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兒見雲慕白狀态不佳,一直想找個時機,讓他散散心。恰逢到了皇室例行的狩獵時間,盡管雲慕白沒有太多心情,但對于這歷來的狩獵活動,還是必須得參加的,只是,由于種種原因,狩獵規模比往常小了許多。
狩獵的人群到達了雲瑤山下皇帝的行宮,第二天早上,雲慕白僅帶了石玉兒及少數禁衛軍上山,幾人騎着馬,漫不經心地在山上徒步,忽然,一只強壯的麋鹿進入了大家的眼簾,麋鹿的旁邊還有一只兔子和一只羚羊。雲慕白來了興致,搭弓引箭,朝麋鹿射去,然而并沒有射中,麋鹿朝前飛快地跑了,羚羊和兔子也跟着麋鹿跑了。眼見得雲慕白的飛箭落空,麋鹿卻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看了雲慕白一眼,似乎在挑釁,在嘲弄雲慕白射箭的技藝。雲慕白嘿嘿一笑,頓時興致大發,說道:
“你這小東西,好不容易逃了,居然還停了下來,有意思,再給你一箭!”
說完,打馬追上去,又是一箭,眼看得箭已經離麋鹿很近,箭頭正對着麋鹿的頭部,大家都認為,這下非中不可,可神奇的是,這一箭居然還是沒有射中。麋鹿又漫不經心地回頭看了雲慕白一眼,撒腿往前跑去。
“哈哈,真有意思,你這小東西,倒是跟我較上勁兒了,看我今天不收了你。”
雲慕白打馬追着麋鹿而去,石玉兒吩咐随行的待衛們原地守候,如天色晚了,皇上還不曾返回,他們就自行回行宮即可。交待完畢,石玉兒也打馬跟了上去。
只見那麋鹿跑跑停停,停停跑跑,似乎并不急着逃命,時不時還停下來回頭看一眼雲慕白他們,雲慕白并不死心,一有機會就射它幾箭,然而,明明每次眼看着射中了,卻莫名其妙被麋鹿閃開了。
石玉兒追了上來,雲慕白停了下來,笑着對石玉兒說道:
“玉兒,我看這個麋鹿,可不是個一般的麋鹿,一根兩根箭射不了它,現在,我要展現我的神技了,幾箭同發,從各個不同的部位射它,看它能不能躲得過。”
“這樣不好吧,小白,這麽一只可愛的小鹿,還是不要如此下狠手吧。”
“怕啥,它這麽有本事,我也不一定射得到啊。”
雲慕白邊說邊掏出好幾支箭,一齊上到了弦上,他微微一笑,拉開架式,暗暗用勁,對着不遠處的麋鹿,刷刷幾箭齊發,這幾箭雲慕白可是使了氣力,花了功夫,但見利箭帶着呼呼的風聲,迅疾地往麋鹿的頭部、胸部、前後腿等部位射去,這下不中都沒有道理可講了,說時遲那時快,眼看幾支箭就挨上了麋鹿,只見一團白光一閃,麋鹿不見了,辛巴從半空中飄落了下來,邊落下邊罵道:
“小師弟,師兄是吃你家皇糧了還是喝你家甘露了,是花了你家銀兩了還是拿了你家珍寶了,你犯得着這樣往死裏拿箭射師兄嗎?枉我從小到大把你當親兄弟,對你掏心掏肝掏肺,真真是眼神不好啊,看錯人了!”
雲慕白哈哈大笑,說道:
“哎喲哎喲,都怪小弟我眼神不好,沒看出來這麽健壯可愛的一只麋鹿,居然是辛巴師兄啊,話說師兄你的本尊不是白仙嗎?什麽時候變成了麋鹿?不過,師兄變成麋鹿的樣子還是蠻帥的。英姿神武,健步如飛,風馳電掣,簡直不能更快,白白浪費了小弟我那麽多利箭。”
“哎,有你這樣的人嗎?得了便宜還賣乖,巴巴的追着我,拿箭射了我半天,還在這裏嘴貧,要不是看在小師妹的份上,師兄我可真想和你斷了關系,老死不相往來。”
“別介!師兄不要說出這麽絕情的話嘛,腿勁這麽好這麽健壯的師兄,小弟我可舍不得絕交。”
“哼,要不是小師妹捎信說你心情不好,要我想想辦法逗你開心,我會讓你有機會拿利箭追着我趕啊。”
雲慕白大笑道:
“果然是你們串通好了的啊,我就說了,怎麽這麋鹿這麽難對付,以本公子的箭術,居然箭箭失利,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這麽利害,既然是辛巴師兄,那我就放心了,除了咱師兄,誰還有這本事啊!玉兒,你說對不?”
雲慕白對着石玉兒擠了擠眼睛,石玉兒會心一笑,辛巴臉上的神色舒展了些,特意用手捋了捋額前的頭發,故作得意地将頭昂了昂:
“那可不是。”
幾個人說着話的時候,先前和麋鹿一起跑走的那只羚羊和兔子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在幾個人的周圍悠閑地踱着步子。辛巴轉頭看了看,指着羚羊和兔子對雲慕白說道:
“師弟,明明有三只動物,為何你偏偏只拿利箭死命射我一個?你看看,這雄壯挺拔的羚羊角,你難道不想要一副嗎?還有這兔子,看看這潔白如雪的長毛兔,要多可愛有多可愛,肉質要多鮮嫩有多鮮嫩,你難道也不想要嗎?非要死追着我這只皮粗肉糙的老麋鹿,還追了老半天,你什麽眼光啊。”
不遠處的羚羊和兔子聽到辛巴這樣說,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睜着呆萌的雙眼,安靜地看着衆人。雲慕白看了看羚羊和兔子,狡黠地笑了笑,說道:
“今兒待遇不錯,打個獵,還有各種動物組團等着我打。嗯嗯,師兄說得不錯,羚羊體形優美、動作輕捷,小白兔嘛,活潑可愛,靈活機靈,但是,它們應該都聽麋鹿指揮吧,俗話說:‘擒賊先擒王’,打獵肯定先打那個為首的嘛,我說得對不對啊,梓雲師兄,梓桐姑娘?”
話音剛落,只見得兩團光影一閃,羚羊和兔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笑呵呵的梓雲和一臉害羞的梓桐。辛巴哈哈大笑:
“不錯不錯,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我英明睿智、足智多謀的小師弟,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小師妹,怎麽樣,今兒我們三只呆萌可愛的動物表現都還不錯吧?”
“開什麽玩笑,無論什麽事情,只要我們辛巴師兄出馬,哪還有不完美交差的!只要我們辛巴師兄在,我們這些師弟師妹就沒有什麽事情可為難的。師兄,你在玉兒心中的形象,又理所當然地更加高大威猛起來……”
聽罷石玉兒這番話,辛巴高興地湊到石玉兒面前,巴巴地望着石玉兒,笑得一臉的燦爛:
“小師妹,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石玉兒鄭重地點了點頭:
“比珍珠還真。”
“小師妹果然有眼光。”
幾個人說說笑笑,在雲瑤山邊聊邊順手狩幾只小動物,眼看天色已晚,幾個人支起柴火,開始烤白天的獵物。
篝火冉冉升起,獵物被開了膛剝了皮,放了調料,架在火上,開始烤制。辛巴對着梓雲說道:
“師兄,聽說你新近學了一套劍法,現在我們這樣烤着獵物,未免太過單調,要不,你把你新學的劍法舞給我們看看可好?”
“好啊,難得大家興致都這麽高,師兄就出醜露一手了,還望師弟師妹們莫笑話。”
衆人鼓起掌來,梓雲也落落大方地在中間空曠的地帶舞起劍來,他舞了一會兒,衆人看得起勁,雲慕白一時也來了興致,于是,加入到場中,與梓雲切磋起來。
難得見雲慕白心情稍有舒緩,石玉兒不免覺得開心,她雙手撐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場中切磋劍藝的兩人。辛巴拿了一小塊烤肉,遞給石玉兒,說道:
“小師妹,你嘗嘗,看熟了沒?”
石玉兒擺了擺手,看也沒看,說道:
“師兄你自己吃罷,我要看大師兄和小白舞劍呢。”
辛巴故意不高興了,說道:
“小師妹,怎麽你眼裏只有小師弟嗎,你也不喜歡師兄我一下?”
石玉兒目不斜視,随口答道:
“誰說我不喜歡你啊,我一直都很喜歡我們英俊神武,給帶給人歡樂無窮的辛巴師兄啊。”
“小師妹,你看看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明顯的言不由衷,明顯的敷衍了事,師兄感到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
石玉兒聞言,轉過頭,看着辛巴,認真地說道:
“師兄,玉兒真的很喜歡你的。”
辛巴巴巴地湊上去,眼裏滿是期待:
“你說的是真心話?”
石玉兒點了點頭,辛巴滿心歡喜,他突然從身上取下一個物件,是一個小巧的玉蟬,用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這塊玉形狀圓潤,顏色晶瑩剔透,讓人愛不釋手。
石玉兒不解地看着他,問道:
“師兄,你這是幹嘛啊?”
“小師妹,你看這塊玉漂不漂亮?”
“嗯,漂亮。”
“那你喜不喜歡?”
“喜歡。”
“師兄送給你好不好?”
“你這玉哪來的,看起來蠻貴重的樣子。”
“這塊玉,是一位世外高人贈送給我爹的,有兩塊呢。這可不是普通的玉石打造而成,相傳,這是上古大神留傳下來的,之所以是蟬的形狀,是因為蟬的羽化,是比喻人的重生,将玉蟬放于死者口中稱作含蟬,寓指精神不死,再生複活,把蟬佩于身上則表示高潔。普通的人用普通的玉,我這兩塊玉,可是神仙妖仙可用的呢。本來,我娘親說,要我将其中一塊交給我未來的媳婦兒的。因為小師妹也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把同樣重要的玉佩,交給小師妹。”
“那我不要。”
“可是師兄想送給你耶,怎麽辦?”
“反正我是不會要的。”
辛巴有些小失落,他轉念一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試探着問道:
“那……你喜歡小白嗎?”
石玉兒依然一臉認真,清澈如水的眼睛裏,沒有一絲雜質,她看着辛巴,認真地點了點頭:
“當然喜歡啊。”
“那怎麽行,你怎麽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呢!”
“那怎麽不行,我就是都喜歡你們啊。”
看着石玉兒單純無辜的眼神,辛巴抓了抓頭,腦袋一轉,想出了一個法子,于是,他笑笑說道:
“小師妹,你還小,有些事情可能不是太懂,這樣吧,師兄我舉兩個例子啊。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假如,你看到小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他們兩個人看起來關系很不一般,很親熱,你心裏會是什麽感受?”
很親熱?石玉兒的腦海裏,立刻回想起雲慕白和柳依依在一起時的場面,以前并不曾覺得有什麽,但為何現在一旦回想起來,心裏居然感覺很……難受?她越想心裏越堵,于是,努力地擺了擺頭,想把這些畫面從腦海中清除,辛巴見石玉兒奇怪的舉動,忍不住問道:
“小師妹,你怎麽啦?你還沒有回答師兄的問題呢。”
石玉兒心裏悶悶不樂,當下嗡嗡地回了一句:
“心裏難受。”
辛巴心裏咯登一下,頓覺很失落,他還有些不死心,等石玉兒心緒平複些後,他繼續說道:
“小師妹,你現在心裏好受些了沒?”
石玉兒望着不遠處的雲慕白,默默地點了點頭。辛巴試探着,又說道:
“小師妹,假如,你看到師兄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看起來很親熱的樣子,比如……,你等等啊。”
辛巴說完這話,便向另一邊正忙活着烤肉的梓桐走了過去,他走到梓桐身邊,溫言道:
“梓桐你辛苦了,來休息一下,喝口水。”
說完,他把水遞給梓桐,并拿出絲帕,細心地替梓桐輕輕拭去了頭發上的煙灰,梓桐不好意思,臉一紅,對着辛巴甜甜一笑,辛巴替她捋了捋額前有些散亂了的頭發,柔聲道:
“看你,都快把自己烤成大花臉了。”
梓桐眼裏滿是柔情,望着辛巴調皮地笑了笑,并不作聲,而是滿面含笑,低下了頭,繼續手上的活計。
辛巴幫着梓桐整理了一下已經快烤熟了的滿滿當當的食物,拿了一小塊,對梓桐說道:
“我拿去給小師妹嘗嘗。”
梓桐擡起頭來,朝辛巴燦然一笑,點了點頭。辛巴回到石玉兒身邊,坐了下來,看石玉兒望着他,笑得一臉燦爛,于是問道:
“小師妹,你笑什麽啊?”
“師兄,我覺得梓桐姐姐蠻喜歡你的,你們兩人看起來很般配呢。”
“你真這麽認為?”
“是啊,你們倆在一起的畫面,很溫馨,很完美。”
“那你心裏是什麽感受?”
“我啊,當然是很為你們高興啊,替你們開心啊。我可是真心很喜歡你們的,看到你們開心,我也就很開心啊。”
辛巴心裏頓覺失落無比,他的笑容,在臉上凝結,他的臉色,倏然暗淡下來,他半晌沒有作聲,良久,才低低地說了一句: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