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他家爺肯定會兇神惡煞地威脅他，問他，你看到什麽了麽？

然後他就會斂眉，說什麽屬下看到此處風光甚好，一時沉迷。

以前，在他家爺光明正大欺負了誰的時候，他都會坦蕩蕩地做這種什麽都沒看到的證人。

又或者，他家爺會撇撇嘴問問他來幹什麽，然後利用完他，大手一揮，無視他，把他趕走，繼續和世子妃膩歪。

而眼下這樣冷、不悅、以及有些陰陽怪氣的語氣，他從來沒有聽過。

好像從他家爺失憶之後，對他的态度判若兩人了，偶爾流露出來的情緒，都是不悅。

“知罪？只是知罪麽？”葉潇然看到對方明明觊觎自己的女人，還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心裏很不痛快。

這個男人做事滴水不漏，他好不容易找到一點兒錯處，哪裏肯放過，他今天，一定要讓他記得，這是他葉潇然的女人，他是他葉潇然的手下，什麽該想，什麽不該想，必須得認清楚。

否則，他才不管以前是不是出生入死，直接攆走。情這個字太可怕，他不會在身邊養一頭随時可能叛變的狼。

“屬下甘願受罰。”

美男午雖依舊是波瀾不驚的冰山臉，心裏又何嘗不是莫名一團火，這樣的爺，何其陌生！

“書都拿不穩？自斷雙臂吧。”葉潇然的聲音也是波瀾不驚，好像在訴說一件再平常的事情。

美男午愣了一下，随即心中火焰高漲。

一旁渾然不知兩個人火藥味十足，還在看葉潇然出醜這場好戲的的陶夭夭也是一驚，去拉了葉潇然的衣袖，有點緊張：“你幹嘛？別把玩笑開大了！”

她以為葉潇然糗事被看到，會傲嬌地去找美男午撒氣，她正在暇整以待準備等美男午走了嘲笑葉潇然呢，怎麽三句兩句就要斷胳膊了？

美男午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葉潇然讓他斷雙臂，他一定會二話不說地斷的。

“我沒開玩笑啊——他自己都說他有罪了。”葉潇然看到陶夭夭焦急的樣子，有點兒不悅，他又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只是想試探一下美男午的忠心而已，哪裏會真斷美男午的胳膊？

他沒開玩笑麽？

聽到這裏，美男午的心一沉，片刻不等，長劍出鞘，一劍揮下。

他的命是他家爺救的，他家爺可以随時取走，他雖有不甘，卻也無怨無悔。

“哐——”眼前一晃。

長劍和長劍對撞，擦出耀眼的火花，盛開在落花裏。

美男午虎口一震，手中長劍便落到了地上。

他呆愣地去看遠處插入土中的劍未出鞘的那一把劍——雲嚣。

他家爺的雲嚣劍。

他家爺，只有在危急存亡時刻才會使用的雲嚣劍。

“哎，小家夥，怎麽辦？手下人好笨，連你這種智商都可以看出來的玩笑，他竟然沒看出來。”葉潇然無關痛癢的嘆息聲響在耳側。

他擡眸，他家爺雲淡風輕，如同以前那樣，偶爾嫌他太悶與他開玩笑。

他心中所有的火焰瞬間熄滅。

他想起在十多年前那個幻境裏，他家爺的那一句“他是我的兄弟”。

他是他的兄弟。

他也是他的兄弟。

他想，他得幫助他家爺找回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