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肌膚之親之後,兩人的感情好像理所應當的更進一步了。
過去不常有的親密動作現在越發頻繁。
從運城回江城這一路,車子和飛機換成,金父算是看他們秀了一路恩愛。
金父是過來人,當然知道在家裏停留了一夜,兩個小年輕在一個房間會做什麽。
當然了,作為父母這種事還是不能戳穿,你就當什麽都沒聽見就行了,可是他也想啊,但你們倆別老這麽當面發狗糧行嗎?
金父為難地拿出一本書擋在自己面前,裝作認真看書的模樣,可那小兩口在車上吃東西,你一口來我一口,笑眯眯甜滋滋的,渾身都冒泡了,他這書是一頁也翻不過去了。
好在江城機場到金澤住處的距離不算太遠,他也沒熬多久就到了目的地,金澤先下了車,随後就是金父,金父下去之後本想幫許澄夜拿着東西讓她下來,可許澄夜在車上沒動。
“澄夜不下來嗎?”金父奇怪地問。
許澄夜微微笑笑,瞥了一眼外面的別墅,簡短說道:“不了,我先回家,改天再來看您。”
金父疑惑地看向金澤,金澤點點頭說:“一會我單獨跟您解釋,讓她先回去。”
兒子都這麽說了,金父只能作罷。江城下過雪,路上不好走,不過這裏是豪華小區,裏面的雪早就清掃幹淨了,所以不用擔心出行問題。
金父和金澤一起站着目送車子遠去,等車子消失在拐角處,金父才側過頭問金澤:“是怎麽回事?都到家門口了不進去坐一坐,該不會是……”
金澤回眸看了一眼道:“您沒猜錯,是因為我媽。我都告訴她我有女朋友了,她還非要帶着個陌生女人來這裏給我搗亂,害得我差點跟澄夜分手。”
金父皺皺眉說:“她要帶蓉蓉來這裏的事我也知道,但她可沒告訴我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否則我絕對不會讓她帶張蓉過來。”
金澤微微颔首,緊了緊圍巾道:“我當然知道,所以呆會還得拜托您。”
金父指着自己表達疑惑,金澤笑了笑說:“我媽現在因為我把張蓉送走的事堅決不跟我講話,還把澄夜當做第三者狐貍精,我是沒法說通她,所以一會還得靠您。”
這算解釋得很清楚了,金父也明白了。
說起來,金父和金母的結合就是家裏的意思,要是按個人意願,金父還真是不喜歡金母那種類型,沒有讀過書,話多,家長裏短的,這麽多年下來,兩人也沒什麽共同語言。
年輕時金母還想着要學習奮進,好跟丈夫拉短差距,但随着金父退休,兩人年紀越來越大,金母就完全忘記了那些事,一了百了了。
有上面這些前提條件在,當金父進了門,金母從沙發上起來看見丈夫之後,很自然地就放下了遙控器,有些弱弱地笑了一下說:“老金,你來了啊。”
金父只是點點頭,沒和金母對話,更多注意力放在金澤的房子上,看了一圈下來眉頭就皺得不行,金澤瞧見,脫掉大衣道:“成了,你們這些文化人,肯定都覺得我這地方像KTV,回頭結婚時我會再收拾收拾,肯定合您的意。”
金父聞言頓表滿意,朝兒子豎起大拇指,金母有些緊張地說:“什麽結婚?和誰結婚?”
金澤不言語,金父直接道:“當然是和澄夜那姑娘,還能有別人嗎?”
金母一聽見許澄夜的名字就很生氣地說:“不行,我不同意,那就是個狐貍精,要是娶進家門還不得翻了天去?我就看蓉蓉好,就算滿堂不娶蓉蓉,也不能娶那個狐貍精!”
金澤本來心情還不錯,但聽到母親拿那三個字稱呼許澄夜,立馬就冷了臉。
見兒子這麽看自己,金母心裏有些遲疑,卻也更加生氣,暴躁道:“真是厲害了,現在年紀大了,翅膀硬了,就完全不把媽的話放在眼裏了,你行,我不管你,你要是和她結婚,你就當沒我這個媽,我們以後別見面,我也不用你贍養。”
金澤什麽也沒說,直接轉身上樓,選擇避而不見。
金母更生氣了,上去要找金澤理論,直接被金父喊住了。
“你還沒鬧夠嗎?”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讓金母在金澤面前的耀武揚威全沒了,她愣了半晌不說話,金父讓發呆的小兒子去給他倒水,金滿倉趕緊去了,客廳裏就只剩下了他們夫妻兩個。
“事情的經過我已經都知道了。”金父坐到沙發上淡淡說道,“滿堂早就有女朋友,他告訴你了,你還帶着張蓉過來,這不是窮攪和麽?我一直跟你說兒女的事不要管得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管得太多,反而讓他們過得不好。”
金母委屈地看着丈夫說:“我這也是為他好啊,那個許澄夜和滿堂根本就不般配,他們在一起滿堂肯定是要受苦的,在家裏一點地位都沒有!”
金父沉默了一會,眼神複雜地看着妻子說:“我覺得你不是不喜歡許澄夜。”他語調放輕,“你是不喜歡我。”
金母愣住,忙解釋說:“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呢?你不要亂說。”
金父直接說:“在你看來,你就是滿堂的位置,我就是許澄夜的位置,你怕滿堂步你的後塵,在澄夜面前像你一樣沒有自我,委曲求全。你不用着急否認,我們都清楚是這樣。”
金母無言以對。
其實,孩子們可能看不出來,但金父卻非常清楚,金母就是這樣的心情。
金父是老師,有文化,長相又好,是這一雙優秀英俊兒子的基因來源。而金母呢,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沒讀過幾年書,除了幹農活和做家務,沒任何興趣愛好和擅長的東西。
年輕的時候,金父和她聊天,提起蘇聯的,金母完全不知道,甚至金父有時候說到一些成語,金母也不曉得什麽意思。
他們就這樣交流困難,頗為艱辛地過了一輩子。
一直以來,金母都很自卑,因為金父那麽優秀,自己那麽差勁,所以她總是極盡所能地滿足丈夫的要求,從不敢忤逆什麽。
她就是怕自己的狀态成為兒子未來的狀态,所以才一直反對金澤和許澄夜在一起。
金母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金父看了她一會,起身走過去,拉着她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輕輕摩挲着她粗糙的手背,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說:“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說,是你一直不給我機會。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誰更高貴誰更低賤,你為這個家付出的不比我少,甚至比我更多。”他擡起頭,直視妻子道,“人家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是你一直支持我,即便我賺不到什麽錢。供兒子上學也是你出的錢多,你整日整夜的幹活,就是為了孩子和這個家,你老覺得在我面前沒有才能和尊嚴,不敢大聲言語,其實我才應該是不敢的那個人,我對你,心懷有愧。”
金母從未想過丈夫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一時間,幾十年來的委屈和哀怨全都湧現出來,化作眼淚流下來。她泣不成聲地看着丈夫,金父面色複雜,如果說一開始娶這個妻子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後來在一起生活又諸多不和諧,他也曾後後悔過的話,那在之後的日子裏,便是日久生情,最終成為了親密無間的家人。
人的一生難免會遇見一些不如意,可能也會因為這樣那樣的條件,跟一些你開始并不滿意的人結合。如果你一直用厭棄和較勁的态度走下去,那永遠都不會有好結果。如果你願意換個心态看看身邊的人,或許還會有不一樣的收獲。
要麽,你就不要選擇妥協,追尋理想的未來,要麽,你既然選擇了妥協,就好好地繼續下去,不要既耽誤了自己,也耽誤了別人。
樓梯上,還有廚房門口,金澤和弟弟各自站在那,他們都沒想到父母之間會有這樣的問題,在他們眼中,父母一直都是恩愛的,他們很少吵架,意見總是相同,如今算算,恐怕都是母親在退讓,事事依着父親。
這其中,感觸最深的還是金澤。
他原以為母親只是胡攪蠻纏,只是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不能配上許澄夜那樣的女孩,現在細想想,這裏面,母親也用心良苦。
一步步走下樓梯,腳步聲引起金母注意,她回頭看去,驚訝地看見金澤站在自己身後,與她對視些許,輕聲說了句:“媽,對不起,是我不理解你。”
金母本來都快要止住的眼淚再次傾瀉,她起身抱住兒子哭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說:“媽哪裏是想勉強你找個自己不喜歡的,媽只是……只是……”
金母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其實即便她不說,大家也明白她真正的心意了。
今後,金母也不會再反對許澄夜的存在了,其實她覺得丈夫有一點說的很對,兒孫總是有他們自己的路要走,你幹涉太多,給他們分出太多的岔路,不見得就是對他們好。
再看看自己,不也這麽過來了麽,這些年,聽丈夫說,自己似乎受盡委屈,可在某些方面,因為丈夫這樣優秀英俊,金母也總是面上有光,內心滿足的。
夜裏。
金澤發短信告訴了許澄夜母親同意他們的好消息,并且詢問了許媽媽什麽時間方便,準備安排兩家人見面吃飯。
許澄夜看到短信的時候,正跟母親一起練瑜伽,她滿頭是汗地翻出短信,喜笑顏開。
那片六角雪花果然是幸運的象征,她最近總是收到好消息,幸福似乎已經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只是,也就過了不到兩天,意外就發生了。
電話是畢夏打來的,她說話慌慌張張,組織不好語言,許澄夜聽到幾個關鍵詞,穩定心情跟她說:“你不要緊張,重新說一遍,慢慢來。”
畢夏聞言,深呼吸了一下說:“澄澄姐,你快來訓練館看看吧,也不知道是誰在這裏貼滿了你的大字報,上面全是你在巴黎的照片還有一些……”
她說到這就說不下去了,背景嘈雜起來,許澄夜也聽不清什麽了。
其實就算聽不清她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估計是蘇明娜做的吧,她已經足夠仁慈了,沒有趕盡殺絕,沒有讓孫老師公布讓她走的原因,讓她可以在別的舞團找到一份工作,她居然還要這麽做,看來她根本就不該心軟。
收好手機,許澄夜直接起身要走,金澤正好從廚房出來,今天說好了讓她來吃午飯,他親自下廚,他還特地讓弟弟帶着父母出去了,好讓他們二人世界,怎麽突然就要走了?
“你這是要去哪?”金澤系着圍裙追了幾步,正好追到門口。
許澄夜拉開門,低着頭換鞋,也不擡頭看他,只是敷衍道:“家裏突然有點事,我要過去一趟,我們改天再吃飯。”
金澤皺眉:“可是我都快做好了,我做了那麽多……”
他話都沒說完,許澄夜就離開了,看她匆忙焦急的背影,金澤擔心是不是許家二老身體出了問題?雖說之前他和許藏鈞不對付,對他們印象也不怎麽樣,但現在他都要和許澄夜修成正果了,未來他們也是他的父母,他自然要轉變心态。
略微沉思,金澤拿出手機直接把電話撥給了許藏鈞,其實他們都知道對方的電話,只是身份擺在那,總要裝模作樣地用助理相互聯系,但今天事出緊急,金澤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許藏鈞看到金澤的電話號碼就覺得辣眼睛,可電話一直響,他挂斷他就再次打過來,搞得許夫人都在旁邊催促說:“誰的電話啊,吵死了,還讓不讓吃飯了。”
妻子這麽一說,許藏鈞不得不接起電話,防止金澤再打過來煩人,主要是不接的話,他又不能關機,那會耽誤生意聯系,所以只能接了,這小子可真是會選時機。
“喂?”威嚴地說了一聲,許藏鈞還沒開始嘲諷金澤,金澤就在電話那邊快速問:“許總,您沒事吧?”
許藏鈞頓時不高興了:“我能有什麽事?你是不是盼着我有什麽事?該不會在家裏紮小人害我呢吧?”
金澤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這是未來岳父,自己不能擠兌他,所以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了三句“莫生氣莫生氣莫生氣”,感覺心态好了點才繼續問:“那許夫人呢?許夫人也沒事吧?”
許藏鈞隔着電話都想打金澤一頓,生氣地說:“你到底想怎麽樣?我們都好得很,長命百歲,就為給你添堵,你別想着要我們早死!”
許夫人聽丈夫這麽說話就知道對面是金澤了,她皺眉道:“這孩子怎麽了?你這麽生氣做什麽?”
許藏鈞直接挂了電話,莫名其妙道:“誰知道,問我是不是有事,這還不算,又問你是不是有事,存心想我們出事?”
許夫人思考了一會,放下筷子道:“不對,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澄澄中午走的時候說了是去他那裏吃飯,他現在突然打電話來問你這個,該不會是……”
許藏鈞剛才是被金澤氣糊塗了,倆人一見面就怼,理智總是回不來。
現在妻子一提醒,他也發覺到不對勁。
其實何止他們,金澤也知道不對勁了。
他摘掉了圍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在沙發邊站了一會,再次撥了一個號碼。
這次電話很快接通了,周岩恭敬問道:“金總,有什麽吩咐嗎?”
金澤俊美的臉難得暗沉沉的,整個人都好像鍍上了一層冷氣,他對周岩說:“讓司機把車送來,我有事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