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語童話 — 第 124 章

車窗升起,隔絕了車外的世界。 寧靜的氣氛漸漸撫平了白瑁激動的情緒,慢慢收住了哭聲,僅是偶爾抽泣一下。扈栎抽了紙巾将她的淚痕拭盡。 “別哭了,她的死與你無關,…

車窗升起,隔絕了車外的世界。

寧靜的氣氛漸漸撫平了白瑁激動的情緒,慢慢收住了哭聲,僅是偶爾抽泣一下。扈栎抽了紙巾将她的淚痕拭盡。

“別哭了,她的死與你無關,你沒有連累她,而且,如果沒有你,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她了。她會感激你的。”

白瑁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哭了一陣,她似乎好了一些了,至少不再像方才那樣不可自拔的将自己沉入了無人能進的世界裏了。

在汽車進入盛世帝景時,車速降低,大門處那自帶燈光秀的噴泉噴出了丈高的水柱映着彩光出現在前擋玻璃上。她的眼睛猛地一縮,身體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道:“不,我要回家。”

司機想:馬上就到。這樣想着,他的腳下漸漸使力,汽車加速了,平穩而快速地駛在小區道路上。

白瑁卻又說了一次:“我要回家。”

司機察覺出不同來,不敢擅專,只能将速度降低,慢悠悠地爬在路上。

扈栎沉默了一會兒後道:“去觀瀾華府。”

觀瀾華府正是白瑁所住的小區。

汽車繞着噴泉拐了個彎再次駛出了盛世帝景。

白瑁緊盯着那道噴泉,身體卻微微顫抖起來。扈栎細細地端詳了她的神色,伸手将已經僵直的白瑁攬到懷裏。白瑁并沒有随着姿勢改變而放軟身子,仍然緊繃着全身顫抖,那雙眼随着噴泉的變化而轉動。扈栎将她的頭轉向了自己,不再讓她能瞧見車外。

扈栎不清楚她為什麽突然對着平平無奇的噴泉害怕起來,只能盡量将那座噴泉抽離她的視線範圍。

“別看。”聲音在白瑁的頭頂響起,沉穩有力,透出令人心安的溫暖。

扈栎有節奏地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不安的白瑁。

白瑁趴在他的胸口,頭緊貼在心間,耳中傳來心跳聲,一聲聲地和着節奏,讓她慢慢地停止了顫抖,放松了身體。

觀瀾華府離盛世帝景并不遠,仍沿着環湖大道開車不過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汽車長驅直入,一直開到了樓下。

扈栎直接将白瑁抱下了車,輕車熟路的進入電梯按下了樓層按鈕。現在不過才剛剛過五點,小區住戶大多數還沒到家,電梯一路沒有任何停留的到了目标樓層。白瑁渾渾噩噩的,沒有掙紮的任由扈栎一直抱到了家中。

扈栎将白瑁放在沙發,對她道:“你先去洗個澡然後睡一覺。”

白瑁非常順從地在衣櫃裏翻出了睡衣,抱着進了浴室。不一會兒,浴室裏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家裏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住人了。扈栎想了想,進廚房燒了一壺水。

水剛燒開時,白瑁幽靈般地從衛生間飄出來了,披着一頭濕漉漉的長發,一路滴滴嗒嗒的回了卧室。

扈栎看着她的背影倒了杯開水,端進卧室內。

屋內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傍晚微亮的天光半絲都透不進來。卧室裏也沒有開燈,晦暗不明。白瑁就像只貓那樣蜷縮在自己的大床上,把自己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團微微顫抖。

扈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人,伸手将燈打開了。卧室內霎時明亮起來。白瑁将埋在雙膝間的頭擡了起來看着頭頂的燈光,似乎有些疑惑而茫然。扈栎将水放到了床頭櫃上,看着被濕發洇濕的睡衣和床單問:“吹風機在哪裏?”

白瑁轉過頭來望着扈栎愣了好一會兒才搖頭:“你回去吧,我沒事的。”

現在願意說話了至少也是件好事。扈栎想着,對她道:“我幫你把頭發吹幹了走。”

白瑁又搖了搖頭:“沒有,我現在好多了,你別擔心,回吧。”

家裏住的都妖,洗完澡都是自己施個術法就能幹的,根本沒有買過吹風機這樣多餘的東西。

她的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睛如今變得無神而紅腫。扈栎看着眼中,心裏自然生出萬般憐惜,他道:“我幫你把頭發擦幹。”

扈栎出去拿了塊幹毛巾回來。他在床邊坐下,将白瑁抱了過來,放在膝上。白瑁掙紮了一下,沒能掙開,扈栎将她緊緊箍在懷裏:“別動。”他有種她似乎随時會離開自己的感覺,他将她擁得更緊了:“無論什麽事,我都在你身邊,我會陪着你的。”

白瑁僵了僵,沒有再掙紮。她想,她還是貪戀這被人愛護的暖意的,但是……

扈栎拿了毛巾開始幫她擦幹頭發。白瑁有一頭濃密的長發。他細心地分出一小縷用毛巾輕柔地擦過,指尖綻放出絲絲縷縷的暖意透過毛巾将這縷發慢慢地拭幹。扈栎想着這樣沒有吹風機也不錯,以後都可以這樣施法幫她擦幹頭發,他很願意,也是一種享受。

“以後都讓我這樣幫你擦頭發吧?”

以後?白瑁一動不動地任由扈栎擦着,會有以後嗎?眼中又突然有濕潤的感覺,背對着扈栎的她忙閉了閉眼,将那濕潤逼了回去。

扈栎的心也沉了一沉,他的直覺果然沒有錯。

妲己的确提醒了他,可妲己知道得并不多。沈先究竟說了什麽才會使白瑁變成這樣?

扈栎的術法溫暖而有效率,白瑁一頭黏噠噠的濕發不久就恢複成柔軟順滑的秀發。連被濕發洇濕的睡衣也被扈栎順手施法烘幹了。沒了濕發濕衣,白瑁覺得人也漸漸得回暖了。

白瑁想自己真的很貪婪,留戀不舍,這樣不好!

“扈栎,謝謝你。你回去吧。”白瑁想自己該果斷一些,她從扈栎膝上跳了下來,赤着一雙雪白的足站在地板上,道,“我想一個人靜靜,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

扈栎看着她那雙眼,沉默良久後方道:“好,你先一個人靜一靜,明天早上我來看你。”

白瑁睜着一雙霧蒙蒙的眼,覺得眼前的人被蒙了一層紗一般模糊不清。她用力眨眨眼,有些哽咽道:“謝謝。”

扈栎摸了摸她的頭:“白瑁,我不清楚沈先究竟跟你說了些什麽,我也不明白你在害怕什麽,但是你記住我在身邊,我會陪你一起面對的。你不必更不該将所有的事都背在自己身上。”

扈栎輕輕地帶上門出去,留下白瑁一人站在床邊發呆。

防盜門發出輕輕的一聲響,白瑁知道這是他出門了,赤着足追了幾步停在房門口。

白瑁想,不該追出去的。

與她親近的人如扈櫻,如心塵子,一個個都被她連累了。如果不是她,扈櫻到現在還是好好的,心塵子也不會受六百年的刑。

這些人待她都很好,可最終都是為了她而出事。

白瑁靠在門上,軟軟地蹲了下去,眼眶就不知不覺地濕了,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喜歡和他們相處的日子,扈櫻待她親如姊妹,心塵子收留了她給了她安穩的生活,扈栎給了她前所未有的溫暖依戀。

白瑁覺得自己太貪得無厭了,她想要所有的一切,可是她不能也不該。沈先說的對,那樣的大恩,不該鐵血無情,不該不動容。可若是相報,她終究是辜負了扈栎,辜負了他對他的一片真心,若是扈櫻還在,這也會傷了扈櫻的心。

白瑁捂住心口,只覺得心裏煩悶得慌,透不過氣來。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卻覺得似乎根本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只有兩行又鹹又苦澀的水劃過臉龐流入口中,順着舌尖直往下滑入心裏,讓心也變得苦澀痛苦。

扈栎站在了防盜門外,他六識靈敏,自然聽見了屋內傳來了壓抑的抽泣聲。那抽泣聲聲音不高,卻綿綿不斷。他的手幾番作勢預敲門,又幾番垂了下來。

既然答應讓她一人靜靜,便要做到。

扈栎終究沒有敲門,只是在門外站着,聽着裏面一聲聲的哭泣和偶爾幾聲呢喃自語。

那每一聲哭泣和每一聲呢喃都讓扈栎的心随之狠狠地揪起,讓他不得不盡力克制自己欲沖入屋內的沖動。

她終究還是只願意一人獨自舔舐傷口。

扈栎的心也随着這個想法的出現而疼痛不已。他想他該狠心離開的,不看不聽不想,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的腳卻如生根一般死死地定在門口。

她身邊親近的人一個都不在,如若佘城與龍福生現在出現,以她現在的狀況肯定難逃毒手。扈栎告訴自己不過是為了她安全着想,在這裏看着。

屋內傳出了一陣音樂,扈栎聽得分明,那是她的手機響了。這樣也好,有人打電話給她陪她說說能分散她的哀傷也是不錯的。

但扈栎顯然想的太過樂觀了。那哭泣聲始終沒被打斷,手機的主人完全忽略了這鈴聲。對方顯然也是個有耐心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沒人接聽。

扈栎終于沒有克制住自己,身影一閃就進入了屋內。門對他而言并沒有什麽束縛力,算不上障礙。他站在客廳裏,悄無聲息地看着卧室。卧室裏的人還在小聲的哭泣,手機響起最後一遍樂聲後對方終于放棄了。

扈栎想我還是該尊重她的意願的,于是他又不舍而靜默地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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