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陣破

少女性格剛毅，大概從來沒向別人試過弱，此時雖然是懇求的語氣，但是眼神卻依舊堅定，但眼底的水光卻還是暴露了此刻她真實的心情。

太上祖師一默，沒有說話，只是将她交到了符道的懷裏，自己則朝灰霧走了過去。

大抵是因為黃老一身獻祭的緣故，陣法竟然真的被逆轉了回來，之前被吸收回去的灰霧再次以井噴之勢沖向天際，頭頂的天空瞬間黑雲一片，壓力頓時席卷而來。

此時即便是輔導等人，也難免感覺到一絲壓力。

幹徵羽有些擔心，“師尊……”他擔心太上祖師解決不了這一切。

太上祖師卻一腳直接踏入了灰霧之中，之後便再也沒了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灰霧的漩渦沒有一點變化，沒有人知道灰霧中正在發生什麽，但所有人都在為太上祖師和洛津煜兩人擔心。

眼見半個時辰的時間都已經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出來的跡象，符道和幹徵羽全都呆不住了，幹徵羽不管不顧就要往灰霧中走。

就在這時，變故突然出現了，灰霧中突然一陣震蕩，連帶着腳下的黑色理石地面也跟着晃動起來，房梁之上，隐隐有塵土散落下來。

“不好，這裏要塌了。”六眼蒼鷹暗道一聲，看向其他幾人，“要不要先離開這裏。”

沒人回答他，幹徵羽、符道、寧驕陽全都注視着灰霧，顯然不會輕易離開。倒是那兩位半步靈帝境面露遲疑，張了張嘴，幾次想說什麽都又咽了下去。

符道好似知道他們想說什麽：“你們先離開吧，不必陪着我們涉險，這是人之常情，本尊不會責怪你們。”

聞言，兩位強者面上都閃過羞哧之色，但是在死亡面前，他們也沒有辦法硬挺着留下，說了聲“勿怪”之後，二人便飛身離去了。

剩下的人就等在原地，就連平日裏不太正經的蕭岑璟也沒說過要離開的話。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熟悉的人影下一秒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索性，太上祖師并沒有讓他們失望，從下一刻開始，灰霧旋轉的速度開始漸漸緩慢了下來，并且出現了四散的趨勢，緊接着，黃老憤恨的叫喊聲穿透灰霧傳了出來。

“你竟敢壞我的好事！”

嘶喊聲之後，兩道白影從急速飛出，幾人定睛看去，就見後方追擊的正是半個時辰都鳥無音訊的太上祖師，他的模樣和進去時沒什麽兩樣，只是白衣上被沾染了點點血色，像極了開在雪地裏的點點紅花。

而前面那個被打飛出去的，模樣就要狼狽的多了，原來那白影并不是身穿白衣的人，而是已經完全變成白骨化的黃老。

他的衣衫已經被焚燒殆盡，現在的他只剩衣服窟窿架子，被太上祖師一巴掌擊飛出去，全身的骨頭都裝在黑色的柱子上，險些就此散了架。

盡管如此，他依舊惡毒的咒罵着太上祖師壞了他的好事。

但在場已經沒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衆人都齊齊看向灰霧消失的地方，在那裏的地面上，躺着兩道身影。

服過藥後，寧驕陽恢複了些力氣，她撐着身體，踉跄着朝那地上的二人走去。

他們正是第二長聞和洛津煜。

此時二人都已經是面目全非的模樣了，第二長聞沒了從前帥大叔的樣子，此時的他大半張臉都變成了焦黑的顏色，身上曾經做工考究的衣袍也變得和乞丐差不多，若是他現在還能動，只怕一刻都不能忍受自己是這個樣子的。

而洛津煜……他的境界沒有第二長聞高深，自然抵禦不了灰霧的侵蝕，情況也比他要嚴重的多，起碼他裸漏在外的皮膚已經大部分白骨化，只有零星碎肉挂在眼眶上。

誰能想到他曾是享譽聖境的長恒仙門的貴公子呢。

蕭岑璟忍不住驚呼出聲，又怕驚擾了洛津煜，擡手将自己的嘴給捂上了，但是眼眶已經紅了起來。

寧驕陽同樣眼睛疼的厲害，她強忍淚意，默不作聲的将空間裏所有可以療傷的藥品全都掏了出來，不要錢似的全都塞進了第二長聞和洛津煜嘴裏。

符道也坐着同樣的動作，将剛才準備給她的藥全都用在了面前二人身上。

“沒用的驕陽，我已經沒救了。”洛津煜的聲帶還完好着，但大概是因為受傷太嚴重，強忍痛意的緣故，聲音很是沙啞。

寧驕陽語氣發悶，手上的動作沒停：“你放心，我一定能将你救回來。”

“何必浪費這些靈藥呢，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活不了了。”

寧驕陽：“……”她執拗的沒有應答，但是眼眶裏的淚終究是不受控制的低落了下來，正好落在洛津煜只剩骨架的手背上。

或許是感受到了眼淚的重量，又或者是心裏有所感應，那一瞬間，洛津煜知道她哭了，是為了他哭的。

他不由高興的想，這是不是代表着她原諒自己了？她是不是不再責怪自己的背叛了？

夠了，這樣便夠了，如此一來，就算是死，他也沒有遺憾了。

這樣想着，洛津煜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來，但旋即，那一抹笑就定格在了臉上，他的透露朝向一邊無力的垂了下去。

寧驕陽喂藥的手一頓，随後好像什麽都沒發現，又繼續給他喂藥，不管是生肌止血，還是提升靈力的藥，全都被她一股腦的給喂了下去。

但是那人已經永遠都不可能下咽了。

一旁的符道看不下去了，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動作，“驕陽，算了，他已經死了，你喂再多的藥也救不回來了，他是為了救你而死的，他死而無憾。”

“死而無憾？”重複着這四個字，寧驕陽看向符道，“他憑什麽死而無憾？我還沒問他問什麽要背叛我們呢，我還有話沒跟他說清楚呢，他還有答應我的事沒做到呢，他憑什麽可以死而無憾？”

寧驕陽說這些話時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怒氣，甚至平靜至極，但符道卻能在她的話語裏感受到熊熊怒火。

他知道，寧驕陽此刻急需宣洩情緒的口子。

正在這時，一聲凄厲的嘶吼在頂樓響了起來：“你憑什麽壞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