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瑁就朝那店員笑了笑:“真的?”
“當然!”那店員語氣極為肯定,簡直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白瑁就毫不客氣地指着裏面說:“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都拿出來看看呢。”
她指的是那幾個都是藍珀飾品,分別是一串手鏈,兩串項鏈。
兩人剛剛為了那東西一會兒黃一會兒藍稀奇了好一會兒,有機會拿出來,白瑁當然要仔細觀察一番。
那店員也看出這兩女孩是對這顏色感興趣,将三樣飾品取出來放在一個墊了黑絨布的托盤上後,拿了其中一串項鏈對着光線向她們介紹:“這個是藍珀,能變色的。你們看現在是黃色的。”他又從櫃臺下取了個燈出來,對着黑色絨面上的飾品們一照,繼續介紹:“你們看,現在是藍色的。”
兩人對着那三樣飾品看了許久。白瑁甚至親手拿了也依樣畫葫蘆地嘗試了一番。那店員自然是服務周到,幫着掌燈,為她找角度。
店員将兩人哄的開開心心的,讓她二人頗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白簡二人嬉笑了一會兒才讓店員将那幾樣飾品收起來。
店員平時做慣了,良好的職業道德讓他不假思索地順口就推薦:“兩位要不要買一個回去?戴着玩玩,這個并不貴的。”
簡可立刻搖頭,零花錢就那麽多,還要攢着買禮物送給蘇季呢。
白瑁就是看着玩的,更不會買,讓店員收了起來,又與他閑扯了幾句。
店員自然不會生氣,仍然耐性地與白瑁聊天。
聊了幾句後,白瑁覺得這戲已經做得挺足了,終于開門見山地問:“你們店裏能幫着估價嗎?”
店員早就得了囑咐,立刻回答:“能,當然能!您是有什麽東西要估價格嗎?裏面請,我讓我們經理給你們估。”說完,那店員就極熱情地引她們往一道門走。
實是太熱情了,讓兩個女孩都有些适應不了。
白瑁和簡可又相互對視一眼,征詢對方的意見。
白瑁就偏偏頭示意跟着進去。
內室頗大,是用來招待熟客的。當間擺了一套茶桌茶椅,靠窗擺了一組沙發,一張方幾,另一側擺了一張古琴,靠牆的博古架上也和外面不一樣,真真實實地擺了幾件真品。
經理早已在內室等了許久,見白簡二人進來,忙起身笑臉相迎。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先謙卑地自我介紹:“敝姓梅,兩位稱我小梅即可。”
簡可局促,跟着喊了一聲“梅經理”。
白瑁在心裏暗暗的送了個白眼給他,就這表面看來的年紀,無論如何都不能稱他為小梅。她只能笑道:“梅經理好。”然後,她又促狹地模仿:“敝姓白,梅經理稱我小白即可。我身邊這位姓簡,您稱她小簡即可。”
梅經理可不敢如此稱呼面前的兩個女孩,只是哈哈一笑:“着相了着相了。兩位姑娘請坐。”說着他親自拉開茶桌前的圈椅,熱情地招呼兩人坐下。待兩人都穩穩地落座後,他自己才回身坐回了主位。
白瑁性急,剛一落座,就開口道了來意:“我們是有個玉想讓你幫着估個價格。”
梅經理笑道:“不急不急,相逢既有緣。近日剛好有朋友送了我一些正岩茶,不妨一起品一品。”
茶桌上早已擺上了一套工夫茶具。
白瑁又在內心送了第二個白眼,覺得這梅經理請兩還不滿二十的女孩喝極品大紅袍有意義麽?就不怕牛嚼牡丹焚琴煮鶴?——白瑁上學時間長了,早已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年齡,只覺得自己還正青春年華,豆蔻少女。
就在白瑁內心無限無奈時,梅經理已經用沸水沖洗過茶具了,淋杯淋罐一氣呵成。等梅經理納茶、沖茶時,白瑁只能偷偷環顧四周,就見到剛剛引他二人進來的店員仍站在室內。那店員見白瑁望來,也朝她回了一笑,笑中透了安撫之意,他偷偷用口形告訴白瑁:“我們經理就好這口。”
白瑁也笑了笑,又回頭看了看簡可。簡可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梅經理一系列的動作,也不知是看得入了神,還是在發呆。白瑁就偷偷碰了碰簡可,簡可回過神來,也望了望白瑁,兩人相視一笑,相互在對方眼裏看到了無奈。
這時,梅經理已經開始燙杯了。
梅經理每次泡功夫茶都很投入,會進入忘我境界。
室內一時寂靜,店員怕二人無聊,忙開啓贊美模式:“兩位姑娘,我們經理這燙杯手法可絕妙了,每次看我們經理燙杯都是一種享受。”
白瑁和簡可兩人忙都極給面子的點頭,作勢認認真真地欣賞。
梅經理果然精于此道,手法極為娴熟,姿态行雲流水,行動處處透着優雅美妙。這時,前面傳來人聲,似乎進了客人,店員忙悄悄地退了出去。只留了白簡二人默默地看着梅經理高沖低斟,終于得了三杯茶。
梅經理親手将第一杯茶捧到了白瑁面前,白瑁也不敢托大,忙雙手接了過來,輕輕地抿了一口才放在面前。梅經理又親手捧了第二杯茶遞給簡可,簡可也如白瑁一般雙手接了來,喝了一口輕輕放在面前。
梅經理這才端起第三杯細細的品了一番後才道:“鄙人好茶,讓兩位見笑了。”
“能見識到梅經理這般好手藝才是我們的榮幸。” 白瑁客套,她又看看白瓷杯中清澈明豔的橙色茶湯,端起放在鼻尖細聞,贊,“這茶湯香氣濃郁持久,茶味醇香柔和,細膩回甘。我們能喝到這般極品大紅袍是我們的幸運。”
簡可有些吃驚地看着白瑁,她從來不知原來白瑁居然還懂品茶。
梅經理爽朗一笑:“能得知己足矣。”
白瑁在心內送了他第三個白眼,好想快點辦完事,出門逛街啊……,可她也不好意思吃了人家的好茶立刻就走,只能耐着性子又和梅經理在茶道上掰扯了好一會兒,才又提起玉玦的事。
梅經理于是笑了:“請稍等。”說畢,他起身向外間走去,不一會兒拿了個托盤回來放在桌上,他客氣道:“請姑娘拿出來與我瞧一瞧。”
簡可于是從包裏仍拿了那個絨布袋出來,将龍形玉玦取了出來。
梅經理雙手接過龍形玉玦放在了托盤內,心中贊嘆不已。像雕工如此精美、古樸可愛的龍形玉玦如今已很少現世了。他雖然代狐族掌着這如意齋,卻也很少見到三代的珍品了,趁機又細細的賞鑒了一番。
簡可見梅經理只顧賞玩玉玦,久久不開口,不由心中又開始着急,不會又遇到了像清風閣老板那樣的人吧?還是這玉玦實在貴重,讓梅經理都不能判斷價值?無論是哪一樣,都讓簡可心裏發慌。她不由看向白瑁,試圖在白瑁處尋一些安全感。
白瑁此時卻在看手機。她知道這是狐族産業,自然安心得很,趁着梅經理在欣賞玉玦,她正在跟扈栎吐槽:你找的這個梅經理是個癡人。
扈栎秒回:他人稱梅三好,好茶、好琴、好棋,茶是第一好,但凡被他遇上,都要推銷他的好茶,你有口福了。
白瑁想:照這樣說來,已經給了他三個白眼的我可被稱為三白了。于是,她回道:我是個俗人,喝茶如喝水,給我喝那就是浪費,還害得我絞盡腦汁地背名茶特色跟他胡扯。好累啊!
白瑁随後又發了一張表情包,那是一張攤成一灘泥的大肥橘貓。
扈栎失笑,了然地回了一條:知道知道,你不愛喝茶,就愛吃,是個小吃貨。貂兒說今天準備做栗子糕,這個你愛吃的。
白瑁心裏一喜,正在打字時,扈栎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有人送了我一些新鮮鱿魚,晚上少吃點,留點肚子,你回來後我們烤鱿魚吃。
白瑁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了,立刻回了個吃貨表情包給他表示一定要吃。
扈栎身邊的人也看見了表情包,捂着胸口傷心地表示:“本太子很傷心啊,在你嘴裏就是我就是個‘有人’啊,連個名姓都沒有。而且看着你們在商量烤本太子的子民,本太子的心很痛啊。”
扈栎結束了聊天收了手機,擡眼看看正擠眉弄眼的捧心人:“晚上來吃烤鱿魚?”
捧心西施太子同學立刻忘記了那是他的子民:“好!”
簡可就在此時看了過來,正看見白瑁手機上一只飛奔的卡通橘貓,頭頂一行字:美食我來了。
簡可湊了過來問:“你跟誰發消息呢?”
白瑁臉皮薄,不好意思跟簡可挑明,随便編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又反問:“我們待會兒去吃什麽?”
于是兩人無視了梅經理,交頭接耳地低聲商量起午飯的三十六種吃法。
梅經理被兩人的聲音打擾了,終于從癡迷欣賞玉玦的狀态中回過神來。他忙清清嗓子,先笑着抱歉了一聲,然後才道:“這位姑娘,你的這塊玉……”
他一開口,白簡二人立刻停了商量,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簡可想知道這塊玉到底貴不貴重。
白瑁想聽聽梅經理是如何睜着眼睛編出合情合理的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