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偶然與必然
從女皇的宮殿離開時，之前送到米爾堡的教區去的信件也得到了回複。
羊皮卷上以某種金色礦物顏料書寫的文字漂亮又動人，極簡短地給出了其主人的答複。
“聖墓的入口随時能為您打開，勇者閣下。另，倘若找不到巨龍谷的入口，您可以先去精靈之森拜訪精靈王。他能夠幫助到您。米爾堡教區的傳送陣能夠為您服務。”
“您的朋友，加西亞。”
【加西亞】是那位聖子的名字。
“啧，這些家夥是完全不覺得這事和他們有關是嗎？”魔王看到了羊皮卷上的內容，于是開始嘲諷：“都這個時候了，他們甚至都不願意再多派幾個人過來。”
“就打算讓我們把活幹完是吧？”
西爾納：“…也不必這麽說啦…反正也就是去見兩位熟人而已。”
“哼，你可別把教廷看得太好了——他們可是從上到下一脈相承的老陰逼。”魔王把視線從羊皮卷上收回來，“你要弄明白一件事，光明神可是能把伊蘇特那家夥都給坑一遍的人物。”
“是這樣嗎？”正卷好羊皮卷往米爾堡的大教堂方向走的西爾納停住腳步，抓住了魔王話裏隐含的信息：“所以你知道他是怎麽被坑的？你又想起了什麽嗎？”
“………”
這下是魔王沉默了。
“格林。”
好脾氣的年輕勇者微笑着，溫和提醒道：“我們是一夥的不是嗎？所以，分享信息很重要啊。”
“……光明神原生的權柄裏，有一項是【預言】。就像祂預言你會是打倒邪魔的勇者那樣。”魔王幹巴巴道，“而像這種拿預言家劇本的角色——你懂的，要麽就不說人話，要麽就不做人事。很顯然，祂是後者。”
“？？？”
西爾納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魔王于是只好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這麽說吧，假如你可以看到未來，然後你又發現你的未來十分凄涼悲慘，你會不會想着要做點什麽來改變未來呢——比如你看到自己未來會高考落榜，只能在黑作坊裏幹流水線兩班倒，那你現在就一定會努力學習，不摸魚劃水。當然，光明神面對的祂不樂意看到的未來和祂采取的手段不會這麽溫和就是了。”
“你要明白，神明是不會那麽容易共情普通人的。就像我們不會那麽容易共情腳邊的螞蟻那樣，倘若告訴某個人，說只要往一個螞蟻窩裏灌下熱油，就能産生蝴蝶效應讓他改變原本悲涼的未來翻身變成大富豪、成功人士的話…我想，不少人都會毫不猶豫地去燒鍋熱油吧。”
西爾納：“…所以伊蘇特和那位聖者…他們就是被灌下熱油的螞蟻嗎？”
“不，不止是他們。”
魔王笑了笑，用手指在兩人之間都指了指。“我們也許也一樣。別忘了，祂還有【命運】這項權柄。你說，為什麽會這麽巧，勇者是穿越者，魔王也是穿越者？我們又為什麽會穿越？”
“祂當然不能直接控制我們的命運，但祂可以制造偶然。你看，我們只是去拉維露米爾的路上随便找了個車隊而已，怎麽就遇上巴比倫和祂的信徒了呢？我們回米爾堡的時候缺少交通工具，怎麽就那麽巧安潔麗娜就駕着車路過了過來看了呢？”
“偶然太多，就成了必然。”
“……祂為什麽…我是說，”西爾納艱難地找到合适的語言，“祂不樂意看到的未來是什麽？”
“誰知道呢？我又不是祂肚子裏的蛔蟲——話說神會長這玩意兒嗎？”魔王聳肩，“我能知道的，也大概就是當初伊蘇特和他的好基友在那片森林裏遇到的事，是祂刻意安排的結果…就像我們遇到的這些巧合一樣，僅此而已。”
“好了，不要管那麽多了。我們專心先按住那家夥別搞出什麽大事來吧。具體的細節，直接問那家夥不就行了嗎？”
“…不，我只是想到。”
西爾納搖搖頭，冷靜地做出合理猜測：“以他的…我是說伊蘇特，以伊蘇特的個性，他真的不會對此做出報複嗎？”
被人當作微不足道的螞蟻，自己和朋友被那樣高高在上地給犧牲掉。
魔王：“…………”
——等、貌似還真有這個可能啊！！！
“我倒覺得這個猜測已經很接近真相了呢。”
把他們帶進了巨龍山谷、目前正站在端坐于冰雪禦座之上的冷漠君王身側的精靈微偏頭。
“你覺得呢？霍恩比。”
龍族的君王并不回答他。只仍舊微垂着眼睑，托着下巴，一派冷漠。
“那和我無關，阿格尼斯。我不在乎他是怎麽想的。”
說罷，他又看向殿上的兩人。
“你們實現了承諾。所以，我也會兌現我的承諾。在那之後，巨龍山谷便與你們再無任何關聯。”
還不等西爾納做出回複，他便自顧自地擡起放在王座扶手上的右手，在空中換來風雪與寒冬，讓它們如童話般在空中織成了一條緋紅的披風。并最終慢悠悠地落在年輕人手裏。
“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至于你，”他看着魔王，“我說過可以解答你一個你正在追尋答案的困惑——不是你們帶來的它們，而是它們染上了你們。”
“什……”魔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黑氣的問題。“我不明白，您能說的更清楚點嗎？”
“不能。”
冷漠的君王拒絕了他。
“我說過，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我能夠回答你的問題只是因為一種預兆而已。它是天生的天賦，正如海妖天生就适合海洋，精靈天生就與自然親和一樣。我沒法解釋其原理。”
魔王氣結：“敢情你擱這跟我來【都是直覺】——”
西爾納捂住了他的嘴。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再多給自己找上一個麻煩了啊。再說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玄幻的啊…”
魔王：“……哼。”
最終還是沒吵起來。
“…霍恩比你還是老樣子呢。”金發的精靈笑容溫和而超俗脫塵，“不過，不用擔心。霍恩比他們種族也算是與遠古的龍神有點血緣聯系的…他們的預兆一般都不會出錯。”
“關于伊蘇特的事，我很遺憾。他似乎并沒有聽進我的勸告。所以——”
精靈走下來，來到他們面前。
在這雪白的宮殿裏捧出一捧鮮紅嬌豔的玫瑰。
經他之手，又變作精美的花環。
他把花環戴上年輕勇者的頭頂。“去好好勸告他一下吧。他這種人，果然還是要靠打架才能聽進去勸告。”
【作者有話說】
法師：謝邀，去捅該捅的人了。
努力收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