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栎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差點兒與李麟星撞個滿懷。虧得扈栎運動神經發達,輕輕巧巧的一個側身避開了,還順手帶了一把緊跟在身後的人,免得那人撞在自己身上。
李麟星那圓滾滾的身子帶着一陣勁風跑出了運動健将的風姿,一個眨眼就消失在樓梯上了。
扈栎面露驚訝地走進會議室,後面跟着被壓了許多重任的苦命副秘書長。
林澈見剛剛讨論的主角進來了,飛快地關閉了網頁,清了清嗓子,坐到了會議桌前。其他人也陸續坐了過來。
差點兒被抓了現行的林澈有點心虛,沒話找話:“都到了吧?還有誰沒到?”
傅明萱捧哏,環顧四周:“都到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衆人都沒意見。扈栎就更不會有意見了,在這樣的會議上,他向來是一心二用的,看似在認真聽取會議,偶爾發言,實際心思都飛到狐族的事務上去了。
林澈果然如承諾的一般,将文藝部和外聯部的安排先提出來讨論了。
文藝部負責運動會開幕式流程安排,外聯部則負責聯系學校其餘社團和校外邀請嘉賓的安排,兩個部門的聯動最多。
兩位部長分別介紹了自己的工作安排。
花茜神情萎頓介紹了一下運動會開幕式的安排,照例的是歌舞表演、入場儀式、領導講話等。表演的歌舞安排數量不多,選擇的是運動氣息較濃的題材,已經排練了幾個星期了。
讨論安排完畢後,花茜起身提前告退,她腳步虛浮,面色慘白經過一衆人身後離開去了隔壁會議室。
分神的扈栎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問身邊的林澈:“她生病了?”
扈栎的聲音不大,但在這寂靜的會議室裏顯得也不小。花茜已經走到門口了,腳步突然停了停,扶住了門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林澈關切地又看了一眼,低聲告訴扈栎:“說是昨晚沒睡好。”
扈栎不輕不重地“哦”了一聲,又分神想自己的事了。
傅明萱心領神會,這一屋子中她和花茜兩個關系好,又都是女孩,其他人都不好出面。她起身快步走到花茜身邊,扶住那個似乎搖搖欲墜的人消失在門外。
一出門,花茜緊緊抓住了傅明萱的手腕不放。傅明萱只覺得手腕被箍緊得直疼,看着那被抓處泛出青白的顏色,只能暗暗忍耐。
幸好目的地只是隔壁,腳步再慢也不過是一會兒的事,傅明萱打開門,将花茜扶到椅子上,低聲說了句“去隔壁到杯水給你”後掙開手,迅速将水端來。
“喝點水,待會兒睡一覺就好了。”
花茜雙手捧着那只紙杯,垂着頭看着桌子低聲說:“謝謝。”
傅明萱想了想也拉了把椅子貼着花茜坐了下來,她看着桌上驀然出現的水滴嘆了口氣:“平時看你對他一直不冷不熱,原來是都放在心裏。”
她不像自己,自己每次都愛開玩笑,一遇見就咋咋呼呼地說喜歡,說要當腦殘粉,主動套近乎,反倒跟他走的近了,也不把這當成心動。真正心動的人每次都是離得不遠不近地默默看着,一點一滴的都記在心裏,将人都放在心尖兒上,不敢說,怕說破了連這不遠不近的距離也沒了。
桌上的水滴越來越多。
傅明萱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只能抱住她,說:“那就好好哭一場。哭過之後,也許你心裏會好受些。”
花茜終于止不住地抽泣起來,伏在傅明萱肩上抽噎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他從沒認真地瞧過我。”
“嘿,網上那事也不一定是真的,只是剛還拍了幾張照片,你看那張去影視城玩的明顯是四個人約着一起去的。而且也沒拍到他們牽手啊之類的,這都是瞎傳的。你哪能往心裏去。不要着急啊,你還是還有機會的,我們學生會可是經常開會的,經常能見到,近水樓臺先得月啊。”傅明萱安慰得很蒼白,連自己都不信。
花茜抹了淚,松開抱着傅明萱的手苦笑:“那可能啊,學生會開會也不是第一次了,這麽長時間了我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還不如你和他的關系親近。”不管網上是真是假,自己都沒什麽可能性了。
傅明萱看着面前的人安慰道:“你既然都明白,那就想開些吧,這種事只有你自己能幫你自己。”
“我都明白,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剛剛我已經盡力了,才克制了自己不在他面前流出淚來,出了門,我真的是再也控制不住了。”花茜又流下兩行淚,她再次抹去,“哭了一次,我感覺真的好多了。謝謝你來陪我,我想下次我一定能克制自己的。我先回教室了,你幫我跟林澈說一聲,今天還有什麽事就先交代給陶俊,我回頭會跟陶俊一起辦好的。”
陶俊是文藝部副部長,此時也正坐在會議室開會。
“好。”傅明萱看着花茜起身慢慢走出門去。她追到了門口,只看見那個纖細的身影雖然慢但不再像剛剛那般虛浮地走遠了。
傅明萱又重重地嘆了口氣才回到會議室。
會議室內衆人看見傅明萱進門,都齊刷刷地看着她,他們還是關心自己的同學的。
傅明萱微笑:“沒什麽事,缺覺而已。”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繼續剛剛的話題。此時是周毅正在彙報各賽事的時間安排,運動會開兩天,周五周六兩天,除了周五上午只安排了開幕式和一場觀賞性為主的籃球友誼賽和周六下午安排了領獎閉幕式外,另外的兩個半天都安排的很緊湊,各項比賽一場套一場的舉行。
周毅好不容易将長長的賽程安排說完,立刻一氣喝了半杯水。
這些賽程都是有定例的,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衆人均無異議。
林澈例行公事地順口問了句:“沒問題吧,沒問題就下一條。”
分神他顧的扈栎慢條斯理地開口了:“據我所知下周四是要下雨的,周五下午的沙坑不一定能幹透,下午安排跳高跳遠恐怕不妥,我建議是改到周六上午舉行。”
周毅先愣了愣,遲疑地說:“下周天氣預報好像是都是晴天。”
扈栎回答的一本正經,完全看不出開玩笑的神态:“下周四肯定要下雨。”
衆人都緊張地拿出手機來查天氣預報,但是十五天的天氣預報實在是變幻莫測,雖然顯示的是一朵雲,衆人還是有點忐忑。
林澈問:“你是在哪裏知道要下雨的?”
扈栎諱莫如深地簡潔回答:“內部消息。”
周毅對“內部消息”四字有種莫名的信任,連忙關心了一下運動會的天氣情況:“那麽周五周六那兩天會下雨嗎?”
扈栎直視周毅微笑:“不會,那兩天是晴天,雲都沒幾朵肯定不會下雨。”
衆人松了一口氣,下雨天開運動會很讨厭。
林澈沉吟一會兒,說:“那麽周毅,你再把賽程安排重新調整一下,确保萬無一失。”
周毅對這點很郁悶,讨厭的天!讨厭的雨!但他也無可奈何萬一沙坑真得沒幹透确實不方便,他只能沉重地點頭道了聲好。
衆人抓緊時間繼續下一條議題。
下一條與周毅沒什麽關系,他的心思在如何調整賽程安排上了,想着想着,他突然靈光一現,忙翻開各班報名表,翻了幾頁後他停下了。看着報名表上的那行字,他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原來如此!
周毅擡頭望向扈栎,飽含深意的一望,向扈栎笑着點了個頭。
扈栎此時正不動聲色地分神,他在考慮該去找哪條龍。最近這些龍都在哪裏?找條最近的比較好。不過,得找條道行深做事靠譜的才行,得下一場不大不小的雨,太小沒有說服力,太大了萬一到周六還不幹呢?深秋的太陽可沒什麽力道。
突然,扈栎感覺到一絲被人盯着的異樣,他循着異樣找去,恰好與周毅那審視的目光對上,于是也回了一笑。
周毅沒有一點被逮着偷窺的自覺,不僅不逃避,反而笑得更歡,用誇張的口型無聲地保證:“一定讓你滿意!”
扈栎雙眉一挑,笑容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