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過,新都便已經轉涼了,原本的暑意在瑟瑟的北風中消耗殆盡,這兒本就沒多少生機,冷風潇潇,更是一片寂然了……
“止傾……你托我打聽的事,有點眉目了……”辛子惜一屁股坐到止傾身旁,端起方才止傾喝過的茶杯便喝……
“你好歹注意一下,這可是我飲過的……”止傾愣了一會兒,等她喝完,才開口,看這辛子惜喘成這個樣子,定是一路匆忙趕來的……
辛子惜大袖一拂,揚着眉,靈動的眼睛上下一挑,“切,這有什麽關系?……我就不信你和你相公沒這麽親密過……”
這也能比?
不過,止傾也沒怎麽和她糾纏,辛子惜便是這個樣子,要是哪天她變得客客氣氣的,那才不是真正的她了……
“嗯……據說,天女廟供奉的天女是天帝最小,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兒,至于叫什麽,還真沒人有具體的答案……”她頓了頓,拉過止傾的手,“不過,聽民間傳說,一次,天女顯靈時,身邊跟着一個風流倜傥的美男子,那男子喚天女‘阿阮’……”辛子惜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小啄一口,“想必便是天女的小名了吧!”
正經事一說完,辛子惜即刻晃着止傾握在她手裏的掌,“止傾……美男子哎!你說,我要是也能嫁一個美男子該多好……”
“……哦……我說,子惜啊!……你自己長得也不賴,為何總是這副花癡相?”
辛子惜哼了一聲,放開止傾的手,“合着你自己有丈夫,當然不知我們這種半老徐娘的悲哀啦,什麽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嗯,話雖有理,但,好似用錯地方了吧!……”突然之間,止傾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怪不得自己能和辛子惜成知己,原來真是應了那句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誰讓她們都是無才之輩呢?不過在辛子惜面前,自己還是挺有才的,只是那個人一直在說止傾亂用成語罷了。
“言語言語,能講清楚自己想說的就夠了,講那些虛禮做什麽……”辛子惜大手潇灑一甩。
果真是有錢有錢,說話就是有底氣,這絕對是止傾當時的真實想法。
“止傾,我是個不詳之人,往後,你還是離我遠點吧!”辛子惜突然沉下眉,低低的說着。
“說得跟真的一樣,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子惜……你本就不是這種人……何必聽信他人胡話,為難自己?”
聽完止傾的話,辛子惜收起那一臉桀骜的笑意,“別以為你很了解我……我們不過認識兩個月而已……”
“對,兩個月罷了,那你也定是不打算告訴我這個剛認識兩個月的人,你的婚訊喽?”止傾一向只有和卿非說話時,才會如此口不擇言,如今,她同辛子惜說話時,竟也是這口吻。可能在她心裏,止傾早就将這兩人當成自己的親人了吧?
“你都知道了?”辛子惜擡起漂亮的眸子,望着止傾。
“子惜,我只問一次,你……喜歡那個人嗎?”
辛子惜沉默良久,“呵呵……”她冷笑一聲,擡起頭,“止傾,這世上怕是只有你才會如此單純了吧!喜歡?何謂喜歡,于我而言,能給我,能給辛家帶來利益,我便喜歡……”辛子惜頓了頓,“他是我最強勁的對手,若我能順利嫁給他,辛家莊從此便可安然無憂;若我真如他人所言,有克夫這本事,将他克死了,我也将少了一個敵人,如此劃算的事,為何不做?”辛子惜的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好像她也不過是維護辛家的一個物品。
止傾沉下眸子,“既然如此,作為朋友,我恭祝你……心想事成……”
終歸,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不管辛子惜最後選擇如何,都是她自己的命,怨不得別人……
仙人是不得随意幹涉人間之事的。
原來,只要自己深陷其中,什麽教條,什麽規矩都不過是形同虛設……
辛子惜愣了一會兒,輕輕的邁着步子,出去,只是,在走到門口時,她回過頭來,深深的望了止傾一眼,“止傾,我的婚期,你會來嗎?我……沒有親人……”
止傾擡頭,一時之間,竟有種要落淚的沖動,她微微點點頭……
辛子惜并不是沒有親人,只是,在她接掌辛家之後,那些個所謂的親人,那些原本以為可以長長久久的親情,便開始慢慢變質,原來的一家人漸漸開始各自為政,唯利是圖,辛家所有人在辛子惜十八歲時,也就是她管理辛家第三年,都選擇了站在她的對立面……
而最後,這場家族明争暗鬥的結局顯而易見,辛子惜贏了,辛家從此也便只剩下她一人……
她,也就是那個時候懂了,原來所有的感情,都不能和金錢挂鈎,否則必将毀滅……
“三張機,采桑牧蠶為求絲,推機傳梭為誰衣? 燕子畫樓,荷寄蘭溪,夜半聽鷹涕。”
一輪殘紅落日頹廢的挂于新都城樓之上,止傾提起筆,寫下兩個字,“阿阮……”
“阿傾,咱們什麽時候離開?”卿非從身後摟着止傾,眼睛默默的盯着桌上的字。
止傾微微回頭,“再等些時日吧!等到子惜的婚事了了,咱們再走……”
卿非輕輕點點頭,然後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這是?”卿非望着桌上的字。
“這個?據說是天女的名字……我覺得挺好聽的,便寫了下來……”止傾一遍一遍的念着紙上的名字,“阿阮……阿阮……”
辛子惜的婚期粗略定于十一月初十,距現在還有一個多月,為了婚禮,她忙的暈頭轉向,幾乎沒有時間再來找止傾,只是,一旦有止傾要的消息,她一定會親自前來相告……
辛子惜對誰都刻薄,唯獨止傾,只要是止傾的事,她都百分之百的放在心上。
“止傾,這是在一幅古畫,據說,畫的便是天女……”辛子惜說着一副委屈樣,“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才弄到手的……”
“那,你想讓我怎麽做,才肯将畫給我瞧瞧啊?”止傾望了一眼将畫緊緊撰在手裏的人。
這不就是等着我拿條件換嗎?
“我婚禮時,你一定要去……這是我唯一的要求……”說着,辛子惜将一張大紅的請帖塞到止傾手中。
“好……”
不管辛子惜平時再怎麽強,人生大事,是人都會希望有這麽一兩個關系親密的人看着自己上花轎的吧!
辛子惜有個外號,叫“黑寡婦”,言外之意便是嘲笑她克父克母克親人,克丈夫……
她,得到這個外號時,只有一十八歲,現在,她二十五。
據說,此次,她要嫁的人,比她大了近二十歲,她的青春年華,她被這些瑣事蹉跎了的年華,又該怎麽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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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藍最近沒心情寫了,要是沒人看的話,我可就不按時更新了哦!所以,在看的,冒個泡好不好,算是給藍藍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