地裏整他,連忙收斂了笑意,低着頭将膳食放下就連忙退了下去。
阿黛端起半碗粥,笑意稍微的濃了一些:“我忙了一上午可是累的不行呢午膳都沒有用過,殿下不若陪着我用些可好?”
鳳朝歌轉身不願搭理她,還是生氣的不行呢,病中一點兒胃口都沒有,還逼着他喝藥,真讨厭!
阿黛強行将人搬了起來:“殿下只喝半碗粥好不好?只用藥,胃裏難免不舒服,還是用些粥的好,免得晚上胃疼。”
鳳朝歌恨恨的盯着她手裏的粥碗半晌,只恨不得讓她手裏的碗消失一般,終于勉強張開了嘴巴,将那粥給吞下去。
用了小半碗粥,鳳朝歌一轉頭,怎麽也不肯喝了,阿黛也不再勉強他,只是自己喝了半碗粥,便扶着他躺下去,自己也半躺在他身邊,讓他靠在枕頭上,拍着他睡覺。
鳳朝歌到底是精神不濟,躺在她身邊,神經也放松了下來,不過一會兒,人就睡得熟了,細細的均勻的呼吸便是格外的柔軟。
阿黛守了他一個下午,晚上的時候,倒是稍微的退了燒,感覺身體沒有燙的這麽厲害了,晚膳的時候,又把人挖起來逼着用了湯藥喝了半碗粥水,又睡了下去。
阿黛看他睡得安穩了許多,才放心的出門,問了沈景雲一下會議整理的結果,又查看一下,補充了疏漏,這才重新回去,修煉了一會兒,又看了會兒書卷,期間看了鳳朝歌的體溫一回,幫他掖了掖被角,到了快子時的時候,才重新躺下睡了。
一夜安穩自是不提,第二天早上,阿黛怎麽都不放心,想着陪着鳳朝歌休息,奈何他瞪了她一眼,說什麽也不搭理他了,看他要生氣的樣子,阿黛也不再膩着他,到底還有公務纏身,她不能放松,看着他喝了藥,用了點兒早膳才出門。
這邊阿黛出了驿館,鳳朝歌從床上坐起來,徑直走到桌邊看着桌上的書卷慢慢的道:“來了就出來,躲在外面是做什麽?”
他還是憔悴的緊,臉色也蒼白,看起來頗為倦怠的樣子,只是一雙眼睛清冷靜定,帶着詭異的淺淡的薄薄的霧氣,薄冰色像是一汪可以照人的寒潭水,寂靜寒涼。
轉眼,房間裏暖黃色的霧氣升騰而來,一身暖黃色長袍的男人出現在房間裏,一雙暖黃色的眸子看起來格外的溫柔,像是陽春三月溫柔清風,帶着暖意,又像是夜半月色溫柔,含着悲憫同包容,不是祝神又是誰?
只是此刻原本溫柔的眸子此刻帶着焦慮和擔憂,看着鳳朝歌也頗為不贊同:“神主太過了。您的身體再好也不能這般折騰。”
魔氣入體到底不是小事兒,需要趕快治療,到底被侵擾了心智,也是危險,而魔氣又是很神的大忌,他這麽事不關己的還是太過了。
鳳朝歌無奈的嘆氣:“我身上沒有藥。”
祝神惱怒:“那您不知道召喚我一聲?不是我,也可以找一些阿明,還有,以您的實力,那樣的低級魔人能傷到你已經是很令人驚奇了!”
他被魔人傷到之後,第一見的就是他,居然不知道問他要一瓶藥嗎?還是後面他擔心他身邊的藥少了,又回來一趟,沒想到他竟然沒有藥,也幸好他來了!
鳳朝歌無奈的嘆氣,将自己的右手伸出來:“我知道了,管家婆,你再叨叨下去,我耳朵都該起繭子了!”
“那也是神主你自己受,竟然這般不愛惜自己,您還真當自己天下無敵了?!”祝神動作一點兒也不溫柔的拆了繃帶,端了水過來給他清理傷口。
鳳朝歌啧啧嘆道:“就算不是無敵,起碼也是不低不是嗎?”他畢竟還是不死之身,實力也絕對是不低。不算天下無敵,也是少有的高手不是嗎?
祝神狠狠的一扯,惹得鳳朝歌倒抽一口涼氣:“輕點兒,痛啊。”到底是帶了些抱怨同不滿:“阿祝,我到底還是神主,你不能尊重一點兒嗎?還有,你是祝神,祝神啊!這麽溫柔的人,怎麽可以這麽暴力的對待我的胳膊?”
他神色間到底是帶着一點兒親昵還有抱怨,倒是有些像是小孩子一樣,還是信任祝神的。
倒是祝神看着這樣的鳳朝歌稍微的有些怔忪,愣了一會兒才重新低下頭去繼續處理他的傷,手下的動作到底是溫柔了許多,語氣中卻還是不怎麽好:“神主這會兒倒是知道讨饒了,當初傷了的時候逞什麽強?”
鳳朝歌看着他眯起眼睛小的狡黠:“這不是知道阿祝你細心又溫柔嗎。”
祝神沒有被他的迷魂湯給誘惑了,只是垂着眸子道:“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神主這種樣子了。”鳳朝歌偶爾的幼稚基本上都是在祝神面前展現的,當年神魔之戰前的一段時間,接替繡櫻位置的祝神倒是偶爾會看着這樣的神主,後面繡櫻被打散魂魄,實力重創之後,鳳朝歌便是沉睡輪回,只有偶然間回到死神宮私下裏見他的時候會露出這樣的神态。
多是不注意保護自己,靈魂不适,他幫他穩固魂魄的時候,才會遇見的事情,祝神還是知道的,曾經面對繡櫻的神主…。實際上是非常的幼稚的。
被繡櫻保護憐惜着,被寵愛着,像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孩子,驕縱的小公子一般,天真的好像世界都是陽光燦爛的。
那是屬于繡櫻的死神。
鳳朝歌唇角勾了勾,笑得格外的無辜稚氣,歪着腦袋眨眨眼睛:“怎麽,阿祝竟是不習慣了?”
祝神沉默了好久,終于問道:“屬下冒昧,還是想問下神主,真的不曾愛過繡櫻嗎?”
鳳朝歌俨然停頓,笑容淺薄,薄冰色的眸子裏霧氣越發的蒸騰,稍微的帶着些異樣的色澤,語氣也恢複了靜定,沒有了那些稚氣無辜,便是驕縱都不見了,反而沉靜帶着了然同漠然:“你覺得呢?”
說他不曾愛過繡櫻?鳳朝歌覺得好笑,他到底懂不懂愛情,他自己都不知道,死神最顯著的特質是什麽?是冷漠,他根本不會在意有多少人死亡,離開自己,哪怕一時會覺得可惜,日後卻會随着時間漸漸淡忘曾經的痛徹心扉。
他早已經明白永恒的殘酷,因而早早的封閉了自己的心不容他人窺探一分。
繡櫻…。這個深深的愛着他的男人是不是了解屬于死神的尊榮寂寥,無邊殘酷?或者說他是不是明白成神之路上無數艱難抉擇,為了一顆幹淨的心,這些神是踩在失敗者的骨骸一路爬上來的。
他鳳朝歌站在地獄的最深處,卻守着一個屬于神的幹淨的心,一半煉獄一半明光,鳳朝歌的矛盾又有誰真的明白理解過?
繡櫻或許是最為接近他的人,但是繡櫻卻從來未曾觸碰過那道地獄的界限,他鳳朝歌愛過繡櫻,可那又怎麽樣?他沉默的看着繡櫻走上入魔之路,他不曾心軟,他殘酷的看着愛過的人墜入地獄,永世不複。
那是…。死神的冷漠。
------題外話------
妞兒今天去看小王子,結果差點兒看哭了……
一部動畫電影,居然莫名的戳中了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