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關迅速的關電腦關門,一路飛奔出學校,一路飛奔到家,在開門的那一刻,一條青色的長影襲來,緊緊勒住了老關的脖子。那長影的尾巴輕輕一勾,就将門“砰”的一聲合上了,完美地阻止了屋內被窺視的可能。
老關被勒得連求饒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斷斷續續地咳嗽,感覺每咳嗽一次呼吸都會變得更難一分,他的臉被憋得通紅漸漸發紫,手剛開始還能緊緊拽住那條長影,但漸漸也變得無力起來。
老關的臉色由紅紫色漸漸地減淡,變成了慘白色,他現在連咳嗽都沒有力氣了,只是像條幹涸的魚一樣張大着嘴。
那青色的長影似乎也覺察出來了,又嗖的一下竄走了,松開了老關的脖子。老關覺得終于能自由呼吸了,大張着嘴巴直喘氣,然後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蜷縮起了身子,咳得眼淚都止不住地流出來了。
“這是對你不接我電話的懲罰。”一個陰沉的聲音在老關頭頂響起。
那條剛才緊緊勒住老關的長影也豎了頭,發出“咝咝”的聲音。
老關蒼白無力地解釋:“我真的是有事……”
那陰沉的聲音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話,指着那長影:“翠青蛇,你說。”
是的,那條青色的長影是一條寵物蛇——翠青蛇。它本該是條溫順無害的蛇,以前也确實是這樣的。這是老關不為人知的小嗜好,別人喜歡養貓養狗,他喜歡養蛇。雖然翠青蛇在寵物蛇界號稱暴斃王,可是老關養得很好,已經養了有三年了。這條蛇一直都很溫順可人,為此老關甚至給這條蛇取了個大俗大雅的名字——翠花。
人蛇相處一直都很融洽,直到這個陰沉可怖的人出現。
這個可怖的人是在兩天前的半夜突然出現在老關家裏的。
老關想起那天就很後悔,後悔那天一定是忘記關窗了,引來那樣恐怖的人。
那天老關喝了點小酒,帶着微醺的醉意早早就上床睡了。翠花估摸着快進入冬眠了,最近食量很大,老關在臨睡前有給它加了餐。
到了半夜,老關聽到了一陣奇怪的響聲,就像是蛇發出的“嘶嘶”聲。老關醒了,他以為自己臨睡前加餐後忘記關好飼養箱了,就趿拉着拖鞋出了房門。出了房門,他看見廚房的窗戶大開着,一個人影裹着一身奇怪的深灰色長袍站在了他家餐廳兼客廳裏。自己養的那條翠花就盤在那個人影腳邊,伸着長長的脖子對着那個人影直點頭,樣子極其謙卑。
而那個莫名出現在自己家的人也看見他了,眼神犀利而兇狠。他就像是條最毒的眼鏡蛇般,給老關一種每時每刻都會被他一擊致命的駭人感覺。這個人給老關的感覺實在太恐怖了,當時老關第一個冒出腦中的念頭就是報警。
可是,那天的情形很詭異,老關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轉身跑回自己房間裏,抖抖索索地抓起床上的手機想輸入密碼解鎖屏幕。哪知道,那個不速之客帶着翠花也跟着他進來了,就聽見那灰袍人發出了一聲奇怪的類似蛇嘶的聲音。翠花就像發了瘋似的竄了上來,身形靈敏的不像是一條準備好吃懶做即将冬眠的蛇。翠花在老關作出反應之前一口咬住了老關的手指,留下了兩排細細的牙印。老關吃痛,手不由自主地松開,手機掉落。可是,手機并沒有掉到地上,就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細線捆住了懸吊在半空中。
灰袍人桀桀怪笑了數聲後才冷冷地說:“想報警?”
這聲音陰寒得讓老關覺得自己被浸在冰水裏一般,從骨子裏都感覺到寒冷。這人就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鬼怪那般恐怖,老關當時就駭得不能動了。
“你能嗎?” 灰袍人輕輕的吐出三個字。
老關就看見那灰袍人手一揮,那懸吊在半空中的手機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抛物線,砸在了床對面的電腦桌上。桌子被砸斷了一個角,連桌上那薄薄的顯示器都跟着晃了幾晃,從睡眠狀态恢複了過來。老關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機随着桌角一起掉落,四分五裂地躺在地板上。老關已經來不及心疼他大幾千買來的手機了,他的心當時就畏懼得狠狠地顫了一顫。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誰讓你半夜會醒過來。”灰袍人又是一陣冷笑,“我原本只是來找這條蛇的。”他的語速不快,話裏的意思卻讓人聽得心裏直發毛。
原本圈在手臂上的翠花立刻縮回了身子,幾下就竄到老關的脖子上,在老關的脖子上圍了一圈又一圈,越縮越緊。老關以前也曾将翠花從飼養箱裏拿出來,讓它身上盤旋,那時,翠花的力量似乎并不大。但這次不一樣,不過是一條小小的蛇,卻迸發出了《狂蟒之災》裏那大蟒蛇的驚人力量,老關用盡了力氣都不能将翠花拽下來。翠花卻越來越緊,将老關的勒得喘不上氣來,腦子也因為缺氧漸漸變得迷糊起來。
就在老關以為自己将會被親手養大的蛇勒死的那一刻,他隐隐約約地又聽到了一聲蛇嘶聲。翠花就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般立刻松開了老關的脖子。老關就像是灘爛泥一樣立刻軟在床上。
老關就聽那灰袍人輕笑:“你的命還不錯,今天先繞了你。”說這話時,灰袍人正站在電腦前面看着屏幕。老關沒有關電腦的習慣,手機的撞擊将電腦喚醒了,露出了桌面。桌面上是老關自己的照片,背景是師英高中的校門。
灰袍人指着師英高級中學那幾個燙金大字問:“你在這裏工作?”
老關勉強轉過頭看了一眼,勉強從喉嚨裏說了個“是”字。
“很好!”灰袍人的聲音裏透出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似乎有些興奮又似乎有些殘忍,“我給你兩天時間,你把這兩個人的底細都查出來告訴我。”
一張照片憑空漂浮在老關面前,是一張偷拍的照片,照片上一副慌亂的景象,在人群正中的是一男一女,男孩渾身都濕透了光着腳站在甲板上,女孩裹了一件寬大的外套,濕漉漉的長發滴着水貼在衣服上,洇濕了一大片。
老關當時就眯了眯眼,他認識這個男孩,因為他在學校很出名,而且也曾因為一些事情需要對接來找過自己。老關覺得這人太恐怖了,被喊過幾聲老師的他突然升起了一股勇氣,戰戰兢兢的婉拒:“你只給了一張照片,沒有名字,我實在找不出來。”
灰袍人盯着老關,盯得老關毛骨悚然:“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認識他們。怎麽,還想犧牲自我成全別人嗎?”
老關驚得目瞪口呆。
灰袍人又揮了揮手,翠花又突然扭動着身子竄了出來,直接箍緊了老關的脖子。老關害怕了,牙齒打顫地交待:“我,我,我只認……識一個、個、個。”老關抖抖索索地舉起手指了指那個男孩說:“扈栎。”
“你看這不就認出來了嘛!” 灰袍人眼神冰冷地笑道。
老關磕磕絆絆地說:“可、可是……我、我、我只認識他,另一個……我……不……”他的聲音越說越小,在灰袍人緊盯的目光中終于消失了。
灰袍人卻笑了,笑聲得很瘆人:“這就是你的事了,我只要知道結果。”
老關就覺得手臂一痛,低下頭就眼睜睜地看着手臂上憑空出現了兩個牙印。那個牙印周圍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得青紫腫脹,然後又迅速恢複了原樣,只留了兩個小紅點在手臂上。
“記住,就給你兩天時間,不然就等着蛇毒發作,哼……”
老關看着手臂上那兩個詭異的紅點,心裏的恐懼無限的放大了,他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我說,我說,我有個辦法。”
灰袍人顯然也沒有料到老關的辦法來得如此迅速,又怪笑了一聲,冷冰冰地喝道:“說!”
老關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慌亂的心神:“我找不到他們所有的信息……”
“息”字剛一出口,灰袍人就怒目而視:“你再玩我?”
他的眼光落在了老關的手臂上,那兩個紅點立刻像是針紮一般疼痛。老關忙繼續說:“不是的,你聽我說,雖然我做不到,但是有的人能做得到啊,我有個法子能讓他們的信息都曝光。你知道人肉搜索嗎?”
灰袍人露出疑惑的目光,示意老關繼續往下說。老關心裏默念着“對不起,但是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口中卻終于将他想得辦法完全說了出來。
灰袍人半信半疑地打量了老關很久,終于開口:“好,我就暫且先找人試試,如果沒有用,哼……”他留下了一段殺氣十足的尾音後就突然消失了。
房間內只餘下了翠花和老關。翠花将身子盤成幾圈,豎着蛇腦袋冷冰冰的盯着癱成一灘泥的老關。
自這天後,翠花就像是換了一條蛇一般,變得暴虐而殘忍。如果不是它依然無毒,依然是以前的花紋,老關一定會認為自己養的翠花已經被替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