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聲的餘韻中,狐後指尖閃過一道小小的術法,擺在殿前廣場正中央的煙花引線頓時閃爍着一點紅光“嘶嘶”燃着迅速接近煙花內部。
随着場中央一聲聲“砰啪”聲,光芒箭一般竄向了高空,五彩的光芒照亮了天空。
遠處的山下傳來了陣陣歡呼的聲浪。
等第一個煙花燃盡後,幾個童子迅速地掐訣,開始燃放下一個煙花。
青綏宮的煙花制得恢宏大氣。
一朵朵的煙花呼嘯着升上高空,綻放出一蓬接一蓬的五彩缤紛。
扈栎望着身邊捂着耳仰着頭興高采烈的白瑁,白瑁像個孩子般,一面看着空中的朵朵絢爛,一面還會時不時拉拉扈栎的袖子分享驚喜:
“是條龍呀!”
“是鳳凰呀!”
“咦,還有新年快樂的字啊!”
……
白瑁今日不過穿了件連衣裙,外面套了件駝色大衣。
更深露重,白瑁說話時能看見一團團的白氣,雖然明知她并不會怕冷,但見她這般仍是不免擔心她被凍着了,扈栎便将她拉入懷裏,緊擁着她,略施法術,靈力釋出隔絕了深夜寒冷。
白瑁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任由他抱着,在他身邊繼續歡歡喜喜地看着煙花。
場上也有出生時間不長的小孩子們,一個個都看得極投入,也有拍着手在那裏歡呼的,蹦跳着從扈白二人面前跑過時,見了兩人只略略彎腰便又跑開追逐嬉鬧去了。
白瑁看着覺得有些好奇:“他們……”
“他們都是附近的孩童,為了看着煙花特意上山的。”
白瑁便笑:“你們對待他們與其他神仙們一點都不一樣,我在紫府洲時,可沒幾個小妖敢這樣大大咧咧地靠近洞虛宮。”
“那樣太清冷了,父親母親不喜歡那樣。”
白瑁懶懶地靠着扈栎笑:“這樣真好,就像凡間一樣,永遠都是熱鬧的,不會寂寞。”
煙花還在空中盛放,帶來了新年伊始的歡聲笑語。
等煙花燃盡,白瑁還在跟扈栎興奮地說着:“真好看,我已經很久沒有看煙花了,上一次看還是……”她突然住了嘴,想起了往事。
紫府洲修練極佳,可修仙者們追求仙道,對凡間這類俗世歡樂都不屑一顧,連年都不過更別提放煙花。
到了凡間,所居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白瑁也不曾看見。
上一次看煙花綻放還是和扈櫻在一起時,在群芳樓內與衆位姑娘丫環一起躲在屋檐下嘻嘻哈哈地看着樓內護院們放煙花。
扈栎觑見她突然黯淡下來的神色,只略略一想就猜到原因了,轉開話題:“有些晚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走了。”
白瑁安靜地點了點頭,深呼吸了幾次,終于壓下了突來的感傷,重新露出了笑顏。
狐帝狐後在看完第一個煙花後就回殿中了,年年都燃放煙花的習俗使兩人并不像白瑁那樣貪戀。他們将絢爛的煙花和輕松的氛圍留給了殿外的年輕人們,攜手回了殿內。
随着殿外煙花爆竹聲漸漸變小,狐後看見回來的兩人,笑:“來喝杯酒暖暖。”
身邊的侍女及時地端了托盤過來,兩人各拿了一杯酒飲盡。
狐後笑:“看來你很喜歡這煙花。”
白瑁也笑:“很好看,我以前沒看過這麽漂亮的煙花。”
“塗山有一個煙花世家,每年都是從他們那裏定的。你喜歡,以後記得年年回來看。”
白瑁與扈栎互望一眼,笑得燦爛:“好。”
狐後又笑道:“待會兒,殿前廣場會向那些孩子們發壓歲錢,你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說的是發,其實不過就是施個術法下一場不大的銅錢雨,全看他們自己能撿到多少,取個彩頭。
這話雖然是說的“你們”,但顯然是看白瑁的意思,白瑁搖了搖頭。扈栎都已經看了幾千年了,自然更不會主動去湊這個熱鬧。
這原不過就是為了給長久的歲月尋些事情做做,自己找些樂子。
狐帝狐後不勉強,讓他們先下去休息:“今天晚了,就在這兒睡吧,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明天從這裏走也近些。”
青綏宮內自然是有扈栎的寝殿的,白瑁便随着他一起住了。
到了住處,扈栎便拿了個錦囊出來遞給白瑁:“給你的新年禮物。”
白瑁有些驚喜,一面拆開一面道:“還有禮物收,真好。”錦囊打開,兩個做得極精致的筆錠如意金稞子映入眼簾。她笑着将兩個稞子托在手裏把玩欣賞:“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
扈栎出賣間諜出賣得很輕松:“你身邊有兩個很會賣消息的小家夥。”
白瑁抱住扈栎,有些哽咽:“我很高興。我喜歡這個是因為我第一次收到這樣的小稞子就是在群芳樓內時,當時扈櫻看我喜歡,把她收到的也一起送給了我。”
扈栎回抱住她,揉了揉她的發:“以後我每年都送給你。”
……一起想念妹妹。
白瑁胡亂地點點頭。
扈栎笑着逗她,轉開話題:“你有沒有什麽要送給我的?”
白瑁在他懷裏僵了僵,剛剛被勾起的愁緒被扈栎這句話迅速打散了,轉而變成一絲內疚,她并沒有準備。她有些不安地想了想,想出了個耍賴的法子。
她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的一觸,笑:“這個禮物可以嗎?”
扈栎顯然是不滿意的,将她摟緊了,輕笑:“不太夠。”
“那這樣呢?”白瑁又輕輕印了一吻。
“還是不夠……”
兩人在反複詢問中倒在了寝殿內那張頗大的雲床上……
正月初一,清晨的陽光柔和地照進殿中,窗外傳來一陣悅耳的鳥鳴聲。
白瑁在暖陽中舒醒過來,看見床邊站了一個廣袖寬袍的背影。她看着那挺拔俊逸的背影,發了一會兒呆。
背影轉過身,笑:“醒了?”說着,俯身在她額上輕吻了吻。
白瑁坐起身,摟着雲被笑起來:“我上次見你穿這樣一身還是演出的時候,當時我就想到了《淇奧》那首詩,但那時你還是短發,如今配上這一頭束了玉冠的長發,我想以前那些潘安衛玠之流也肯定遠遠不如你的仙人風姿。”
扈栎笑:“嘴真甜。這算是你的贊美還是表白?”
“兩者都有,既是贊美也是表白。”白瑁笑道,“我真幸運。”
她也起身了,掀開雲被,露出了只着一層薄紗的妙曼身姿。
風光無限,魅惑天成。
扈栎上前抱住了她,聞着她的體香:“我算是明白為什麽從此君王不早朝了,有這樣的佳人在側,怎麽舍得離開去跟一堆老頭子讨論朝政。”
白瑁從他懷裏掙開,眼波脈脈地瞥了他一眼,笑着往隔壁去洗漱換衣了。
扈栎便問她:“要不要喚個丫頭進來幫你梳頭?”
“不用。”白瑁很自信,“我以前都是一個人住的,不需要人伺候。”
“那好,我讓人将早餐送來,等吃過了,我們去給父母拜個年,然後就去紫府洲。”
待各色早點擺上桌時,白瑁也已經洗漱完畢了。
一身鵝黃襦裙,梳着垂鬟分肖髻的白瑁有一種別樣俏麗風情,那串金鈴被她當作發飾綁在了發髻上,行動間清脆輕響。
扈栎笑着讓她來吃飯:“有你愛吃的小點心。”
他心裏卻想着:什麽時候找人打些首飾給她,将那串金鈴換下來。
紫帝的這件禮物,還估計是還不回去的,這明顯是特意煉制的法寶,紫帝應該不會收回了。平時只當個法器收起來還無所謂,但是如今又被白瑁用來綁頭發了就覺得有些紮眼了。
幸好他瞧見白瑁頸間那根墨玉制成的鏈子,知道她将自己送的項鏈貼身帶着,那微酸的心才有些舒服。
兩人吃過了早飯,往狐帝狐後處去了。
狐帝狐後也剛剛用完早飯,見兩人來,等兩人拜了年,笑着給了白瑁一個紅包。
狐後笑:“平時見你一直都是現代裝,今天扮成這樣,看上去還真的有些不習慣了,不過這樣看着更漂亮些。”
白瑁也笑:“平時那些衣服穿着行動方便。但今天要去紫府洲,那邊還都是這樣的裝扮,不好不穿。”
狐後深有同感:“是的,特別是頭上的發髻,梳起來太繁瑣,行動還不自如,還不如簡簡單單綁個馬尾好。”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狐後也不再留兩人:“早些走吧,紫府洲離這兒遠得很。”想了想,她又道:“栎兒,聽說,老三最近在紫府洲出沒過,你若看見他把他給我弄回來,這一年年的在外面浪的都不要回來了。”
狐後有些生氣,不說扈栎這樣的,就只單單對比扈析,最小的幺兒都收了玩心幫忙做事了,就這個浪子見天的不着家,天天在外招蜂引蝶,如果真能找只蜂或蝶回來一心一意的過日子也就算了,可那就是引了這個勾了那個,整個就是狐族的異類。
扈栎笑回:“好。”
扈栎對于将三弟抓回去這件事并不是太上心,他不可能滿世界地追着弟弟跑,若是能碰上就代父母教育幾句,聽不聽的也就看他自己了,若是碰不上,那就更沒什麽事了。
他反倒有些好奇白瑁的紅包裏是什麽,那紅包被拿出時就能感覺到裏面靈氣濃郁。
紅包裏是一片晶瑩剔透的玉片狀的物體。
“這是什麽?”小妖白瑁不識貨,将那玉片舉起來對着陽光看了好一會兒,只覺得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功法玉簡。”
扈栎拿過那玉片,掐了個訣,那玉片上立刻顯出一行行的字來。白瑁仔細看去,果然是一篇修行功法。
扈栎将功法玉簡放入白瑁掌心,道:“我教你個法訣,将這玉簡煉入你識海內,以後你想看時,它自然會出現。是個好東西,這上面不只一篇功法,它會随着你修為的增加而給你顯出适合的功法。”
白瑁有種入了寶山滿載而歸的感覺,搖着手腕上的手鏈,笑:“跟你來一趟,真的是收了好多寶物啊,感覺自己真的變成小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