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全師門都瘋了 — 第 18 章 翻臉

翻臉 陸凝凝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最後的記憶好像喝斷片了一樣。 她揉按着太陽穴,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身上還穿着那件嫩粉色的海棠襦裙,目光落到屋裏整潔…

翻臉

陸凝凝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

最後的記憶好像喝斷片了一樣。

她揉按着太陽穴,迷迷糊糊地坐起來,身上還穿着那件嫩粉色的海棠襦裙,目光落到屋裏整潔精巧的陳設古玩,頂着一頭剛睡醒的亂發,怔怔地出了會子神。

在哪兒?

好片刻才恍惚想起來,當下身處在謝師兄的宅子裏。

擡掌拍了幾下臉蛋,長長地出了口氣。

這一覺睡得太酣沉、太舒适,全身的骨頭都像泡在溫水裏,經脈骨肉酥酥麻麻,郁結的竅穴仿佛都被無形的真氣緩緩疏通。

吞下師兄塞入她口中的靈藥之後,果真具有奇效,她覺得好多了,醒來精神暢爽。盤膝試着入靜打坐,默念心法功訣,已然能隐隐從丹田調動滞塞的一兩縷靈力,與先前毫無成效的幾個月比起來大有進步。

昨夜不算很安穩,仍是做了幾個夢。

陸凝凝起床洗漱,換身輕便樣式簡單的衣裙,神色平靜地坐到妝臺前,用青玉梳子慢慢地把蓬亂的長發梳直,将發尾理順。

幾個夢仍然同謝師兄有關。

其實,經過這兩日,現在的她隐約能猜出來,夜裏在腦海浮現的所有都不是普通的夢境,大概是……先前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夢裏的陸凝凝有種令她熟悉的懷念感,那時候的她還是個非常容易信任、也容易依賴他人的小姑娘。

感情用事的人就是容易将感情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謝師兄既不願意講明,她仔細一想,也不願再去追究什麽。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弄明白,而有些事情也許不清楚會更好一些。

謝師兄的事情大概就是不清楚會更好的事。

陸凝凝相信自己心中的第六感。

眼下更亟需擔心的是——她已經曠了兩天陳夫子的道學早課,未曾告假過,夫子一定很不高興。而且同住的幾個女弟子發現她人不在,現下估計找她找瘋了,外門需要去解決處理的事情更棘手。

陸凝凝低眉垂頭,指尖輕輕撥弄一個個梳齒,有一搭沒一搭地想。

師兄雖沒有限制她的行動,但整個瓊陽山偌大,她出去也不識得回到十一門的路徑。況且師弟師兄出行不是禦劍就是用縮地成寸的法術,她區區凡人單薄的腳力可不敢和他們的法門相比。

“咕嚕嚕。”

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胃裏頭已經唱響空城計,昨天吃的那顆丹藥上确實有維持身體機能的豐富營養,然而她該餓還是會感覺餓的。

陸凝凝将小梳子放回妝奁裏,正想出去找點東西填填肚子。

恰在此時,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謝臨寒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屋外,修煉到一定程度的強者來去都悄無聲息,神出鬼沒。

高大挺拔的身形在窗上投下清隽的剪影,青年的話音聽起來很溫柔,明知道她已經起床了,卻仍是輕聲問詢:“凝凝,你睡醒了嗎?”

陸凝凝聽到他的聲音,心下慌亂一秒,有些無所适從,随即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将榻上淩亂的衾枕快速疊放好,這才揚聲對門外道:“師兄,你進來吧。”

話音剛落,門扇應聲被推開。

陸凝凝擡眼一看,所見令她略微感到詫異,只見謝臨寒手裏提着一個三小層的紅漆食盒,步态施然踏進屋來,顯然不是他自己需要的。

果然,謝臨寒将食盒放到屋正中的圓桌上,回頭就對她笑道:“你昨日睡得很早,我想你今晨起來一定會餓,于是先到山下買了些早膳帶過來。”

陸凝凝想不到,謝師兄他竟然能細心到這個份上,堪稱事無巨細。她也不知是受寵若驚還是怎麽回事,只覺得他對她有點太好了。

揭開食盒上方的蓋子,裏面有一盞香噴噴的牛乳酥烙,第二層是一碗白粥,幾個小籠包和新蒸的糕點春卷,底層還有口味不同的果子,全是她平日喜歡吃的。

謝師兄居然記得這麽清楚。

陸凝凝默默嘆了嘆,心道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住在洛師弟洞府裏的時候,洛師弟就從來不會記得這些,他覺得人能吃辟谷丹裹腹又何必吃飯拉屎,懶貓兒自己高興了就管不着旁人的感受,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一再強調他才會勉勉強強動身去做。

“不合口味嗎?”謝臨寒聽見她低低的嘆氣,開口問道。

“不是,謝謝師兄!”

陸凝凝捧起豆漿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然後用筷子去夾小籠包,低頭試着咬了一口,迸出的湯汁分外濃郁。幾個包子下肚後,安撫了空蕩蕩的腸胃,她臉上頓時露出充實又滿足的歡喜神色。

似被她的情緒感染,謝臨寒眸光帶笑地注視着她,他眼底蘊藉的柔意仿若能融化高川冰雪,久久沒有轉開視線。

只有她一個人在吃,陸凝凝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三下五除二迅速吃完了早飯。

吃過早飯,二人相對而坐,陸凝凝剛想把去外門的事情說出,然而尚未能張口,只見師兄又從乾坤袋裏取出一枚裝在瓷瓶裏的丹藥。

她看向師兄:“還要吃藥啊?”

謝臨寒微微點頭,寵溺的語氣:“再吃兩天,然後我運功幫你把剩下的根骨修複好。”

陸凝凝攤手:“好吧。”

她從他手中接過瓷瓶,把麥麗素一樣的藥丸倒出來,沒有猶豫地仰頭吞下了。

剛剛嚼碎咽下,就見謝臨寒站起身,當着她的面解開雙手的束腕,将手上戴着的純黑真絲指套緩緩摘下。

陸凝凝看着他疏朗修長的手指,根根指骨凸顯分明,接着,目光又不自覺落到了他腰間別着的本命劍上,那白玉雕琢的劍柄簡直和夢裏所見的一模一樣。

冷不丁冒出來一個想法。

她的臉顯而易見地泛出淡淡的紅暈,條件反射要往後退,有些警惕,又有些愕然,讷讷說道:“師兄……你該不會……”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洛不棄,更覺得毛骨悚然。

深吸了幾口氣,幹脆将話挑明了:“你是不是也要用雙修來幫我療傷?”

“我——”

謝臨寒微微一愣。烏黑的長睫覆下,遮住一半的眼瞳,并沒有流露出多少驚訝的神色,更像是認真思索了一番,正色問她道:“如果我可以這麽做,凝凝,你願意嗎?”

“嗯??”

怎麽回事,為什麽把問題抛回給她了?

陸凝凝卡殼好幾秒,嘴唇張合,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才不想和你雙修!!”

她語速加快,急忙反駁,舌頭像要打結:“而且師兄啊,你現在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怎麽能對我提出這樣不合理的要求呢?”

言罷,端出不高興的面孔,眼睛直瞪着他。

謝臨寒看着陸凝凝皺起來的眉頭,搖頭失笑,掩去酸澀:“好,是我的錯。”

他吐字低而慢,柔下來的語調像是在哄小孩:“對不住,方才不留心,我不該和師妹你開這樣的玩笑。”

“放心,摘下手套只是方便查探你的傷勢,不會對你逾矩的。”

師兄的一言一行都讓她無可挑剔。

陸凝凝讪讪地垂下腦袋,也不好再說什麽,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她伸出雙手,開始配合他運行內功。

……

一直到第四日,身體基本沒大問題之後,陸凝凝才得以回到外門。

謝臨寒在屋宅門口和地玄門之間設了個傳送結界,方便她平時的出行,并且還另外給了她幾張傳音符,讓她碰到事情随時可以叫他。

一連消失了好幾天,原本不想再回去,只不過想起之前的屋子還有自己的東西,陸凝凝打算先折回去一趟,順便打包收拾一下屋子。

誰知,剛推開大門,裏面便探出了好幾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她給扯了進去。

院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

陸凝凝一陣眼花缭亂,眨眼間就被團團包圍住。

幾個女弟子兇神惡煞、咬牙切齒地看着她,一個個眼下青黑,眉間疲倦,顯然幾天都沒睡過好覺,憤然大聲道:“陸姑娘!你怎麽能亂跑呢!”

“對呀,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其中一人性情急躁,不想再同她兜圈子,索性将實話吐露:“洛道友吩咐過,若是你尋不見了,我們幾個都得被踢出外門!這輩子便別想進仙宗修行了!”

陸凝凝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她們都一副要吃了她的憤懑神情,原來洛不棄先前不僅僅利誘,還威逼恐吓了她們,前途事業全系在了她身上。

陸凝凝扯了扯嘴角,語聲平然:“好吧,你們先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等會兒我還要去上道法課……”

“不行!”

為首的弟子表情一肅,面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良善好說話:“洛仙君說了,你不可以離開這裏。”

說話間,陸凝凝的左右胳膊都被牢牢拽住,甚至有人去屋內取來了繩索,就要往她身子套去。

沒想到剛回來就遇到這麽個困境。

對修真界的殘酷早已心知肚明,可真正面對的時候,陸凝凝仍然感到有點兒心寒。

好歹大夥兒一起同住了幾個月,怎麽說翻臉就翻臉呢?洛不棄再怎麽樣厲害,也管不到外門來吧……就不能再商量商量,她們幾人團結起來合夥坑騙洛不棄不行嗎?

陸凝凝放棄掙紮,腦中的思緒飛轉,正要說什麽穩定安撫她們的情緒。

而這時候,後方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只聽一道熟悉的低沉清潤的嗓音響起,只是開口少了幾分平日的溫柔,其中夾雜着罕見的冷意和薄怒——

“放開她!!”

陸凝凝回過頭,看到改頭換面的謝臨寒,一時愣住了。

他怎麽來了?

謝師兄今天不是也要去天穹宮上課嗎?

他怎麽跟着她走到地玄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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