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家最初的桃色社會新聞已經發酵了有一段時間了,網上陸陸續續地被爆出來許多關于死者的不法事。
那位陪酒女的身世也被挖掘出來了,非常值得同情的身世。
簡而言之,一位遭遺棄的女嬰被一對善心老夫妻收養為女兒。老夫妻家境貧困,但對收養的女兒如珠似寶,沒有技術年紀又偏大的兩夫妻靠在工地上打零工盡全力供養出了一位女大學生。這位女兒也很懂事,在校成績很好,年年拿獎學金,找了幾份兼職,不僅賺了自己的學費生活費,每年還能剩下錢寄回家給養父母。可惜的是天有不測風雲,在眼看就過上好日子的時刻,父親被查出了尿毒症。這病是一個無底洞,高昂的醫療費壓垮了女孩,在出事前一個月一次偶然的機會裏進入了娛/樂/城當了陪酒女,就為了能賺更多的錢來支付每周三次的透析。
一個是惡貫滿盈的富三代,一個是身世可憐的陪酒女,兩相對比之下全民一面倒的支持那位可憐女孩子,這明顯就是個反抗強/奸的正當防衛。
于是,在有意識的引導下,又有其他受害者也跳了出來指證。
會人肉搜索大法的網友們挖掘得越來越深,原來這個富三代曾經強了很多女子,不過是都被悄悄掩蓋住了。如果不是這次的事件有匿名知情者偷偷放出視頻,引起軒然大波,引得衆人關注,這位富三代隐藏在紙醉金迷之下的罪惡說不定還捂得嚴嚴實實的。
網友們怒了,再深挖下去,這位富豪之家似乎做的生意也都不是什麽正經生意,感興趣的網友們慢慢地往富三代的長輩們身上挖掘,時不時地有不可辯駁的證據爆出來。
這有節奏的一撥撥的帶動,如今已經驚動了官面上的人了,開始表态調查了。
白瑁知道整樁事件的進展正有條不紊地按計劃發展着,心裏痛快極了。她将電腦裏的資料及後續安排詳詳細細的看了一遍,又跑到網上将有關消息又全都過了一遍。
“大快人心!”白瑁覺得通體舒暢,手也不紅了,心氣也暢快了。她又坐回了鎮紙前,拿起了刻刀,一刀刀的刻下去,動作迅速有力。
扈栎看着覺得她這不是在刻狐,反倒有種正在一刀刀地淩遲仇家的感覺,阻止她:“你要不再歇一會兒了?”
“不要了,我現在心情好,不用歇了。”白瑁笑眯眯地回答,手腳麻利地将天狐的大部分都雕完了,又換了更小的刻刀開始琢磨最後的細節部分。她一邊雕着一邊就着佘家的事聊了起來,好奇地問了問那位女孩的近況:“那個女孩怎麽樣了?還關着嗎?”
“正在跟佘家打嘴仗,不過,應該快放出來了。”扈栎看着她刻刀過處顯露出一層絨絨細毛般的質感,覺得舒心了。
“她的身世是你們的編的還是真有其人啊?”白瑁随口問道。她覺得這個女孩是真的可憐,沒有人照顧的嬰孩那就是等死。她有些物傷其類地感嘆道,“像我們這樣的獸類,如果不是母親死亡或被逼無奈也不會遺棄自己的孩子,人族有些父母真的是連沒開靈智的獸都不如。”
扈栎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輕輕地抱了抱她:“還是有好心人的,那個女孩雖然被遺棄了,但也被好心人收養了啊。”
“原來真有其人啊?”白瑁有些震驚得停下了手,認真地看着扈栎,“那麽那對老夫妻的事也是真的了?”
“這個世上從來都不乏可憐人。”扈栎見慣了生死,對這些并不如白瑁這樣動情,笑了笑,“何況是在違法邊緣的陪酒女。這些陪酒女中當然有許多是貪慕虛榮、好逸惡勞的人,但也不乏許多因為各種迫不得已而走上這條路的人。只要有心,在這裏面絕對能找到好的目标。”
“原來的那個女孩現在在哪裏?”
扈栎知道白瑁心軟,笑着講了內情:“她現在被我安排在另一個地方,暫時不能讓她出現。佘家還沒有完全倒掉,她一個凡人很容易被殺,只能讓小狐貍再代替她一段時間。她雖然可憐,但其實很有心計。當初我們找到她時,跟她談妥了條件。我們答應為她支付她養父所有的醫療費用,事後再給一筆錢,安排她們一家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佘城的那位堂弟其實早就垂涎這個女孩了,她能進入娛/樂/城當陪酒女也是他一手安排的。那位堂弟玩得一手好心機,他當初就想着能勾引就勾引,不能勾引就用強的。
對于一個前途光明的女大學生而言,陪酒女這樣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在娛/樂/城被人強/奸了,這種事也只能打落牙齒往下咽。
女孩其實心裏是有數的,為着不菲醫療費用,她也已經有了準備,如果能避開當然最好,實在避不開,想因此狠狠地要一筆賠償。
在扈栎派人找到這女孩之前,女孩一直都是玩得半推半就的游戲,勾着卻不讓人得手,那位堂弟覺得這樣半強迫的你情我願也算是新鮮,願意陪着玩一玩。這回自覺已經一個月了,也該水到渠成了,卻不知這女孩已經換了人,突然就變了臉,讓喪失了警覺的他因此送了命。
白瑁聽得驚訝萬分:“她一個還沒正式出社會的孩子怎麽熟練得跟以前青樓裏的那些姑娘似的。”
扈栎挑了挑眉:“聽上去,你似乎對青樓裏的套路很熟悉?”
白瑁假裝很鎮定地堵了一句:“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熟悉是必然的。
當年剛出山林的白瑁不谙世事,被佘城調戲了都不自知。後來還是扈櫻詳細地跟她分說才明白的。說到興致起時,兩人曾變了男裝也去逛過青樓,漲了不少見識。
再後來,兩人因為一些事甚至假扮過被拐賣的小姑娘在青樓裏生活了一段時間,還學了些東西。
這個話題不太好,白瑁垂眸看着手中的鎮紙,毫不猶豫地将話題拉回了那個女孩身上:“如果你不插手,那個女孩原本會怎樣?”
“佘家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家,玩膩了自然就會棄了她。”
已經突破了底線後自然再無所顧忌了,女孩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的生活,最終堕入風塵。她甚至幻想着攢下錢來為她的養父換腎。她的養父是老實人,知道真相後再不肯治病而病故,不久,養母也覺得是自己拖累女兒才會導致女兒走上這條路而傷心離世。
女孩潸然醒悟卻已來不及了,自覺人世無可留念,自殺身亡。
“真可憐。”白瑁低着頭慢慢地刻下一刀。
她真心可憐這女孩。女孩的心地還是善良的,不過是因為窮而走上了錯路,最終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扈栎看白瑁那閃爍的眼神就知道她瞞着一些事,笑了笑,順着她的心意轉了話題:“當初身世可憐又與佘家有牽連的女孩報上來有三個,但我最終定了她。知道我為什麽會選她嗎?”
“為什麽?”
“因為其餘兩個中,一個心思本就不單純,單純因為窮而羨慕嫉妒他人才會跟着佘城堂弟。另一個則是與這個女孩相仿,但她經歷挫折後自暴自棄,最終成為多人的玩物。只有她心智堅定,從不抱怨別人,她其實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扈栎笑道,“這件計劃牽涉太多太複雜,我需要這樣一個能拎得清有心機的女孩配合。你看她,我們一找到她,她就很冷靜地開出了最利于自己的條件,為她一家找了好去處。”
白瑁點頭認同:“這也是人之常情。在沒有突破底線時,有一條更好的退路時誰都會退縮。那你們插手後,這個女孩的命運會怎樣?”
命運是個很玄妙的東西,勤勉肯幹有想法也抵不過突如其來的災難。
“你知道幾千年前天狐現世在人族看來可是祥瑞,都希望能得我們庇佑嗎?”扈栎毫不意外地看見了白瑁搖頭,笑,“你真的一點不了解妖族,真不知你是怎麽平安到現在的。我們對于人族而言就是吉祥的化身,如果事情順利的話,這個女孩一家的氣運都會改變,以後會生活順遂。”
“那她的養父現在怎樣了?”
“在等腎/源,只等匹配到合适的腎/源,就給他養父換腎。”扈栎笑,“前期準備都已經做完了,應該也快了。”
“你們就這樣輕易改了凡人命運,天上的那些神仙們會不會不痛快?”白瑁有些擔憂地看向扈栎。
扈栎笑:“不必管他們。他們也只敢在背後做些小動作,這些年我們不将他們的小動作放在心上,不過是不想費這個神,不代表我們塗山真的怕他們。”
這話說得很霸道。雖然只是淡淡的語氣,但氣勢卻十足。
白瑁眨了下眼,再睜眼時,已經換成了星星眼:“原來你們這麽厲害。”
扈栎捏了捏她的臉:“現在開始崇拜我了嗎?”
白瑁立時很配合地舉起雙爪做祈禱狀:“我一直都很崇拜你啊。你們能庇佑人族,轉變氣運,是不是也能庇佑我,轉變我的氣運?難怪我最近做什麽事都順順利利的。”說着,她就如貓一般将頭埋在扈栎臂上蹭了蹭:“多蹭點你的好運來。”
扈栎失笑:“你真可愛。”
白瑁瞥了他一眼,很自傲:“我們貓一直都很可愛啊,你看見那只貓不可愛了?”說着又在他臂上蹭了兩下後頭才離開,轉而認真地雕起了鎮紙。
“是啊,你是可愛的貓主子。”貓奴扈栎笑着吻了吻她的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