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房間裏,冰煙和彩衣正在小聲說着什麽。辛巴和石玉兒在庭院裏的出現,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力,見到辛巴無微不至地照顧着石玉兒,彩衣忍不住輕輕一笑,冰煙問道:
“彩衣,你笑什麽?”
彩衣指了指庭院內的二人,笑道:
“看看咱二師伯家的公子,現在長大了,知道疼人了。瞧這幾天,他心心念念地守着玉兒妹妹,這是有多上心啊。話說,也難怪我們都老了啊,當年,看着辛巴出生,轉瞬間,辛巴都知道心疼女娃兒了,可是,姑娘我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彩衣說完,假裝自憐自艾起來,冰煙白了她一眼,說道:
“別在那裏裝可憐了,誰不知道,那個梓雲對你,那可是一往情深這麽多年。”
“梓雲?他告訴你他喜歡我了嗎?沒有由頭的事情,姐姐你可別亂說哦。”
彩衣有些不好意思,趕緊矢口否認。
“看看,害羞了吧,就知道說別人,一說到你自己,就臉紅了。”
冰煙呵呵笑了起來,兩個人正笑鬧着,一個人影走進了屋子,兩人擡頭一看,見來者正是師傅白霜,趕緊正了臉色,雙雙行禮,口中敬稱:
“師傅。”
白霜微微一笑,說道:
“今兒,你二人倒也閑适,在這裏笑笑鬧鬧,為師正好有事情找你們。”
二人聽得臉上一紅,彼此對視一眼,不敢多言。白霜朝庭院中看了一會兒,心裏嘆了一口氣,對冰煙說道:
“冰煙,你去練功場上,督促和指導那些徒衆們好好練功,我最近總是有些心神不寧,房間內的靈玉寶珠也是忽明忽暗,怕的是最近會有事情發生,從今天開始,你得加強逍遙洞內徒衆們的訓練,無論日夜,加強通靈峰內外的警戒與防備,随時檢查各處的結界,以免遭到破壞。我們肩護着庇佑天下蒼生的重任,任何時候,都萬萬疏忽不得。”
“是,師傅,徒兒領命。”
冰煙匆匆走出,白霜又朝庭院內看了看,默默地收回眼神,對彩衣說:
“彩衣,我今天收到了紫真師姐派人傳來的信息,着梓雲和辛巴盡快返回雲瑤山,這兩日,我就打算讓他們回去了,你也收拾收拾,和他們一起,到雲瑤山去一趟,告訴他們加強防備,不要放松對徒衆們的訓練,到時候,如果有需要,我們逍遙洞,還需要他們鼎力協助的,你替我把梓雲和辛巴送回去,把我的話傳達給墨修大仙和紫真大仙。”
“好的,師傅。”
彩衣低頭領命,剛準備出去,又忍不住往庭院裏看了看,想了又想,似乎有什麽話想說。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白霜叫住了她,溫言道: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別憋在心裏。”
“師傅,徒兒……徒兒……沒什麽說的。”
“你這個小妮子,為師是今天才認識你的嗎,你自出娘胎不久,就跟着我,你那小腦袋裏有什麽想法,師傅還不清楚啊。”
見白霜如此說,彩衣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道:
“還是師傅最了解徒兒,在師傅面前,徒兒不敢隐瞞。”
彩衣又朝庭院內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
“師傅,您難道還看不出來,辛巴對玉兒妹妹可是很上心的,從辛巴第一眼見到玉兒妹妹開始,他就喜歡她,這麽多年,一直對玉兒妹妹心心念念。您現在就要辛巴回去,可玉兒妹妹重傷未愈,辛巴未必會舍得離開呢,再說,辛巴在這裏,對玉兒妹妹照顧得挺周全的,就怕辛巴回去了,玉兒妹妹不适應呢。”
見彩衣一付精靈古怪的樣子,白霜又嘆了一口氣,說道:
“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玉兒不會受到影響的。再說了,辛巴身為妖仙之後,當明白身上的責任與使命,怎可因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耽誤。”
“師傅……的意思是,玉兒妹妹并不喜歡辛巴?
白霜嘆了一口氣,無奈說道:
“我衆多徒衆中,就只有彩衣你一個,古靈精怪,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今天不給你說明白,你可能一直把這事想在心裏,心神不寧,到時候,又會丢三拉四,把我交待的事情打折扣。”
彩衣趕緊使勁點頭,一臉調皮的笑容,口中連道:
“是的是的,還是師傅最了解我,知我者,師傅也。”
白霜嗔怪着笑看了一眼彩衣,又看了看庭院中的二人,說道:
“你也知道,這玉兒,原本是上古靈石,本身具有神秘莫測的力量。師尊曾告訴我,這塊靈石經過幾千年的修煉,汲取天地靈氣與日月精華,從而有一天會幻化為人形。當年,伏羲大帝和女娲娘娘點化它時,賦予它七情六欲,唯獨‘情愛’這一種情愫,兩位大仙并未給它點化,就是怕将來它因情誤事,從而失卻了它流傳下來的真正意義。所以,無論誰對玉兒有多好,感情有多深,玉兒是無法領會得到的。她和我們一樣,喜、怒、哀、懼、憂、惡等各種情感,都能體會得到,唯獨這男女情愛,她是無法感觸得到的。”
彩衣聽得呆呆的,半晌,才喃喃說道:
“那真是可惜了。玉兒這麽聰明乖巧,模樣可人,卻無法領會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愛感覺,真是遺憾。”
聽到這兒,白霜臉色瞬間暗淡了下去,不由得有些走神,少頃,她回過神來,嗔道:
“好了,彩衣,你該問的不該問的,都問清楚了,現在還不快按我吩咐的去做?”
彩衣趕緊收起笑臉,正言道:
“徒兒不敢。徒兒這就出去,馬上按師傅吩咐的辦。”
數日後,見石玉兒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白霜特意把雲慕白和石玉兒二人叫到跟前,說道:
“慕白,你來此已有數日,之前玉兒受傷未愈,現在玉兒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你們也應該下山了。此後,你須安心在雲瑤國,輔佐你父皇,還有,為娘尚在人世一事,切記不可跟你父皇提及。”
“那孩兒還能經常來此看望娘親嗎?”
“慕白,為娘希望你能全力輔佐你父皇,匡扶天下正義,為天下百姓謀福祉。至于我們娘兒倆,到了見面的時候,自會相見。玉兒還是繼續跟着你,這丫頭從小跟着我,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些。”
翌日,雲慕白和石玉兒辭別白霜,回到郡城皇宮中。
自雲慕白出宮求解藥,到如今返回皇宮,已是三月有餘。當他再次見到自己的父親,卻驚覺,僅僅三月未見,父親臉上又添憂戚,人也更消瘦了些。見到雲慕白與三月前離開皇宮時相比,精神狀态好了許多,顯得意氣風發,精神抖擻,雲天揚心中倍感欣慰,他早早處理完朝務後,特意把雲慕白叫到禦書房,父子二人促膝相談。
雲慕白有些心疼父親,他凝望着父親,關切地問道:
“父皇,您這段時間是不是過于操心朝務,這段時間,您更消瘦了些。”
雲天揚搖了搖頭,說道:
“一般的朝廷事務倒沒什麽,這些年,一般的事務,朕還是應付自如的,只是,數月以來,那可惡的挖心人,一直沒有找到,甚至于,我們一點頭緒都沒有。眼看着全國各地都有上報挖心人作惡之事,朕也派了大量人手,卻奈何不了挖心人,反而不少人還受了傷,丢了性命。當初,還害得你也受此磨難,每每思及此事,朕便頭疼不已。”
“父皇,這次回宮,兒臣還想主動請纓,追查挖心人。只是,兒臣不想再用朝中任何人,至于人選,全由兒臣自己作主,父皇您看可好?”
“哦?”雲天揚朝雲慕白看了看,有些遲疑:
“慕白,父皇理解你想為朕分擔煩憂的心情,只是,你已經因為這個挖心人,受過一次磨難,朕……實在不想,舊事重演,不想你再受到任何傷害。所以,這個事情,你還是不要摻合進來好了。”
“父皇,請您相信我。”
見雲慕白眼神堅定,決心很大,雲天揚沉默了半晌方開口,叮囑道:
“那你答應我,要好好保護自己,千萬不要再讓自己受到傷害。”
“父皇請放心,兒臣此次若不抓到那個挖心人,決不罷休。”
回到寝宮,雲慕白特意把石玉兒叫到一邊,就如何追查挖心人一事,和她商量。
“玉兒,過兩天,你去一趟雲瑤山,看看辛巴師哥和梓雲大師兄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他們,和我們一起,追查挖心人的下落。”
“就我們幾個?宮中侍衛中,還是有不少高手的,為什麽不用?”
“宮中的人,我信不過。就連我宮中的主事宮女小春都可以和寧妃娘娘暗中來往,監視我的一舉一動,誰知道,這偌大而複雜的宮中,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有那個寧妃娘娘,我也是一直對她很戒備,總感覺她不簡單。上次我中毒之後,我一直沒有想通,為什麽我的一身修為,莫名其妙就沒有了,如果不是我失卻了靈力法術,對付那些蟊賊,還是綽綽有餘的,也不至于淪落到那樣的境界。所以,這次追查挖心人,就我們幾個,盡量不要走漏風聲,我就不信,那挖心人真有那麽厲害,本殿下非要把他們揪出來不可。”
隔幾日,石玉兒上了一趟雲瑤山,和辛巴約定了日期,打算和雲慕白一起追查挖心人的下落。
回到宮中,石玉兒徑自去找雲慕白,走進書房,發現雲慕白正坐在案幾前埋頭苦讀,面前的案幾上、地上,堆滿了卷宗,他正看得入神,連石玉兒進來了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