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璟國以南五十裏外。
寒風凜冽,刺骨**。
一望無際的白,天有點兒灰沉,失去了藍色,也讓天地一片茫茫,仿佛融為了一體。
林間小道,刺殺妙地。
三輛馬車在冰天雪地裏緩緩前行着。
風聲呼嘯。
“母親。”第二輛馬車裏,陶夭夭看着一直忍不住要掀開簾子往外看的陶淺,握住了她手心出汗的手,微微一笑:“你這是近鄉情更怯吶。”
“我”陶淺一向淡定如水,如今這似小女兒嬌羞的一面被陶夭夭撞見,紅雲飛上了雙頰。
想來,她許久不見沐雲天,自然是思念如狂。
對沐雲天而言,是十四年,陶淺身處陶樂家族,卻只是将近一年半。
十四年過去,沐雲天已經又娶了兩房妻妾,生了一兒一女。
而對陶淺而言,她只是離開了沐雲天一年半,她甚至還保留着新婚嬌妻的嬌美。
“母親,你說你可以知曉過去,那麽——”陶夭夭想到這裏,實在不忍心自己母親看到父親三妻四妾後難受的樣子,還是要讓她做好心理準備,“你算過父親這些年的過去麽?”
算過沐雲天這些年的過去麽?
算過麽?
算過啊。
每天晚上都在算。忍着噬心之痛也要算吶。
無羌水漲的時候,她知道沐雲天又成親了,對方是一個叫做趙歡的女人,她是禮部尚書趙翼的庶女,可以讓他的仕途平步青雲。
她很難受,心裏面全是冰冷,她一個人把汐兒姐姐釀的桃花釀喝完了,宿醉。
半夢半醒裏,她又忍不住去算,這時候她才知道,是趙歡計算沐雲天,爬上了沐雲天的床,他不得已娶了她。
她釀的第一桶桃花釀微澀的時候,趙歡懷孕了,他又有一個女兒了,取名沐子钰,沐子钰百日宴比當年沐子泠還要辦得熱鬧。
她皺着眉繼續算,才知道,這一次熱鬧的百日宴,他甚至拿出了稀草落雲觞流花,其目的不過是為了吸引一位雲游到南璟國的神醫——想讓神醫看看沐子泠的病。
她耗盡心血終于把陶樂家族內部密辛漏洞處理好,昏迷前她又算到,沐雲天又娶了一個叫羅芸芸的女人,那個女人很軟弱,唯一一點,就是長得和她有些相似而已。
?沐子君出生的時候,沐雲天沒有急着去看妻兒,而是在城外她的墓前守了一夜。
終于當上南璟國相國那天,沐雲天又在她墓前呆了一夜。
終于放棄治療沐子泠的時候,他帶了幾大壺酒,宿醉在她墓前。
沐子泠失蹤了的近一個月裏,他直接告了病假,親自到海邊去尋找打撈。
所有人都放棄的時候,他沒有放棄。
把沐子泠送上花轎的時候,他依依不舍地撫過沐子泠的臉龐。
沐子泠該回門那天,他在家守了一天,各種想辦法調查沐子泠近況。
聽到了消息,他來到城外找到沐子泠染血的身體時,心髒幾乎驟停。
看到葉潇然在雨中站了一夜,他也盯着她的畫像看了一夜。
聽聞沐子泠恢複正常,他在她的墓前高興得手舞足蹈。
想到這裏,陶淺突然回握陶夭夭的手,迎着她關切的眸子,笑得無奈:“都是命罷。”
陶夭夭撲到她懷裏,感受着母親的溫暖:“不管怎樣,女兒一直在。”
“好。”陶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