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仁中學會議室，又一輪校級會議結束後，趁着衆位領導離開前，教務處賈主任讓助理将資料分發到每位領導面前。

“這是什麽？”校長翻開資料，是一份網絡平臺截圖整合後的複印件，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暧昧照片，照片裏男女生前後位坐着，男生的衣裳半解，露出白皙的脖子，女主坐在後方，似乎在親吻男生脖子，一雙大眼睛越過男生看着遠處。

兩個人身上的校服能辨認出是樹仁中學。

第二張複印件是這兩個人的學生證件照和資料介紹，顯示這兩個人都是樹仁中學高二七班在讀學生。

衆領導面面相觑地互相看了一眼，繼續翻看資料，賈主任不遺餘力地開始介紹事情經過。

這些信息淩晨被匿名發布到網絡平臺，因為标題涉及到樹仁中學幾個關鍵字，發布沒多久就被撤下，賈主任為了這件事幾乎忙了一個通宵，剛剛把事情控制住。

聽說事情已經控制住，校長緩緩合上資料，“很好，網絡平臺那邊繼續跟進。”

賈主任看出領導們對這件事重視度不夠，立馬問道，“這兩個學生怎麽處理？”

校長反問，“網上的信息能證實多少真實性？有沒有查到是誰發布，是學生間的矛盾，還是競争對手的手段？”

賈主任卡頓了一下，他忙完都早上六點，根本沒時間細查，不過有人暗示他多半是學生間的矛盾。

校長安撫地笑了笑，“先跟學生本人以及家長溝通一下，事情有可能不是看見的這樣，退一萬步，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麽就按校規處理，但也盡量控制在不影響其他學生和當事人前途名譽的情況，畢竟他們都還很年輕，但是，對于發布者，絕不姑息。”

其他領導紛紛點頭贊同，發布者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毀掉照片當事人的名譽，但照片裏的兩名學生是樹仁中學的學生，從拍攝背景也能看出是學校，這件事一旦曝光，最受影響的其實是樹仁中學。

賈主任反應很快，“各位領導們的出發點是學校，我的覺悟還是低了點，但是我建議勸退當事學生以及他們的班主任，他們這樣肆無忌憚已經不是第一次，我曾多次找他們溝通，不僅當事人冥頑不靈，班主任也隐瞞維護，特別是這個女生的成績非常不好，卻在班裏擔任班長一職……”

校長突然打斷他，“既然賈主任一早發現苗頭為什麽沒向校級領導彙報？”

賈主任一臉尴尬地頓住，為什麽？

汲集和易魚除了談戀愛，其他方面都挺循規蹈矩，汲家的旁系親戚據說還是樹仁中學的股東之一，易家近一年已經通過多種方式與學校展開非盈利合作，像助學基金等，讓一些成績優異家庭經濟不太好的學生也能放心地來樹仁讀書。

社會聲譽經營得不錯。

校長沒有為難他的意思，“資料中談到兩個學生的家世不錯，懷疑校方有縱容包庇的可能，我們更應該慎重公正地處理此事，”

賈主任激動地站起來，顯得固執而嚴厲，“領導們的意思是只處理發布照片的那些學生，她們有什麽錯，只是将事實發布到平臺上，反倒是這兩個學生，占着成績優異，家世殷實作出破環風紀的事情，尚未成年，在學校室內體育館的男更衣室拍攝不雅照片，這已經不是違反校紀校規的問題，而是跟整個社會道德相違背，甚至是違法，樹仁中學只要留他們一天都有名譽被毀的危險，而且照片雖然被壓下來，但是學生手裏甚至家長手裏還有，我們将這些學生處理，反而不對當事人做任何處罰，一旦被媒體公布，我們就也沒有辯解的機會……”

校長沉默了片刻，“兩位學生的家長聯系的怎麽樣呢？”

賈主任的助理馬上回答，“易魚的家長馬上過來，汲集的家長只聯系到秘書，對方回複會告知汲天成，但需要時間。”

賈主任投去希翼的目光，“校長？”

校長看了他一眼，“先讓兩個學生過來了解情況。”

校方不知道平臺截圖已經在學生的手機中流傳開。

易魚仔細端詳照片，淩雪氣得直冒火，“這件事要是鬧大了，易魚你的名聲就毀了，到底是誰這麽惡劣！”

易魚平靜地凝視着淩雪，“我們确實有标記行為，但這照片一看姿勢就不對。”

淩雪要瘋了，“你怎麽還這麽冷靜？你現在是個女孩子好不好？大多數人都只看表面，哪裏會管你們姿勢對不對，網上很多明星用錯位圖制造緋聞你不清楚嗎？”

易魚突然委屈巴巴地看着淩雪，“那我要怎麽樣？這樣嗎？當一件大家都認定的事情反轉時，你覺得會怎樣？”

學生帶手機的不多，一旦被發現還會被老師收繳，但總有人藏得住。

一些學生聚積在走廊盡頭偷偷分享，截圖更加模糊，但還是能辨認出當事人。

汲集從樓梯轉上來時，一衆目光紛紛落到他身上，他的氣質很冷，不笑的臉上有股桀骜難馴的感覺，按行話就是：看誰都是垃圾！

不知誰吹了聲口哨，隐隐的笑聲混着調侃一起傳來：看不出年級第一這麽騷。

更過分的是一個男生突然扯開自己衣領，沖旁邊的男生嗲裏嗲氣地說，“快咬我，快咬我，我受不了了……”

汲集停下腳步，朝男生們走來，“你們在嘲笑我？”

一個跟他差不多高的男生遞來手機，忍住笑說，“不錯嘛，下次來點小視頻，還有，我們并不想看你，我們想看……易魚！”

汲集接過手機認真看着，突然狠命地揚起手。

嘭，手機猛地砸在男生臉上，驚呼聲中，混架拉開帷幕……

衆領導正要離開，突然門被掀開，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門口打量衆人，她的衣着普通卻異常整潔，眉眼間有些強勢，身後跟着一名沉默不語的高中生，以及面色焦急的接待助理。

“領導們好，這是高二七班穆子涵的媽媽，她有些事情……”

一位領導揮揮手，接待助理趕緊帶上門。

穆子涵的媽媽氣定神閑地走到跟前，先是很有禮貌地輕輕躬身，這個禮節頗有分量，衆位領導微微起身，一個秘書讓開位置請其入座。

穆子涵的媽媽擺擺手，“看出來衆位領導很忙，我長話短說，穆子涵是高二七班的學生，分科後選了文科，最近我發現他加大理科課程學習力度，逼問下才告訴我，他打算高考報名時改選理科考試，如果是孩子的臨時選擇，我并不會來學校過問，或者直接找班主任轉到理科班。”

穆子涵的媽媽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穆子涵，穆子涵微不可查地搖了下頭，穆子涵媽媽卻依舊固執地繼續剛才的話題，“據我所知，班裏有一半的學生跟他是一個打算，那麽這麽多學生都想改變高考考試科目，學校知不知道這件事？”

“然後我繼續調查，發現這麽多學生不轉入理科班，願意待在文科班的原因竟然是班裏有個叫汲集的學生會幫大家制定學習計劃，一個學生制定的學習計劃，竟然能留住這麽多理科生，學校老師又知道這件事嗎？”

“最後我還打聽到，正是這個叫汲集的學生選擇了文科班，大家才留下來，我知道這名學生，成績确實很好，長期霸占年級第一，我作為母親參與孩子教育十多年，居然第一次聽到如此荒謬的事情，還是發生在樹仁這麽出名的中學，難道一個學生的作用比重金聘請來的老師們還厲害，這讓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覺得不可思議的不止她。

學校高層領導們一并露出吃驚的表情，校長當即望向賈主任，賈主任的眉頭夾得死緊，他當然知道這件事，但是知道得沒有這麽徹底。

費雯麗告訴他班裏有學生會在高考時改變考試科目，往年也出現過這種學生，一個年級頂多兩三個。

一個班級四十人，一半的學生要轉報理科，那就是近二十人，光是想想這個數據就覺得恐怖。

賈主任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但他還不能說不知道，畢竟費雯麗給他報備過，賈主任連忙撥打電話，讓年級主任和費雯麗來會議室一趟。

學校領導們的反應證實了穆子涵媽媽的猜測，頓時情緒激動起來，“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學校老師們竟然都不知道，汲集要報文科我不管，他憑什麽鼓動其他學生跟着一起讀文科？”

“他成績好當然不擔心，什麽學校都能考上，但是我們這些孩子怎麽辦？高中時間這麽寶貴，白天在學校要應付文科科目，晚上還要犧牲休息時間自學理科，理科是這麽好自學的？”

“你們今天必須要跟我解釋清楚這件事，如果不能解決，我不介意将這件事發布到班級家長群。”

會議室開始嘈雜起來，安慰穆子涵媽媽的，詢問穆子涵詳細事情的，還有各種打電話的，那些關于汲集和易魚違背校規校紀的資料孤零零地躺在桌上，再沒有人理會。

學習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這時，一名老師快步走到賈主任面前，聲音很小，但會議室的環境太嘈雜，他說了好幾遍，焦頭爛額的賈主任都沒聽清楚，賈主任不耐煩地大聲呵斥，“你能不能聲音大點。”

會議室的雜音瞬間小了幾個度，那名老師的聲音想收已經來不及，“汲集打傷了五六名男生，校醫忙不過來，要不要叫120？”

衆領導的目光閃電般射過來，叫120？要不要把110和媒體也一起喊過來！

校長站起來吩咐李秘書，“跟附近的醫院去個電話，直接打到院長辦公室，以我的名義，其餘的人一起去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易魚：這章我們休息吧！

汲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