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弟弟評價為傻乎乎的姐姐此時還是昏昏沉沉的,被懵懵懂懂地帶出了門。直等走出樓道,站在外面被秋風吹了好一會兒,她那滾燙的雙頰才漸漸涼下來,一團漿糊的腦子也慢慢沉澱下來。她抽回被握住的手,捧住自己漸漸變涼的臉,告訴自己:剛剛一定是屋子裏太暖和了。屋子裏一暖和,自己就容易犯困,所以才這般昏昏木木的。
扈栎有些惋惜的看着抽離的手,修長而白皙。那青蔥手指正按在臉頰上,從指縫間露出凝脂般的肌膚。扈栎側面望去,正略低頭不語的白瑁剛好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頸,與烏黑柔順的長發相映生輝。
扈栎不由得想到了《詩經》上的一首詩《碩人》。
白瑁此時心裏建設完畢,望向扈栎一笑:“走吧。”這一擡頭,剛好與扈栎沉沉的目光對上。心裏沒由來的一慌,她不敢與其對視,眼神忙飄向了別處,又低下頭去。她感覺臉似乎又在慢慢便燙,再次将微涼的手心貼上了自己的臉。
那句詩驀然從腦海中浮現出來: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再這麽下去,扈栎懷疑白瑁是否會将自己先燙熟了。雖然那白皙的臉上飄起一抹紅暈顯得更為嬌豔可人。扈栎微笑着将目光移開,望向前方,說:“快走吧,要遲到了。”
白瑁“哦”了一聲,木然跟着扈栎向前走去。她想起了簡可當初拉着她去體育館看扈栎時介紹的那段話,不由感慨現在想來似乎還挺有那麽一回事的。為什麽呢?一定是用了媚術。白瑁将那團漿糊似的腦子轉得飛快:他們狐貍一族最會用這種法術了。白瑁終于找到了理由,恨恨地想:這只死狐貍又逗她玩呢!這麽一想,心裏平靜了,白瑁覺得自己又能行動如常了,擡頭看向扈栎找了個安全的話題,磕磕絆絆的開口:“你昨晚……說……要……跟我說什麽事的?”
這一擡頭,便看到了扈栎的側顏,劍眉星目,豐姿俊朗。
平時不甚在意,今天這麽一看,白瑁覺得心跳又停了一停。
其實,他長得還是不錯的,他們狐貍族果然都是美人胚子,賞心悅目。白瑁突然覺得自己顏控了,她捂着仍有些微燙的臉暗暗地想着:這副勾人模樣不知以後會便宜誰?趁現在能看的時候,多看幾眼養養眼也不錯。
扈栎沒有發現她已經變成迷妹的心态,回答:“我們發現佘城的蹤跡了。有證據顯示他應該已經潛入我們學校了,只是暫時還不知道是誰。”
“噢。”白瑁無意識地随口應了聲,她的腦子裏暫時還不能吸收新信息。
扈栎有些奇怪她的反應,這似乎太鎮定太平靜了一些。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白瑁,這才發現白瑁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迷茫,嘴角含笑。這只傻貓不知道在想什麽,看來是完全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扈栎笑了笑,提醒她:“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這回白瑁聽懂了,老老實實地說出暗藏的心聲:“想你長得還挺人模狗樣的,很養眼,多看兩眼。”
扈栎挑眉,這是被反調戲了?扈栎看着白瑁仍帶迷茫的眼神,笑容更甚,這只貓顯然還迷糊着,清醒的時候應該是不會這麽淳樸地說出來的。
白瑁看着扈栎放大的笑容,眨眨眼又眨眨眼,終于想起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了。臉又“唰”的一下騰上了紅暈,白瑁不敢再看扈栎了,垂下了頭,渾身都透着羞澀不安,低聲嘟囔:“沒聽見、沒聽見。”
看着白瑁連耳朵尖都已經紅透了,如同只被煮熟的蝦子般,扈栎決定給個臺階她下,問:“你剛剛說什麽了?”
白瑁覺得老天還是眷顧自己的,鼓足了勇氣避開話題,語無倫次地問扈栎:“你說,不,晚上,發信息給我,說早上要跟我說什麽事的?你還沒跟我說呢。”
果然沒有聽進去!
扈栎只得将佘城的事又說了一遍。
“佘城?”白瑁的腦子還是混沌的,只能慢慢地轉動,過了一會兒,她終于想起來了,驚呼一聲,“你說佘城潛入了?”不等扈栎有反應,白瑁又一把拽住扈栎的手腕,急問:“那麽簡可會不會有危險?”
扈栎垂目看着手腕上的那只手,心裏湧起暖流:她果真是非常關心妹妹的。
白瑁見扈栎不語,發現了自己的沖動,忙松開手,又有些洩氣地責怪自己的疏忽:“我該想到的,那天佘城既然敢出現,肯定有準備的了。”
“我已經派了人暗中保護了。”扈栎很可惜那只離開的手,但是面上沒有顯露,語氣含着不容置疑的鎮定,“包括你和你弟弟,我也派了人了。我現在跟你說,是讓你心裏有個數。”
白瑁心中一暖,讓她覺得如吃了很美味的糖一般渾身都浸在蜜水中。但是白瑁對自己安危很有自信:“我不會有事的,佘城這一千年來根本沒有進步。我收拾他還是綽綽有餘的。”白瑁想了又想總覺得放不下心來,又說:“我和何岚龍夏他們能自保,你還是不要浪費人力在我們身上,把他們全派去給簡可。”
“暗箭難防。”扈栎提醒她,“不僅是你,還有你兩個弟弟,讓他們平時也注意些。”
白瑁并不是很擔心:“應該不會有事的。畢竟他們兩個畢竟和我不一樣,佘城不一定能查出來了。”
扈栎欲言又止,想了想,沒再開口勸說。現在白瑁并未将佘城放在心上,便是再提也無用。而且,白瑁的話語确實有些道理。扈栎想着回去再仔細調配一下人手,叮囑暗中保護的人。
白瑁卻很憂慮,鄭重囑托:“在學校裏,我跟她在一起,應該不會有大問題。但是離校之後,我不能一直跟着她,你一定要讓人好好保護簡可。她現在是個凡人,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扈栎心中很有些感激,這是真心為自己妹妹的人。于是,他笑答:“她是我妹妹,已經失去過一次了,這次絕不會讓她受傷。”
白瑁跟着嘆了口氣,轉而握緊拳頭,恨聲說:“佘城那個陰魂不散的。”
扈栎冷了臉:“該殺!”
這話散出冷冽的殺氣讓白瑁心中一凜,旋即點頭:“是該殺!”
這麽說了一路,兩人已并肩進入學校大門了。
周圍三三兩兩的學生們步履匆匆地前往教室,不時有人探頭探腦地瞧兩人。白瑁頓時不自在起來,暗暗跟身邊的人拉開距離,慢慢落到後面。哪知扈栎早已發覺,突然就站住腳步,轉身看去。白瑁頓時為難起來,是仍若無其事地繼續走?還是也跟着停下呢?她覺得哪種都很刻意,都不太自然。這麽為難着,白瑁的腳步也跟着猶豫磨蹭起來。
扈栎皺眉:“怎麽突然走得這麽慢?”這不是第一次一起出現在學校了,怎麽今天就這麽別扭。
白瑁看着那擰起的兩道劍眉,就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谄媚地笑:“剛剛突然覺得腳軟了一下,現在好了。”
扈栎看着白瑁那谄媚勁兒,覺得如果她現在是只貓的話一定會來蹭蹭他順便再嬌嬌軟軟地“喵喵”幾聲。
扈栎失笑:“以前也沒見你這般……”
後面的話他沒說,白瑁的心裏也明白過來。是啊,以前相處時很自然啊,今天這是怎麽回事?白瑁也很疑惑。
白瑁無語地望着扈栎。
“好了,我要去一趟學生會送材料。對了,今年運動會,你參加什麽項目了嗎?” 扈栎笑着瞄了眼四周,手指輕動,一個極小的結界将兩人圍了起來,屏蔽了四周好奇打量的目光。
他的話讓白瑁松了一口氣,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白瑁很誠實的回答:“800米和跳高。”
扈栎想了想書包裏的材料,似乎有個項目和自己的是在同一時間開始的,不過,這也不是不能改的,今天下午開會的時候可以提一提。扈栎很樂觀,第一次發現被迫參加學生會還是有好處的。
去學生會和去教室不是同一條路,兩人該分開走了。扈栎揉了揉白瑁的頭,說:“我要往那邊去了,不跟你一起去教學樓了,你先走吧。”
白瑁整個早上的腦子都沒有完全清醒的運轉過,只是呆愣愣地“嗯”了一聲,機械地往教學樓的方向走。
扈栎想了想,又喊住了她。白瑁轉過身來迷茫地望着他。扈栎走上前,将書包遞給她,幫她背好,順手又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真的不考慮住到我家?如果你們來我家,确實能多一批人去保護我妹妹。”扈栎見白瑁表情莫測地搖着頭,停了停,俯過身湊到白瑁耳邊低語:“而且,你來了,能讓你養眼的時間不是更多了嗎?”
融融的暖意環繞着白瑁的耳,那種酥麻之感又浮了上來。剛剛恢複正常色號的白瑁再次控制不住氣血上湧,變成了一個大紅臉。
扈栎爽朗一笑,走了,留給紅彤彤的白瑁一個颀長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是以捉蟲名義曾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