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裴禦泓叫秦鐵冥來,不是為了別的,正是為了李銘兒的事。秦鐵冥進屋一見到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冷然道:“你定是要和我說銘姑娘的事吧!”
裴禦泓點點頭:“秦兄既然說出來,我自然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我只是想說,你……沒有喜歡銘姑娘吧!”
秦鐵冥皺眉道:“那是我的事。”
裴禦泓知道他嘴硬,嘆了口氣,道:“你若沒喜歡她,這就讓我松了口氣,若是喜歡她,還是不要再用情在她身上,你們……你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秦鐵冥道:“你為什麽這樣說?你若是也喜歡她,大可以和我公平競争!”
裴禦泓連連擺手道:“秦兄,我不是那個意思。當然,我原先确實喜歡銘姑娘,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只可惜,現如今我卻是不敢了。秦兄,你……你不了解她的背景。”
“我知道她家世不一般,到時候,我自當拿出十二分的誠意來,叫她父母接受我。”
裴禦泓聽他這樣說,又見秦鐵冥一臉鄭重,心中暗暗叫糟,不料秦鐵冥竟然對她有了婚娶之意,可見他用情之深。然而,他又答應恭王爺,不能說出公主的身份,真是兩頭為難,他硬着頭皮道:“秦兄,你我兄弟一場,我真的是為了你好,你也知道,我六姐對你,也是情有獨鐘。”
秦鐵冥立刻道:“老七!我敬重裴姑娘,你不要亂說!”
裴禦泓此時真是無可奈何,嘆道:“秦兄!你何必執迷不悟呢!”
“老七,我記得你和小柔總是說我為人古板,永遠都沉着個臉,也不開玩笑,也不肯和你們逗趣。但是我現在碰到銘兒,真的覺得自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和她在一起,我總是很開心,也很放松,我真想天天都能和她在一起。老七,你也說了,我們是兄弟,我希望你能幫我,我想和她在一起。”
裴禦泓見他如此動情,更是急道:“秦兄,要是別人家的姑娘,我就是拼了命,搶也給你搶回來,可是……可是她不一樣!”
秦鐵冥還是不明白他如此含糊其詞是為了什麽,只得道:“罷了,老七,我只能和你說,我這一生,只認定銘兒一人。你也不用勸我,若是她父母瞧我不上,我多費力就是了。”
兩個人的談判瞬間僵持下來,這時展顏推門進來,見他二人均是臉色不善,揶揄道:“我打擾到你們了?”
裴禦泓悶聲道:“沒有。”
展顏挑挑眉,走進來:“你們小兩口又吵架了?老七,你答應那個王爺送銘姑娘過江,是不是過了江,她就不和我們一起了?”
裴禦泓望了一眼秦鐵冥道:“是,也許以後都不會見面了。”
“那好,我要墨蓮跟着我們。”
秦鐵冥道:“誰是墨蓮?”
“就是我那仇人。我有非要她跟着不可的理由。”
秦鐵冥和裴禦泓沒有多問,只是點頭道:“你既然這樣說了,我們自然沒什麽意見。”他三人相處日久,彼此都十分了解,有些事情,不用多說也會明白。展顏是三個人中平時最散漫的一個,他若提出什麽要求來,必定有他的理由。三個人又大概定了一下後幾天的行程,展顏見他二人答應得爽快,點頭道:“你們繼續,我先下去了。”秦鐵冥連忙走到他身邊到:“我和老七也談完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裴禦泓知道他避着自己,也由着他了,想到再過幾天,李銘兒就要随恭王爺走了,也許也可以趁機讓秦鐵冥斷了念頭也說不定。因而不再多言,也跟着下去了。
下了樓來,只見墨蓮身邊圍着一圈人,全都聚精會神地在聽她胡天黑地地瞎說,就連霍萬傷都還沒好,也偎着個椅子聽得認真。一旁的小二聽得連飯菜也忘記上了,兩只眼睛瞪得老大。秦鐵冥皺眉道:“你們不吃飯,還在幹什麽!”
大家吓了一跳,這才連忙各坐各的。秦鐵柔已經壞笑着推推李銘兒,低聲道:“你去問啊,我哥來了。”
李銘兒面色大窘,望了一眼秦鐵冥,咬牙道:“小柔姐姐你再這樣,我也告訴七哥你剛才……”
“好了好了,真是的,我還不是為你好!”
秦鐵冥走到李銘兒身邊坐下,道:“在說什麽?”
李銘兒沒料到他竟然坐到自己身邊來,臉上更是紅得不得了,立刻起身道:“我……我還是挨着七哥坐……”說着火速拿了碗筷坐到裴禦泓身邊。她也不知怎麽了,和他在私下裏見面還好,一到人前就生怕別人看出來,自己也覺得手足無措。
若是以往,裴禦泓倒也覺得沒什麽,可如今心裏卻連連叫苦,好友看自己的眼神好似下一秒就要噴出火來了,也不知李銘兒在想什麽,竟然就這樣大喇喇地挨過來。墨蓮已經笑道:“你就是鑄兵山莊的秦莊主吧?久仰久仰。你別生氣啊,銘姑娘她是害臊,所以不坐你旁邊!”
李銘兒險些跳起來,叫道:“墨蓮!你別胡說!”
墨蓮也不理她,又向裴禦泓道:“玉冠少年,風流裴七。裴少爺,我是墨蓮,請多指教。”展顏看不慣她一來就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冷冷道:“還不吃飯,話多!”
墨蓮立即狗腿道:“是是,展大爺,什麽都聽您的!”雖然如此,她坐下來又忍不住說,“我這也是為你好嘛,你看你總是一副別人欠你錢的樣子,人緣一定很不好,我幫幫你,這才是賢內助嘛……”
裴禦泓連忙吃了口飯,才止住自己不斷擴大的笑意,他本來并不想知道自家好兄弟的隐私,不過如今卻是興趣大增。李銘兒已經湊過來神秘道:“你是不是想知道,你給我再買點糕點,我就告訴你。”
裴禦泓心中一動,笑道:“真的?那這個買賣太劃算了,你想吃什麽,都告訴我。”
他二人感情還是如往昔一樣好,甚至看起來還要更好,不過秦鐵柔知道李銘兒拿他當哥哥看,裴禦泓也好似只是拿她當小孩子哄,因而心中不那麽介懷。可是在秦鐵冥看來卻是大大的刺目,再加上方才和裴禦泓的一同談話,心中好似打翻了醋壇子一樣。吃過晚飯,也不說話,就先回房了。墨蓮立刻捅捅身邊的李銘兒,低聲笑道:“你家那個生氣了。”
李銘兒立即辯駁道:“都說了不是的……”可是話雖這樣說,她卻也有些擔心秦鐵冥不高興。
之後幾天的行程,因為墨蓮的緣故,多了更多笑聲。不過李銘兒玩笑之餘看到秦鐵冥臭着臉也不和她說話,終歸是有點郁悶。她嘆道:“不如,我去和鐵冥道個歉吧!”
墨蓮連忙攔住她:“你瘋啦?為什麽要道歉?你絕對不能去道歉。”
“為什麽?他好像真的惱我了。”
鐵柔也道:“墨蓮姑娘,我哥那人性子倔,這樣叫他誤會着不好。”
墨蓮搖搖頭道:“你們倆啊,真是傻。男人是不能太順着他的,你若是去道歉了,豈不是就說明你承認自己錯啦?別管他性子有多倔,他要是真喜歡你,肯定會來找你的,倒時候你再哄他也不遲。男人嘛,你不讓他多付出一點,他可不會拿你當回事的。”
鐵柔道:“話雖這樣說,可是我哥為了銘姑娘,真是沒少受苦呢!”
“那時候他倆不是還沒勾搭上嘛!現在不一樣,銘姑娘,你一定要沉住氣。千萬別妥協!你信我的吧!要我說,你們倆性子都倔,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否則以後根本處不下去。”
李銘兒愁眉苦臉地點點頭,又去看秦鐵冥,再一想到那天和他的一吻,心裏又是甜蜜又是憂愁,她道:“話雖如此,若是他和別的女人親近,我也會不高興的。我只顧和七哥鬧,倒忘記他本不是我親哥哥,讓他誤會了。不過……你說得也對,我是絕對不可能去和他道歉的。”她把目光移回來道,“他若不能理解,就當我看錯了人。”
秦鐵柔聽她這樣說,倒是忍不住替自家哥哥擔憂起來,沒想到這個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心裏這麽敏感。是夜,他們沒能找到住宿的客棧,只得在外面将就一晚。李銘兒坐在馬車邊上,看着他們忙前忙後地釘帳篷,楞楞地出神。秦鐵柔抱着一摞被單,走到秦鐵冥身旁道:“哥,你去和銘姑娘說說話,咱們明日要渡江,她就要走啦!”
秦鐵冥剛釘好帳篷,聽她這樣說,不自在道:“不是有老七嗎,我懶得去湊熱鬧。”
他正說着,裴禦泓果然拿了一包糕點,走到李銘兒身邊。他立刻冷笑道:“你看,還用我陪她麽?”
秦鐵柔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又惱火裴禦泓在這檔口上生出事來,只得搖頭去送被單了。再說這邊李銘兒見裴禦泓來了,笑笑道:“七哥。”
裴禦泓将糕點遞給她,嘆道:“公主。”
李銘兒大驚,急着要去掩他的嘴:“七哥,你怎麽突然這麽叫我,我又做錯什麽啦?”
裴禦泓坐在她身邊,道:“你是不是很失望來的人不是秦兄。”
李銘兒搖搖頭:“他才不會來呢,他在生我的氣,我知道。不過我也不怕他生氣,他之前每天都要和我吵上個三四次,又臭又硬。”
裴禦泓道:“公主,我是來和你道歉的。”
“七哥,你為什麽要叫我公主,你叫我好害怕。”
裴禦泓搖搖頭道:“我說出來,公主若是要治我的罪,還是要懲罰我,都悉聽尊便。只是那天的事情,是我故意要和你親近,好叫秦兄誤會的。”
李銘兒點點頭:“我看出來了,你以往和我玩,雖然也很親近,但是終歸還有距離。那天,我以為你是心情特別好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