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瑁已經沉沉的睡着了。
扈栎望着車窗外,車離城市越來越近,窗外的星空被地面明亮的燈光反襯變得有些黯淡。
路口的紅燈亮起,車緩緩地滑行減速穩穩地停在白線外,緊挨在肩頭的頭呼應似地向下猛地一點,又在他身上蹭了蹭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感受到身邊人的動作,扈栎收回眼神,轉頭低眼瞧了瞧還在呼呼大睡的白瑁。他的唇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伸手環過她的脖頸,幫她固定在一個舒适的位置上。
焦急等候在家裏的扈析和薛潇潇二人震驚地看着被公主抱回來的白瑁。
薛潇潇小心翼翼地問:“白姐姐她……怎麽樣了?傷得重不重?”
白瑁仍然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傷得這麽重?唐雨已經候着了。”扈析忙高聲大喊,“唐雨,唐雨,快來看看……”
唐雨拎着醫藥箱飛奔過來。
扈栎忙阻止,壓低了聲音:“不用,她的傷我已經幫她看過了,現在是靈力耗得太過,睡着了。唐雨,你先去看看龍夏和何岚那倆孩子,特別是何岚,有些內傷。黛姨,樓上客房準備好了嗎?”
不等黛姨回答,薛潇潇就自告奮勇地說:“好了好了,黛姨已經收拾出三個房間了,我現在帶你去。白姐姐有沒有傷到哪裏?看姐姐這樣要不要讓唐雨再看看?”
剛剛她和析哥哥的聲音都不低,白姐姐卻一點沒被吵醒,這睡的也太沉了。
“沒事,我在車上給她下了安神咒。她手上有傷,洗漱不便。貂兒,你上去幫她更衣洗漱。黛姨,一會兒你去廚房炖碗安神補氣的湯藥。扈析,我們抓了個山雞精回來,你先去審一審,我一會兒過來。”
扈栎安排好一應事務仍抱着白瑁上了樓。
白瑁醒過來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她躺在床上,頗為詫異地感受出這不是自己常睡的床,眼驀然睜開,映入眼簾的頂面也明晃晃地告訴不是這不是自己的房間。白瑁雙手一撐一骨碌坐了起來,手上傳來一陣刺痛。她有些恍惚地擡手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手掌上用月白的紗巾仔細的包紮着,袖口也不是自己常穿的睡衣袖子。白瑁還沒完全清醒,有些迷糊,努力回想一番。
“醒了?”
不遠處傳來了低沉渾厚的男聲,許是有些時間沒開口了這聲音裏還略帶了一絲暗啞。
白瑁驚了一下,原本有些漿糊的腦袋迅速清明起來,立刻分辨出聲音的主人,她望向了窗簾處。
窗簾前擺了兩張休閑沙發和一張小圓幾,圓幾與窗簾間一盞造型別致的落地燈正亮着溫暖的光芒。
扈栎就坐在其中一張沙發上,手裏正捧了一本書。落地燈溫暖的光芒照在他身上,映出一圈淺淺的金光,讓扈栎看上去真如春風拂面般讓人溫和寧靜。
白瑁便想到了當初簡可的介紹:夏日炎炎的烈日會掩去自己毒熱的光芒而變得和煦,冬天昏黃的太陽會立刻重振雄風給人們帶來溫暖的感覺。
白瑁想這句話形容的真貼切。
于是她甜甜一笑:“嗯,醒了。”
扈栎放下書,走過來扶着白瑁坐了個舒适的位置,端起了床頭櫃上的一碗藥,舀了半匙湯藥:“醒得剛好,這藥恰好不冷不燙,喝了。”
“什麽藥啊?”白瑁不想吃藥,她覺得自己身體挺好,什麽都可以自己扛下來——她以前就是這樣過來的。
“安神補氣的,你的靈力實在耗得太厲害了。”扈栎簡略解釋後用哄小孩子的語氣哄她,“來,乖,是有些苦,不過吃完藥有糖吃。”
乖白瑁被哄住了,放棄了自己不肯喝藥的想法,先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就要伸手接過碗來自己喝。
扈栎瞄了一眼那還包着紗巾的手輕聲問:“你這樣能自己喝嗎?”
白瑁看着自己手傻笑了一下:“可以啊,我可以施法……”後半截話淹沒在扈栎第二匙湯藥裏。微苦的湯藥入腹使渾身都有種無法形容的舒坦,讓白瑁立刻忘了自己想說的話。
扈栎微笑:“我想喂你。”
聲音并不高,溫和而有磁性,白瑁不知不覺就喝下了第三匙藥。她舔了舔唇角的藥汁,在心裏仔細的琢磨了一下,慢慢品嘗出這聲音下隐約暗藏了些許危險的味道。
白瑁向來是覺得自己是個識時務的人,當即決定不再反駁了,乖乖地喝下了剩下的藥。
喝完藥,扈栎果真從床頭櫃上的小瓷瓶裏倒了顆小小的糖丸塞進了她的嘴裏。一股清甜立刻沁入心脾,沖走了口中殘留的藥味,白瑁含着糖在口中舔了又舔,贊嘆:“這糖真好吃,在哪裏買的?”
“我家的,花露丹。”扈栎斜睨了她一眼,“收集了百花花露,再配合各色藥材制成的,一樣有增補靈氣的功效。”
白瑁滿臉的遺憾,有些可惜外面買不到。
“喜歡?”
這花露丹細細品嘗後能嘗出許多花的香甜,各式各樣的香甜味,讓白瑁立刻愛上了它。白瑁是個吃貨,聽見扈栎的問話毫不猶豫地點頭:“喜歡!”
扈栎便輕笑:“到我家來,你能拿它當零食吃。”
白瑁眨了眨眼,直接忽略了其中那絲若有若無的暧昧,笑了笑:“老占你的便宜,這樣不好。”她不是愛占便宜的人,心裏會過意不去的。她放下心中的雜念轉而認真地品味起還沒吃完的花露丹了。
扈栎有些無語地看着她,不着痕跡地嘆了口氣。
白瑁的貓耳朵聽覺靈敏,她有些狐疑地望向扈栎。扈栎仍然是淡笑的模樣,但是白瑁覺得似乎哪裏有些異樣。她挪動身子,靠他更近了些,将自己的傷手搭在了他手臂上,想了想就要說話。
但是白瑁沒來得及說話,就見扈栎的眉心微微皺了一下,忙将白瑁的手輕輕移開,輕聲斥責:“你這樣經常碰傷口,不容易好。”
白瑁自覺是個機靈姑娘,聽出了話語裏的不舍和柔情,頓時順竿子爬上來,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說:“我覺得你好像有些不太高興。”
扈栎有些驚訝,原本不太開竅的貓似乎給自己鑿通了一條小小的縫隙。不過也就是這極小的一條縫隙而已,白瑁那雙眼睛裏滿滿的透出無辜來。扈栎理了理白瑁的長發,給她拿了個大靠枕墊在她身後。
白瑁順勢懶懶地窩在靠枕裏,繼續問:“為什麽?是我惹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