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瑁醒過來時,覺得頭暈得很。她晃晃腦,仍然感覺有些不适,又挪動了一下身體,順便甩了甩尾巴。
尾巴?
白瑁驚了一下。
“早。”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聲音不大,但對于白瑁而言不啻是個驚雷。這個驚雷先将白瑁劈成了個炭雕。白瑁的貓腦袋連動都不會動了,僵硬地卡在那裏,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放大的熟悉的臉。
扈栎撸貓撸得順手了,随手就摸了摸貓腦袋。
貓腦袋還卡着不能動,連眼都沒能眨一下。她現在還處于死機的狀态,整只貓都是木的,還沒能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扈栎摸毛摸得順手,也不急,只是慢慢地摸着,很享受貓毛的手感。
死機的白瑁終于重啓成功了。
扈栎立時感覺手下的毛都炸了起來。那只白貓從床上蹦起,将身子弓成了一張弓。她驚問:“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扈栎很無辜地看看被白瑁踩在腳下的手。
她的貓爪子還牢牢地勾住了他的袖子。
白瑁順着扈栎的目光也看向了自己的腳下,忙縮回腳,順便把闖了禍的尖爪藏回了肉墊裏。她看着那袖口上被自己抓出來的小洞,慢慢回憶起昨晚的事。
望着和衣而卧的扈栎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白瑁的臉立即紅的可以滴血了,雖然隐在白毛下面,但連白毛都透出粉紅來了。至于她那雙尖尖的耳朵向後緊貼在腦袋上,在白毛的襯托下變得極為顯眼,鮮豔欲滴。白瑁将頭埋進了被子裏,拒絕再擡頭。被子裏傳來了她悶悶的聲音:“你先出去。”
“好。”扈栎知道此時該留些空間給她獨處,也不廢話直接從床上起了身出門,在出門前,他回身對還在埋頭的貓笑,“你昨晚的樣子可愛極了。”
白瑁的回應是将頭往更深處埋了埋,直到聽着房門被關上的聲音,白瑁才擡頭望了望空下來的卧室。
太丢臉了!
早飯時,白瑁心不在焉地扒着飯,眼神散亂,飄忽不定,像只受驚的小鹿一樣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自覺已窺得全貌的敖仲笑眯眯地看着白瑁,覺得她現在連羞帶怯的表情完美诠釋了他對昨晚的猜想。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瑁,直到扈栎出現在餐桌邊。
扈栎敲了敲桌子拉回敖仲的視線。看什麽看呢?一直盯着女孩子看不是很失禮嗎?
“你吃飽了,不想吃了?”
敖仲樂呵呵地收回視線,好心情地不跟扈栎斤斤計較:“還沒,我喜歡黛姨的手藝。我還要吃。”說着,他拿起空碗又搖搖晃晃地去盛粥去了。
薛潇潇恰好端着盤子從廚房出來,差點兒與敖仲撞了個滿懷。
敖仲仍然笑眯眯的,擠眉弄眼地往旁邊讓了讓。
薛潇潇一面道謝一面奇怪地看着敖仲那張表情豐富的臉,疑惑地将盤子端上了桌,笑:“白姐姐,昨天你烤串沒吃到栗子糕,剩下幾塊都包給簡可姐姐帶回去了。我今天又做了栗子糕了,你嘗嘗呢。”
“哦,謝謝。”白瑁有氣無力地擡頭向薛潇潇笑了笑後迅速低下頭去。
薛潇潇關切地問:“白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酒還沒醒嗎?二哥哥,帝休酒不是睡一覺後就好了嗎?”
她不是酒沒醒,是被她自己給打擊了。
扈栎笑笑沒有揭短,伸手拿了幾塊栗子糕裝在了保鮮盒裏,對薛潇潇道:“我們要走了,來不及吃了,把你的栗子糕帶到學校去吃。”
薛潇潇笑着跟兩人說了聲再見。
白瑁默默地放下碗筷,垂着頭默默地跟在扈栎後面。
敖仲終于一搖三晃地端着盛滿了的碗回到了餐桌上,問:“都走了?”
扈析從他身後竄出來,随口接話:“誰走了?”
薛潇潇:“二哥和白姐姐。白姐姐今天好像有點……”薛潇潇想了好一會兒沒想出合适的詞語,撓了撓頭補充:“心情有些低落,帝休酒不是應該喝了會很開心嗎?”
敖仲在淩晨時又偷偷摸到了扈栎的房間去瞧了一眼,早上咂摸着扈栎和白瑁兩人間詭異互動的氣氛,此時他已經腦補出一出香豔大戲了。敖仲覺得自己不是多嘴的人,所以沒有說得很明白:“你們昨天回去後聽見什麽了嗎?”
扈析和薛潇潇兩人同時搖頭,回去到床上就睡着了能聽見什麽?
不提前一夜的事還好,提了之後,扈析就怒氣騰騰又哀怨非常地瞪着敖仲。
敖仲無視了扈析的不快,神秘莫測地笑:“學學你二哥,看他下手多快。”
扈析沒聽明白傻乎乎地問:“學什麽?”
敖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教育:“學你二哥追女孩子啊,你再瞧瞧你們家老大、老三,還有你,對,就是你。”
扈析指着自己鼻子問:“我?我怎麽了?”
敖仲拍着桌子說:“你看看你身邊的貂兒,多好的妹子啊,你怎麽就不開眼呢?”
莫名躺槍的薛潇潇紅着臉:“……”
我們家貂兒是很好啊,性格又好,又會做飯,但是這個和你有什麽關系?這話題怎麽就轉得快得那麽讓他接不上呢?
扈析很無辜,但他輸人不輸陣:“我們家人招你惹你了?你一個個點名是什麽意思?”
敖仲恨聲:“你就是個榆木疙瘩,難怪都是個孤家寡人。”
扈析這回聽明白他的詛咒了,怒:“說得好象你不是孤家寡人一樣!你還不知比我大了多少歲呢!”
敖仲啞口無言:“……”
與傅明萱約的是八點半在學校攝影室集合,扈栎和白瑁出門早,選擇了走路前往。
扈栎慢悠悠地走在前面,白瑁慢吞吞地跟在後面。扈栎等了一會兒,見白瑁還在磨蹭,停了下來等着後面的人慢吞吞地挪步。
白瑁傻乎乎地看着扈栎。
扈栎嘆氣:“昨天你……”
白瑁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差點兒蹦起來,飛快地可憐兮兮地接口:“昨天的事,你們能當沒發生過嗎?我喝醉了,都是胡說八道的。”她兩眼水靈靈的,巴巴地望着扈栎,看上去可憐而無助。
扈栎挑眉:“都是胡說的?”
白瑁迅速點頭:“都是胡說的,我喝醉了。”
“哦,我其實很喜歡你那樣的‘胡說’。”扈栎逗她,“你說你喜歡我,還警告我不讓我找別的……”
随着扈栎的話語,白瑁又一次想起了昨晚自己大膽而作死的事跡。她又垂下了頭:“好吧,我承認,有些是真心的……”
不過,這都是清醒的時候打死她她都不會說出來的真心話,甚至還有些是昨晚之前她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內心。
“有些?那麽哪些是真心的?哪些是胡說的?”扈栎覺得逗貓也是件趣事。
白瑁的頭垂得更低了,聲如蚊吶:“都是,都是。”
扈栎笑:“那你在擔心什麽?”
白瑁飛快地擡頭又低頭:“被他們都知道了,太丢臉了。”住在扈栎家的都是聽力靈敏的妖族,沒看見也都聽見了,她感覺實在是擡不起頭來啊。
“你既然說的都是真心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扈栎繼續逗她,看着白瑁的臉已經紅得能滴血了才安慰她,“放心,這件事就你知我知,他們都不知道。不過,如果你一直像現在這樣随時随地會紅臉,會像受驚的小獸一驚一炸的,他們估計就都要猜出來了。”
“真的?”白瑁亮晶晶的看着扈栎。
“真的,我昨天在你房間設了結界,沒有人能聽見。”
白瑁緊繃的神經立刻松快了,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如果真有人知道,那應該也就只有敖仲能猜出一星半點。扈栎想了想将這點瞞了下來,讓她知道了只怕又要繃緊了。
“平時還真看不出你臉皮這麽薄。”
這點程度的打趣根本不能再影響白瑁了。從一群人知道她的糗事便成了只有一個知情者,那就是量變引起質變,白瑁覺得自己整個兒都活了過來了。
白瑁瞪着扈栎嗔怒:“你早些告訴我就好了。”
扈栎哄她:“好,都是我的錯,下次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沒有下次了,我再也不要喝酒了。”白瑁睜圓眼鼓着臉立誓,轉口又反悔,“不,少喝點,再也不多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