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語童話 — 第 41 章

當年,有了前期颠沛流離的苦作比較,生活在道觀中的白瑁很是滿足。每日裏,她都過得極為悠閑,一日三餐都有人替她備好,定時投喂。其餘時間随她四處玩耍轉悠,捉鳥撈魚,鬥…

當年,有了前期颠沛流離的苦作比較,生活在道觀中的白瑁很是滿足。每日裏,她都過得極為悠閑,一日三餐都有人替她備好,定時投喂。其餘時間随她四處玩耍轉悠,捉鳥撈魚,鬥雞摸狗,耍累了,就随便找處地方舒舒服服睡一覺。

夏天,她最愛趴在庭院樹梢間,高處自有涼風習習,枝繁葉茂的樹葉又能遮擋酷暑烈日,正是避暑好去處;到了冬日,她最愛尋個暖和的房間窩着不動,外間寒風凜冽,房內卻溫暖如春。

這個習慣恰巧與清修的道士們一致。他們也愛在夏天的大樹下和冬日的暖屋中修習。于是白瑁和道士們便能經常碰面。道士們清修功課之餘最愛做的事就是招手喚她過去,與她逗弄嬉鬧一番。

除了觀中的童心未泯的小道童外,心塵子就是最愛逗弄她的一位成年道長了。白瑁當時也挺喜歡和他玩,因為總有好吃的零食。閑來無事時,心塵子看見她卧在那裏,就會沖她勾勾手示意她過去。

“貓,過來,今天有好吃的。”

“白貓,過來,我有小魚幹哦。”

“貓貓,你看這是什麽?”

……

那時,她還是個懵懂簡單的貓,沒什麽複雜思想,貪圖心塵子手中不時會變出來了的美食,自然樂颠颠地跑過去,繞着心塵子的小腿側着茸茸的腦袋蹭兩下,再讨好地喵喵兩聲。一般這時,心塵子會将她摟住,将食物攤在掌心任由她舔食。等她将食物都卷進口中,心塵子會指着書上那些橫豎疊在一起圖案一個個念給她聽。心塵子念書的聲音沉穩舒緩,就如催眠曲般,她便嚼着食物慢慢睡着了。慢慢的她也認識了這些一個個墨團般的圖案,知道了這是人類的字,也多少認識了一些,再後來,甚至記住書上大部分的字了。心塵子似乎也知道她的進步,有時會對着那些字組成的詞語講解。

“小貓,這兩字你認識嗎?”

白瑁那時還是一只不會說人話的貓,只能“喵喵”随便叫喚兩聲全當是回答認識的。

心塵子也不在意,只作是聽懂了白瑁的話,繼續說:“這兩字,紫府,人之上丹田。嗯,上丹田,大概在這個位置,入內三寸。”心塵子指了指自己兩眉之間,又将手指移到了白貓兩眉間,告訴她:“就是你的這個位置,入內……嗯……,你腦袋這麽小,也不需要三寸,按一寸算吧。”

白瑁那時覺得那指尖傳來的力道輕柔适中,于是,主動将頭挨着指尖蹭來蹭去,很是滿意。這時候,心塵子就會笑起來,打開随身攜帶的荷包,從裏面翻出一顆糖丸放在掌心。白瑁就會伸出舌頭舔那糖丸,舔了幾遍後再卷進嘴中,在舌尖滾來滾去,總要好久才能全部化為甜滋滋的糖水。

等解釋完這诘奧難懂的詞語後,心塵子還會順手彈一下她的頭或是捏捏她尖尖的耳朵,輕笑:“告訴你,你也不懂這些。”

這麽被彈一下或被捏耳,白瑁并不舒服,當然要擡頭抗議一下,用爪子撥開頭上的手,順帶“喵”一聲以示抗議。

于是心塵子就會道歉:“好吧好吧,我錯了,你是懂得,可是這句話你懂嗎?”

白瑁通常會瞄一眼書,那通常都是一句诘屈聱牙的話,她當然不會明白,但是她仍會底氣很足地挑釁着瞪向心塵子:我不懂,你也不見得懂啊!

心塵子順着毛摸摸她的腦袋,謙虛地說:“嗯,我也不太懂,這話告訴我如何運氣,怎樣能培養氣。但是,我現在似乎無法将氣順暢地運行,一定是哪個地方錯了。”

這話就是告訴她自己修行時遇到困難了,白瑁聽完這話,一般心氣也就順了,大度地不與這個被困在失敗之中的人計較。心塵子并不氣餒,仍會接着自言自語,将她當成一個很好的聽衆,自個兒在那慢慢分析原因,又應該如何改進。

這樣處了幾年,白貓漸漸就有些不一樣了,能跳得更高,更遠了,身體更輕盈,身手更敏捷了。那時,她還不知道這潛移默化的變化,直到有一次,她溜出道觀,在野外遇見了另一只貓。

兩只貓同時抓住了一只掉下樹的小鳥,為了争奪這只鳥,他們豎着尾巴乍着毛狠狠地打了一架。若是幾年前,兩只貓體形相似,這架應該是難分勝負的,無論是誰勝都會傷痕累累,勉強贏個險勝而已。但是,這次,白瑁完敗了對方。她跳得更高,能更利落地避開對方的攻擊,更準确地壓在對方身上,又準又狠地咬住了對方的脖子,使對方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那只貓被壓制得死死的,只能趴在地上哀哀求饒:“我不跟你搶了,我放棄。”

白瑁一向好說話,立刻放開對方。

那只貓一骨碌爬起就跑開了好幾米遠,确定安全後,才遲疑地問:“我們好象以前認識的。你有沒有在麻衣巷住過?”

白瑁盯着對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了,在沒有入道觀過上美好生活之前自己是在麻衣巷裏流浪過的。那麻衣巷裏有一群貓,都是如她一般的流浪貓。這群流浪貓裏也是有個領頭的老大的,是只長得膘肥體壯的三花貓。每次找到食物時,只要被三花看見了,總是一巴掌将別的貓拍開,自己先吃個滾圓才許別的貓上前。白瑁也被欺負過許多次,後來實在忍不住了,就離開了麻衣巷,一路流浪到了道觀,被道士們收養了。

白貓盯着眼前的貓,看着對方眼睛上兩團黑色的毛,感覺很熟悉,那個霸道三花的眼睛處也是這般兩團黑毛,但是,這體形似乎對不上,實在是比那個霸道三花苗條了許多。白瑁也就遲疑地問:“你就是那個三花貓?”

三花貓忙點點頭。

白瑁于是脫口而出:“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三花貓就像是在千裏之外遇到老鄉般兩眼淚汪汪地說:“你走後不久,其他貓也慢慢地走的走、死的死,後來又來了一只大狗,我打不過,就只能也被迫離開了麻衣巷了。”

白瑁明白了,以前一群貓能戰一只狗,後來只剩這一只三花了,狗也打不過了,又沒了其他貓的供養,才瘦成了正常體形,看起來是吃了一點苦頭的。

那只三花可憐巴巴地望着白瑁:“你是不是過上好日子了?看你現在皮毛這樣光亮,長得這麽好。而我已經好幾天沒吃過這麽新鮮的鳥肉了。”他說這話時一邊扮着可憐樣,一邊還不是用眼睛偷瞄白瑁身邊那只已經奄奄一息的小鳥。

白瑁抓鳥本就因為無聊,自娛自樂的同時順便打打牙祭,聽三花這麽一說,也失了興趣,飛起一腳,将鳥踢給了三花,惡狠狠地劃地盤:“這是我的地盤,你不許留在這兒。吃了這只鳥,你趕緊給我走。”轉身過去準備回道觀時,白瑁就看見了不遠處嘴角上揚的心塵子。

心塵子顯然将方才的事瞧了個清清楚楚,走近白瑁俯身撈起她抱在懷裏,笑着表揚:“你還真是聰明。”

從那以後白瑁才知道,原來幾年來一直聽心塵子自言自語的自己也跟着練了些功夫,有了一些淺淺的修為了。

自此之後,心塵子對她講的內容就更系統詳實了,給她吃的零食中小魚幹也少了,多了一種從沒吃過的帶點甜桂花味的糖丸。為此她怨念了一陣,這麽好吃的糖丸為什麽不早點拿出來給她吃,嚼那糖丸時就用了十分的力,“嘎吱嘎吱”的像在磨牙。

心塵子每每都會因此失笑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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