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早就警告過
付琳垂下眼簾,手指搭在冰涼的欄杆上。
“你和喬賢秀交易的事,我都知道,你曾經幫助付琳的事……”她緩緩開口,黑眸中的光華游離不定。
白長樹只看見眼前女郎纖細的背影,這讓他有一種熟悉的錯覺,女郎的聲音讓他從錯覺中回歸現實。
現實是,禾田玉容說的話讓他感覺像是威脅。
“和喬賢秀所做的事,不過看她一個女人可憐,幫忙做的人血倒賣生意。”白長樹冷冷道,盯着付琳的背脊,想要将她看得透徹。
“早就人盡皆知,付琳現在也只是個死人而已。”他張了張口,最後半句話說得有些無力。
“如果說,付琳沒死,在我手裏呢?”女郎轉過身,朱紅的唇微啓,貝齒中輕輕吐出這句話。
白長樹一下子愣住,無奈地閉上藍眸。
“從我這裏,你得不到什麽。”他開口,“我已經和付琳劃清界限,我已經仁至義盡。當初,我就提醒她離開青省,逃離這一切,走得越遠越好,但她不聽……”
付琳擡手,觸碰到自己眼紗的繩際,卻又遲疑。
她端詳着眼前男人的神色,心中卻最終否定。
垂下了手,她淡淡說,“白夫人讓蘇女士和你後天去參加沈娉婷的葬禮,到時候我也會去,希望互相照顧。”
白長樹扯了扯嘴角。
果然禾田玉容是帶着禾田晴子的要求來的。
這種不讨好的事情,永遠是他們母子去做。
不過這回帶上了一個禾田玉容。
付琳靜靜地瞧着白長樹眼中的惱恨,擡腳離去。
走出西堡,她直奔南園。
白宅的馬車并不常放出來,兩匹棕馬都是白冰養大的,她先去了西堡,所以沒能趕上,接她去南園的馬車。
不遠處綠蔥蔥的灌木牆映入眼簾,付琳走在彎曲的石子路上,前方一個背着背簍,穿着女傭服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來。
付琳一下子就認出了她,這不是前天在南園見到的命姨麽……
“命姨,能帶我去找白……大少爺嗎?”付琳有些生疏地喊着。
老人擡起頭,耷拉的眼皮,抿唇笑得十分慈祥。
“行,跟我來吧。”她點了點頭。
看老人走路蹒跚着腳步的模樣,付琳忙上前扶住她。
在灌木迷宮裏七拐八彎地繞着,付琳不得不有些疑惑,為什麽白冰建造這麽一個不方便的迷宮。
而身旁的老人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慢悠悠地開口,“迷宮,是少爺小時候最愛完的游戲,而且夫人允許……”
“像國際象棋,軍棋,一樣鍛煉智力……”
付琳聽着,擡頭望着天空的那輪曜日,即使有眼紗遮擋,陽光依舊刺目。
“我想大少爺的生活一定很拘束。”付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那就請小姐您解開他身上的鎖鏈吧。”
她沒想到,老人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更沒想到,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走出了迷宮,只是面前沒有華麗高大的別墅,而是一片花海。
濃郁的白罂粟花香洋溢在鼻尖,好聞而不膩,付琳望着面前的白色的海浪,那一朵朵像蝴蝶蹁跹的奇異種白罂粟花在風中搖曳。
好美,好美……
一條石子路隐匿在花海之中,不知通向這大片花海的何方。
身後的老人已經戴上了口罩,笑着輕推了付琳一把。
“順着這片石子路走,就能看到少爺。”她說。
付琳向前邁出了一步,身處這半米高的白罂粟花海中。
回頭一看,老人已經不見。
她輕咬了咬了嘴唇,只能繼續向前行走。
這濃郁花香要讓人沉溺其中,難以自拔,但付琳卻不會,她的腦海中一片清晰,如同這一朵朵散發着致命香味的白罂粟,看着獵物沉醉的清醒。
花海的中心。
金發男人正弓下身體,撿起一朵落在地上白罂粟花骨朵。
他狹長漂亮的銀眸映着這朵含苞欲放的花,眼中露出一絲可惜。
正打算拔下它柔嫩的花瓣,此時一陣風襲來,白色的花叢向兩邊倒去。
一個穿着暖黃長裙的女郎就站在那裏,黑色的長發飛舞,精致的面容帶着眼紗。
她擡起手,将眼紗的帶子解下,那雙如湖水般明淨的黑眸,看得白冰的視線再無法轉移。就像這片奇異種白罂粟的別名,她像他的幻象,像散發着致命誘惑的天堂戀人。
金發男人蔥白手指捏着的花,此時正緩緩綻放,盛開得妖冶,像一只欲飛的白色蝴蝶。
在這片美麗到極致的花海之中,她無意闖進白冰的領地。
付琳張了張唇,她的眸子映着面前金發男人俊逸的面容。
他的五官猶如上天雕刻,立體而完美,那雙銀眸泛起的光華,像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光,讓她覺得燈光下璀璨的寶石都不能比拟。
可是付琳不太懂,只是單純被這樣的眼神迷到。
這樣專注癡迷地注視。
她不想打破這一瞬的美好,像銘記下,作為藝術創作者單純的本能。
“我很想畫下現在的一切。”付琳雙手交合,最終打斷了她和白冰之間特殊的沉默氣氛,“謝謝你,教會我不要只會描繪淩厲尖銳的事物,我曾經那些,比不上有些的和諧的美好,美好更讓人想要珍留。”
她贊嘆。
這樣的贊嘆卻讓白冰眼底的光華消失,換上是一副惱怒地冰冷的神情。
“誰準你到這裏來的!”喑啞的聲音像低吼的野獸,付琳印象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有些受驚地後退了一小步。
“抱歉,我只想在南園找到你……”付琳擺了擺手,解釋道。
“如果你想保住你的孩子,就離這個地方遠一點。”白冰轉過身,聲音還是那樣吓人的陰寒,“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麽,白罂粟花海!”
“那你為什麽……”付琳咬牙,眼中浮出一絲焦急,“我知道白罂粟的威力,我還記得它令我生不如死的時候。所以白大少爺,你也離開這地方吧。”
說完這句話,她暗罵自己的愚蠢。
她明明是來白宅的陌生人,熟悉這裏一切的白冰,怎麽會不知道這一點,他應該有了應對的方法。
“我的孩子,應該不怕這種毒藥。”付琳摸了摸腹部,“因為我全身上下都是白罂粟的毒素,我知道。”
說起這個,她眼底滿是彷徨不安。
這樣頂級的毒藥,弱小初生的生命怎麽受的住。
像是感受到付琳的忐忑,金發男人暗罵了一聲,轉身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向外走去。
他的力道有些大,讓付琳吃痛地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