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城的左肩仍然被釘死在地板上,身上又多了幾道玻璃紮進去的血口子,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血水浸濕了。
龍福生心中暗自估量了一番,覺得自己并沒有十分把握能将佘城從白瑁身邊安全奪回。如果硬奪,不說身上是否會增添傷口,單是那把牢牢釘在左肩的匕首就會對他造成更重的傷口,就怕還沒來得及救治佘城自己就撐不住了。
龍福生不敢太過逼迫白瑁了,只得立在原地不動,指着佘城以氣勢壓人:“白瑁,你将他放了,我可以随你在那兩孩子裏挑一個放他走。”
白瑁在心中衡量了一番,有些猶豫。
那可将白瑁擊開的黑色卵石提醒了白瑁,自己根本就不是龍福生的對手,自保尚且困難,更不論能否護住兩個孩子。躺在地上的佘城是白瑁三人唯一的保護傘,能讓龍福生心有顧忌。
地上的佘城終究不是完全控制在白瑁手裏,如果硬搶,龍福生的勝算更大些。所以,龍福生的提議讓白瑁有些心動,畢竟能救一個是一個。
但是,讓誰走呢?
龍福生的要求看似簡單公平,卻将難題留給白瑁,在救人之餘仍試圖挑撥白瑁三人的關系。
龍夏和何岚兩個看出了白瑁的猶豫不決。兩個小妖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指了對方:“姐,讓何岚(龍夏)走。”
龍夏搖搖頭,對白瑁道:“姐,何岚還小,讓他先走,我留下來陪你。”
何岚立刻說:“姐,現在外面是什麽情形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是否還有危險,能不能安全回去也是個問題。我讓龍夏回去,是因為他比我膽大,身體素質也比我好,更有機會逃出去搬救兵。我留在你身邊反倒比龍夏更安全些。”
白瑁聽後更加舉棋不定。
這番對話自然沒有避着龍福生,龍福生自然聽見了,就見他笑了笑,居然頗有氣度地道:“我可以給你們時間商量一下。”
佘城聽了卻是極為氣惱,惱龍福生不肯施全力救自己。他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疼痛,但此時形勢比人強,他也不敢說什麽過激的話語生怕将龍福生再次激走,到時就真的要喪命在此。他只是不住地呻/吟出聲,将自己的狼狽更是放大了數倍,以期望龍福生能抓緊時間來救自己。
龍夏默不作聲站在一旁。将幾人的話在心裏仔仔細細地盤算了一番後,他又一次果斷地開口:“不,我們都不走了。姐,你千萬別将佘城交還給他,你一旦将佘城交還給他,他就無所忌憚了,到時候你們怎麽辦?”
何岚也點了點頭:“姐,我們跟你在一起。”
與其分散被各個擊破,不如聚在一起掙個活命的機會。
白瑁聽後笑了笑:“好,那我們就在一起,但凡我在就定保你們無礙。”
若我無能不敵,那也死而無悔。
白瑁看了看兩個小妖,又向龍福生緩緩了搖了搖頭:“你都聽見了,沒有人會走,也不同意将佘城還給你。”
龍福生嘆了口氣:“那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了。”
佘城聽後哈哈大笑:“龍福生,你白做一次了好人,他們不領你的情。現在,你還不快将他們都殺了。”
龍福生又次嘆氣,右手在腰間一抹,亮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柄柔韌極佳的軟劍。這柄軟劍通身漆黑如墨,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只是這柄劍猶如黑洞般似乎吸收了所有的光線卻無半點反光。
“白瑁,我并不想殺你的。”龍福生的話語中透出了無奈——我只是想逼你幫我救人。
佘城變了臉色:“龍福生,你廢話什麽?還不快殺了他。”
沒有人理會佘城,甚至沒有人再看他一眼。
白瑁沒有答話,她率先出手了。
龍福生心裏不由得贊了一聲,眼前的女孩比躺在地上的那位尊貴少爺有血性多了。他的手上也沒含糊。那把軟劍如游龍般迎了上去。
三尺青鋒與那墨黑的軟劍相擊在一起,兩刃均發出了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軟劍在相擊的那一刻,突然變得柔軟,如龍一般在青鋒上繞了幾圈,緊緊纏住了白瑁的劍。但那軟劍卻如生生不息的藤蔓并不因為纏繞而變短,反而越變越長,尖銳的劍尖猶如三角蛇頭一般仍然直指白瑁面門。
白瑁的劍抽不回來格擋,只得後撤。
那軟劍卻如附骨之蛆,仍然随着白瑁的後撤不停的向前。
白瑁退了幾步後不退了,她不敢再後退了,身後是龍夏和何岚兩人,身側是佘城,如若再退,這唯一一點優勢也勢必蕩然無存。
山雞精此時也動了,他原本緊随龍福生,現在他突然斜向前跨了一步。
他想救佘城。
白瑁此時卻騰不出手來阻止,不得不棄劍,只見她猛然撒手,改握為拍重重地将青鋒向前一拍後,立刻回手捏決。
那柄軟劍僅僅被阻了一會兒,劍尖再次繃得筆直直向白瑁刺去。
與此同時,龍夏見狀,猛然向前一步,他離佘城較近,早到一步,顧不得山雞精飛撲而來的身影,拉住佘城的雙肩就要往後拽。山雞精也到了,他繞過了佘城雙腿,試圖将佘城與龍夏一起抓住。龍夏到底年紀小,而且法力被封掙不過山雞精,不一會兒就被山雞精抓住了手腕摔向了一側。
山雞精心中一喜,又去扶佘城。哪知佘城被匕首牢牢釘在地板上,山雞精只是輕輕一擡,佘城便痛得嗷嗷直叫。山雞精一時無法,不知該怎麽辦才好。正在山雞精怔愣之時,龍夏又撲了上來,緊緊抱住了山雞精扶住佘城的那只手臂。力道之大,山雞精也一時掙脫不開。山雞精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去掰龍夏的手。龍夏只是緊抱住不撒手,山雞精急了,一拳捶在龍夏的手臂上。龍夏痛得悶哼一聲,卻仍然死死抱住山雞精的那只手臂。山雞精不得不放開了佘城,轉而應付龍夏。
當山雞精全力對付龍夏時,龍夏便立刻落了下風,輕而易舉地被他拎住了衣領。只見他用了一甩,龍夏便再也抱住他的手臂,再次被摔了出去。
然而,在山雞精甩出龍夏的那一刻,就聽見佘城突然痛呼了一聲,轉而自己也覺得腹中一疼,也不由得痛得喊出了聲。他低頭一看,原來是何岚出手了。何岚在兩人扭打之時,雙手拔出了釘住了佘城的匕首,一刀插入了山雞精的小腹。
山雞精看着那雙仍然握着匕首的手,那雙因為害怕還在微微發抖的手。山雞精的目光又沿着那雙手已到了何岚的臉上。
何岚個子不高,不過才至山雞精胸口,這也正是讓山雞精只顧着龍夏忽略了他的原因。他臉色蒼白,雙唇微顫,雙眼緊盯着自己的雙手,他顯然因為這一刀也吓得不輕。
山雞精發出了一聲帶着怒意的吼叫,雙手變掌拍向了何岚胸口。
龍夏尖叫了一聲,從牆角爬起,再次撲向山雞精。
何岚還在顫抖,完全不知該避開,被山雞精的手掌拍了個結結實實。何岚承受不住山雞精的力道,立刻被擊得向外飛去。但他的雙手仍然握着匕首,帶着匕首猛然向上一挑後也被拔了出來。
匕首一旦拔出,傷口的鮮血噴湧而出,濺了何岚一臉。
龍夏将将趕到,忙從背後試圖托住何岚。但何岚被擊飛的力道實在太大,龍夏也被帶着往後直踉跄。兩人雙雙仰面倒在地上。
龍夏忍痛翻身爬起,忙問:“你沒事吧?”
何岚木着一張臉,蒼白的臉上滿是血污,讓人看着心裏就很有些擔心。他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龍夏的問話,仍然抱着匕首渾身顫抖。
而山雞精卻疼得跪在了地上,捂住小腹的傷口,但那鮮血卻根本止不住,如擰不緊的龍頭般直往下流,不一會兒就将地面染紅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