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衆人都望向那放聲尖叫的女孩。
白瑁有些意外地問:“漏網之魚?”
正常情況下,扈栎應該會妥善安排的,不會讓無關緊要的人來打擾的。
扈栎瞥了一眼,言簡意赅地否認:“不是。”轉過頭來,他對龍渭道:“繼續。”
龍渭提着那把滴血的劍再次作刀砍向了蛟頭。如此砍了幾次,龍福生的笑聲終于慢慢低了下去,只能在口中喃喃“懦夫……”。龍渭不敢回頭看扈栎,只能默不作聲地繼續,終于最後一劍成功地斬落了蛟頭,蛟尾甩出了最後一跳後又重重落下。
終是沒能救出大皇子……辜負了他……
蛟頭帶着最後一聲嘆息滾到了龍渭腳下。
龍渭克制着心中恐懼,提起蛟頭,又一次“啪”地一聲幹脆地跪在了扈栎面前。
扈栎笑了笑:“很好,你記住你今日所做之事。”
後續的事自然有人來接手收尾。
龍渭被扈栎禁了法術讓人押了回去,至于滿地狼藉也有人立刻來清理收拾。
扈栎看着人在包廂內忙忙碌碌,對白瑁笑道:“走吧。”
白瑁頗可惜沒吃到點心:“我點了好多呢……”
扈栎瞅了她一眼,笑:“行,那我們不走了,等他們把點心都送上來嘗嘗。”
唐雨自然厚顏留了下來:“辛苦了這一場,我也要吃過了再走,我剛剛可看着她點了好多的,你們兩個吃不完。”
白瑁笑眯眯的:“我是點了你的份的。”
被下了禁制的一衆餐廳員工們終于出現了,這位服務員端着小蒸籠站在門口發傻。
包廂內已經被人簡單收拾過了,蛟龍屍體和血漬自然也清理幹淨了。但是碎成碎片的餐桌終是無法複原。
花茜雖然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但仍然保持着尖叫時的姿勢,猶如冰雕木塑般站在門口。
服務員小心翼翼地繞過擋路的花茜,結結巴巴地說:“這個桌子……桌子……”這實在超出她的想象力了,怎麽短短幾分鐘,這個包廂內就大變樣了?
唐雨看着服務員的雙眼,好心地為她找臺階下:“我們力氣大,不小心把桌子拍碎了。要不給我們換個包廂吧?這個損失待會兒一起結了。”
白瑁趁機提了提要求:“我要看風景。”
三人被有些迷糊的服務員領着到了對面的包廂內坐定了。
做慣了醫生郎中的唐雨有些軟心腸,指了指仍然扒着門僵立的花茜問:“這個女孩怎麽辦?”
“不用管她,過會兒總能自己走的。”
白瑁也跟着瞧了瞧,也問了一句:“龍福生在她身上下的術法……”
扈栎眼皮都沒擡:“既然已經死了,那術法過幾日會消退的。”
事實上,白瑁将菜單上的早點們都全點了一遍,桌子上擺得滿滿當當,三個人也吃不完。
白瑁眉開眼笑地指揮着服務員打包:“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那個……都幫我打包了。”然後她兩眼亮晶晶地望向等在一邊的扈栎:“我要帶給簡可和妲己吃。”
“好,我送你過去。”扈栎很自然地拎起了袋子,另一手握住白瑁的手腕走出門外。
一出門,就看見花茜仍然扒住了門框不松手。幾個人高馬大的服務員正擡着一張桌面過來,大聲呼和着:“讓開,快讓開。”
花茜充耳不聞,沒有避讓的意思。
其中一個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指揮着将桌面靠邊放了。他心裏有些怒意,語氣自然不好:“诶,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是怎麽回事,擋住我們的道了,你聽不見啊?萬一到時候砸了、碰了你多不好。”
他一面說着,一面就伸手去拉花茜。哪知一拉竟沒拉動,花茜的手死死的扣住了門框,指節都已經變得青白了。那個服務員不得不加重了力氣,猛地拉了過來。花茜的力氣到底小,不如常年幹重活的男人,被拉得踉跄退後幾步,直接撞向了後面。
扈栎就帶着白瑁往邊上讓了讓,避開了撞過來的花茜。
花茜毫不意外地撞上了牆,沒站穩,直接坐在了地上,木木呆呆的,一動不動。
白瑁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扈栎拉過白瑁,牽着她往電梯走:“別看了,走了。”
“哦……”白瑁還有些不忍,又轉頭看了幾眼,問,“她這樣……讓她一個人在這裏真得好嗎?”
畢竟是因為龍福生對她下了法術,不然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扈栎将白瑁的頭掰回來,笑:“不過是被吓倒了,緩過來自然就好了。”
電梯門開了,三人魚貫進入。
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白瑁看見花茜的頭動了動,恰好遠遠地望了過來。她仿佛看見什麽驚懼的事,身子猛地一抖,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
白瑁轉頭望了望身邊的人。身邊的人正神色冷峻的盯着電梯外,感受到白瑁的視線,他也轉頭回望過來,面容頓時柔和起來,笑了。
唐雨是自己開車過來的,站在君山閣停車場上與兩人揮手分別:“我還要去府前路。”說着,他非常誇張地嘆氣:“命苦的窮人為了賺錢可沒有休息天。”
扈栎笑起來:“你若是窮人,還有誰不窮?大醫生。”
唐雨坐在車上噴人:“你個土豪不懂我窮人的痛,跟你沒有共同語言。”說着,一腳油門下去,汽車發出巨大的聲響,跑了。
扈栎緊緊拉着白瑁坐到了車上,将手裏的袋子放好後問:“還在想花茜?”
白瑁自從得知了自己曾經淹死過無辜民衆,心腸就變得有些柔軟。聽見了扈栎的問話後,她認真地看着扈栎說:“這次花茜雖然做事不地道,但她畢竟是被龍福生害的,如今你讓她親眼看見了這血腥的場景,她只是個凡人,不是我們這樣見過血的妖,萬一過不去今天那道坎,最後的因果總也要落到你的頭上的。我上次淹了葫蘆山就害死無數人,累了紫帝。這次,我不想你又因此受什麽牽連。”
扈栎眼底含着笑意:“好,一會兒我讓人把她送到唐雨那裏去,洗了她這段記憶。”
白瑁的頭靠在扈栎的肩上,笑:“我知道你是為了給我出氣。”不然,君山閣內那麽多人都被扈栎派人施了法不讓誤闖,卻單單漏了一個花茜,這絕不會是疏忽巧合。
扈栎沒說話,只是順手攬住了她。
白瑁又問:“我今天只從龍福生口中知道他想救九嬰,龍渭有沒有說什麽有用的消息?”
扈栎笑道:“是知道了些有用的。蛟族現在在加速衰老,氣運大不如前了,所以他們迫切地希望能奪回九嬰為蛟族提供生機。若沒有了九嬰,蛟族最終消失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
“太好了!” 白瑁立時高興地輕呼了一聲,轉念一想,又擔心起來,“那麽龍渭會不會偷偷跑去救出九嬰啊?”
“紫帝的封印豈是那樣好解的?”扈栎給她一顆定心丸,“現在我明白了當初龍濤為什麽會跑到九湖興風作浪了。你看龍濤來了,沒能成功;龍福生幹脆試都沒試,一心想抓你去幫忙。龍渭那個半蛟說他一直都不受蛟族重視,這個應該是實話,他除了隐藏自己出類拔萃些,其他都是平平,連龍福生都比不上,他就更加解不了封印了。”
白瑁的心定了下來,有種終于行了許久的夜路後能見到光明的感覺。她膩在扈栎肩上像小貓一樣蹭了蹭,道:“絕對不能将九嬰放出來。”然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她擡頭道:“能不能殺了九嬰,直接斷了他們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