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苗兒山八百裏加急
巍峨的金殿內,皇上正在翻閱奏折,國師在下面悄悄的打盹兒。
他這一段時間都在研究千機算盤,想找到一個不會消耗那麽多心血的使用方法,經常研究的入了迷就忘記了時間。而通常都是他還沉浸在研究中,徒弟就過來請,說上朝的時辰到了,他便只能換了衣服去皇宮。
皇上漸漸聚攏了眉心,國師那狀态他不是沒看到,心想這個老小子又在這裏渾水摸魚。
奏折上的事情他也覺得煩心。
文武百官就戰戰兢兢,話說自從兩年前軒親王不辭而別追着小言大人的閨女進了苗兒山再沒有出來之後,皇上的心情就沒好過。
每當想到這裏,衆位大臣都不由自主的去瞥小言大人曾經站立的位置,那裏也是空空如也。
有知道當年皇上和小言大人交情的重臣,有時候也會琢磨,這皇上的心情這麽不好,究竟是為了軒親王的失蹤還是小言大人的辭官?
皇上“啪”的合上奏折,驚醒了魂游天外的國師,他趕緊垂下頭站好。
“東陵關的人手……撤回來九成吧。”皇上無奈的說,奏折上說邊關戰事吃緊,皇上卻派遣了一部分軍力留守在東陵關,每日不幹別的,就沿着苗兒山漫長的界線來回的搜尋,尋找軒親王和小言大人的蹤跡,實屬浪費軍力,懇請皇上撤回。
皇上其實心中也知道,兩年過去了,他們回來的機會并不大,可是一個是自己疼愛的幼弟,一個是……言夕,他實在不願意放棄啊。
緊接着他隐含怒氣的瞥了眼百無聊賴的國師,這兩年來不論他怎麽說,讓國師動用千機算盤給算算那二人的性命是否無憂,在什麽方位,國師都推脫,說千機算盤只能算出個人的命格,卻算不出別的。
皇上拿了軒親王的生辰八字給他,讓他給算算命數,他又說算不準的,因為苗兒山的特殊磁場,在裏面的人的命數是算不出來的。
皇上是真的生氣了,所以才在明知道國師最近經常熬夜還每天都把他提溜過來上朝,即便散了朝也不讓他回府,總是找借口把他留下來,就是不讓他休息。
國師心裏苦啊,千機算盤是什麽,那可是差一點成為靈器的法器!
他區區一介凡人,能有多長的命數,千機算盤要是都用在測算這種事情上,他還不得英年早逝啊!
退了朝,皇上照例把國師留了下來。
可是最近國師被折騰的太狠了,太子都于心不忍了,便向皇上求情,畢竟國師還是他的老師。
皇上虎着臉,太子的面子他不能不給,反正正是給太子樹立威勢的時候,不好在自己這裏就駁回了他的請求。
“好吧,那國師就回……”皇上還沒說完,就見國師已經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皇上的話就變成了驚叫:“國師!國師怎麽了?”
太子趕緊走過去一把扶起國師,看他臉色蒼白得很,眼底深深的黑眼圈,便焦急的喊:“太醫,太醫!”
值班的太醫一個愣怔趕緊跳起來沖進來,看到皇上父子活蹦亂跳的,當下心一安,這才順着太子的聲音看向國師。
于是他穩當了很多,走過去把脈。
然後太醫就愣了……
“微臣……微臣……”太醫結結巴巴的,有些懷疑人生。
皇上卻吼道:“微臣個屁,趕緊救治國師啊!”
太醫趕緊點頭,兩眼一閉,心想好吧,是皇上不讓自己說的,那就不說了,趕緊開方子去了。
皇上讓先把國師擡去偏殿,太子跟着過去照料了。
國師的弟子在殿外候着,此時見自家師傅被擡走了,趕緊一疊聲的問怎麽了,然後跟着去了偏殿。
半晌後國師醒來了,太醫開的藥也熬好了,趁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就給灌了下去,國師被嗆的連連咳嗽,然後兩眼一翻,再度昏睡過去,不過太醫把脈之後說無妨,國師的弟子也就跟太子請命,把國師給擡回去了。
“好好照顧本宮的老師,有任何問題趕緊來報。”太子關切的說。
“是!”國師的徒弟垂下眼簾,瞥了一眼心神不定的太醫,轉了轉眼珠道:“殿下,一事不煩二主,可否請這位太醫一道去國師府,還能照看師傅一二?”
太子立刻道:“周太醫,你跟着國師回去,老師不康複不準離開!”
太醫心裏苦,卻只好領旨。
他看了一眼國師的徒弟,卻見他別有意味的看着自己,頓時一陣心驚肉跳,心想不知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回來了。
他深色悲戚,太子幾次想要問是不是國師不好了,卻不敢問出口,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了。
回到禦書房,卻見皇上站在窗前眺望着東方。
太子目光沉了沉,他知道父皇又想起了小皇叔了。
說實話,太子覺得自己應該是比父皇還要難受的,因為他自小跟小皇叔的關系最好,雖然是叔侄,但是他覺得他們相處的像朋友也像兄弟,小皇叔居然丢下一切去追那個妖女,他為小皇叔感到不值。
是的,因為跟容澈感情好,所以他更厭惡言卿正了,覺得都是受了她的魅惑,小皇叔才會抛棄身份地位,抛棄他們這些真正的家人去追尋她去了那處絕境。
至于言夕……他的離開對他來說可能就是失去了一個肱股之臣吧。
兩年多了,太子每次想起小皇叔可能命喪黃泉,屍骨無存,就會心痛得難以纾解。
而且,因為言夕的失蹤,言家用這個理由拒絕了他想讓言霜毓做太子妃的請求。
現如今,太子也有二十一歲了,還沒有定下太子妃,皇後為此鬧了好久,可是皇上只是陰恻恻的看着她,她就縮了回去。
滿朝文武都在揣測,皇上這是個啥意思,太子的婚姻大事也是國之大事呀!
不過沒有人敢提起這個,皇上雖然一向是個跳脫的性子,但是不知為什麽,他如今憂郁起來、陰沉起來,這些滿朝文武竟然噤若寒蟬,沒一個敢忤逆他的決定。而且他們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心疼,皇上接連失去皇弟和小言大人,該有多麽的傷心啊,從前那麽明媚的一個人……
一衆大臣散朝的時候都是垂頭喪氣的。
忽然,他們看到一個傳令官拎着袍子飛快的跑向金殿,手裏舉着一個卷筒,衆位大人認出來那是八百裏加急!
他們便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了,一個個在原地徘徊,八百裏加急啊,指不定稍後又要把他們都召回來了,還不如不出去。
幾個軍機大臣見狀趕緊回去了,在金殿外不遠處候着。
然後他們就見皇上急匆匆的從金殿走出來,腳步說不出的輕快,臉上挂着明顯的笑意,去了禦書房。
傳令官氣喘籲籲的在後頭恭敬的躬身後,才勉強往回走。
百官圍了過來,問道:“究竟有何好事?”
傳令官還在大口喘氣,不過臉上卻挂着笑,這件事皇上龍心大悅,準許告訴別人,他也就樂得給衆位大臣賣個好。
“軒親王和小言大人從苗兒山下來了,毫發無損,不日即将啓程回京!”
衆位大臣震驚不已,也明白了皇上為何那般喜形如色。
太子卻并不知情,他在傳令官來之前已經跟告退了。
他回到東宮稍作休息就換了變裝離開了皇宮,去了城外的廣福寺,他在那裏等了一刻鐘功夫,言霜毓就躲躲閃閃的來了。
“我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她額頭冒汗,急匆匆的說。
太子的眼神就深沉了些:“我知道,我只是有些日子沒見你了,有些想你。”
言霜毓便紅了臉,輕輕低下頭道:“太子殿下……”你這樣的開場白這麽讓人害羞,讓人怎麽接話嘛。
太子輕輕一笑,拉着女子的手坐下,道:“好在這兩年父皇已經忘記了當初的打算,不然,我可怎麽辦啊!”
皇上兩年前想要給言霜毓指婚來着,一是沒有合适的人選,一是容澈和言夕的接連失蹤讓他再提不起興趣來做這種事情,所以言霜毓小姑娘今年已經妥妥的十六歲了,還沒有被指婚。
當然了,她也沒有下定決心跟家人對着幹,去接受太子妃這個命運。
太子也仍然沒有想到讓兩個人厮守的辦法,他這兩年唯一的收獲就是讓言霜毓小姑娘愛上了他!
只不過小姑娘還是提不起勇氣來跟家人說她願意做太子妃。
言夕夫妻的失蹤讓言家這兩年都蒙上了一層陰影,言老太師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最器重最寄予厚望的三兒子言夕帶着妻子去苗兒山找女兒了,他是眼睜睜的看着他離開的,現如今兩年過去了,生死未知,他無比後悔當初沒有強行留下他。
而這兩年,言家都沒有喜事,哪怕幾個男孩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紀,卻誰都不敢提。
三房就只剩下一個言松正,卻也早已投身軍營,經常不着家。
而言家也沒有了人在朝堂,所以一些消息就知道的慢了些。只不過這一次消息是從東陵關傳回來的,鑒于言松正等小一輩的言家人大部分投身軍營,所以這份八百裏加急送進宮去的同時,也順帶着給言太師府裏送了進來。
言老太師聽到三兒子夫妻不日即将回京,頓時老淚縱橫,一顆心總算是歸了位。
而在東陵關,言夕夫妻神采飛揚的看着容澈和言卿正,笑的愉悅。
“那我們先回京了,你們好生解決之後,我們京城再聚。”言夕道。
“是,言大人一路順風。”容澈恭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