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栎微笑看着鼓成包子的臉,伸指戳了一下,白瑁順勢就噴了一口氣在他臉上,又強調道:“你應該問我為什麽!”
“我以為你不想去天庭受拘束,喜歡這樣無拘無束的。”扈栎好脾氣地解釋道,他哪能次次都猜出來她在想什麽?
“不是的,我就是不想去見帝君。”白瑁有些悶悶的。
“那就不見他。”扈栎立刻順着她的話道,“不想見,就別去。”
白瑁沉默了一會兒。
扈栎覺察出不一樣來了,凝視着她,柔聲問道:“你以前不願意去見他是因為你覺得你是小妖與這些神有差距,現在不願意是因為什麽?”他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問出來:“你是在劫中遇到什麽了?”
扈栎問的有些謹慎,當年他入心劫時遭遇的一切從未跟任何人提起,因為不願意。能過心劫說明能想得通,但想得通不代表心情愉悅,心劫中的事是由現實引起的,這些事實在稱不上開心。所以他并未問白瑁劫中的經歷,這是尊重,尊重對方的心意,每個人都有權利将不願訴說的秘密保留在心底。當然,如果白瑁願意找他訴說他自然也樂意傾聽,他願意當一位很好的傾聽者,讓她有一個宣洩口。
白瑁與扈栎相反,她雖然心境豁達,想開了,但也很想找人談談劫中的經歷,而扈栎就是一位很好的談話對象。于是,她笑道:“好了,你現在問我為什麽吧。”
“為什麽不願意去拜見東皇?”
“我以前見過帝君。”
白瑁的話沒夾帶什麽情緒。但這句話在扈栎耳中如突然有一粒石子被人投入平靜的水面中,漾起一圈圈的漣漪。他想起了那一日在青木亭內的談話。白瑁見過東華帝君并不出他意外,白瑁肯定是見過東華帝君的,但是以前的白瑁顯然是不知道,或者說不記得了。心劫之後,白瑁想起了,說明東華帝君曾經在她心中有很深影響的。
扈栎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是問:“你怎麽确定的?”
白瑁便将如何遇見青童郎中,又如何被抛棄了說了一遍,又一次鼓着臉說:“東王公、東華帝君、東皇、青童君、扶桑大帝,他的封號太多,但他也太懶了,下凡也不改個名字,随便就拿了個封號出來。當時我小,不懂事,現在回想當初遇見的青童郎中就是他。”
能在火場中那樣泰然處之,當時就該明白那個年輕的青童郎中不是凡人。可惜那時候的自己太小太笨。
敢用“懶”字評價一位曾經膽怯到避之不見的神,可見過了心劫之後的白瑁膽子也大了不少。
扈栎聽她語氣沒有不甘、沒有難過,就知道她對被棄這事已經想開了,笑:“他有時候确實挺憊懶。”
“所以我不想去見他。”
因為當初就留了一句“在這兒等着,你會遇到一個道士,他會給你更好的前程”後就将當時那麽信任他的自己留在那兒,那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害得自己在那兒傻乎乎地等了幾日。
白瑁覺得那時的自己怎麽就憨笨到那般地步。
白瑁有些孩子氣地說道:“不去,反正當年他把我丢下給……”白瑁頓一下,将頭埋進枕邊人的胸口,聲音便有些悶悶的,有些不習慣這個新稱呼:“……丢給師父不管我了,讓我在那兒傻等,反正我覺得我當時太傻了,不想見他。”然後聲音驀然變得得意洋洋:“既然當初封印了我的記憶,把我丢給師父不管我,那麽我現在也不想讓他管了。很公平!”
一句話,白瑁在這樣的小事上記仇的很。
扈栎笑着揉她的頭:“那就不見他,誰讓他不管我們家小貓的?小貓那麽乖巧可愛,聰明懂事。”
據說乖巧懂事的小貓突然就露出了獠牙,在扈栎胸前不輕不重地啃了一口。扈栎悶哼一聲,摟緊了她,有些意動,就要低頭去吻她。小貓卻突然從他懷裏掙脫出來,躲得遠遠的,變身成了小老虎兇巴巴地問道:“這件事,你上次去洞虛宮就知道了吧?”
這個問題來得太猝不及防,讓扈栎有些措手不及,但好在他向來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是笑了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白瑁擡起身盯着他,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了一身半透的性感睡裙,朦胧得若有若無,看不真切卻更撩人興致。
長發垂落在胸前,半遮半掩,黑發雪脯間隐約露出兩點誘人的粉色。
扈栎有些移不開目光,靠近了她。
白瑁把玩着一縷垂落胸前的長發,指尖有意無意地在胸前撫過。她輕輕笑了一聲,聲音裏有一些別樣的情緒:“你知道的,我以前在群芳樓裏待過一陣的,那時候不懂事,但是我這次在心劫裏想起了很多細節。不僅如此,我還想起了我和扈櫻還曾為了蹭免費溫泉,在一位郡王的湯池小築外聽了好長時間。”
想起了很多群芳樓的細節?在郡王的湯池小築外……聽……了很長時間?
那時候不懂事?
現在是懂事了,懂得多了,将以前的記憶回想起來,能融會貫通了。
扈栎也輕笑,笑聲慵懶得令人心癢難耐:“那我……有福了……”
“不!你錯了!”白瑁一翻身坐了起來,利落地下了床,赤着雪白的雙足站在地毯上,高高地擡着下巴,很傲嬌,“我要回房!”
撩人卻只讓遠觀。
果然是新學了些手段。
目光上上下下地流連在那半隐半現在輕紗後的美妙身姿上,很有些戀戀不舍。
但那句“我要回房”讓扈栎升起了警惕,知道自己沒有告訴她關于青童郎中的事這一關有些不好過。他對于白瑁向來是容忍寵溺的,似她如今這似真似假的脾氣,他更不可能硬碰硬,立刻也坐起身,小意而殷勤地問道:“外面走道上可是冷冰冰的大理石,你這樣赤足走回去會不會冷,我抱你回去?”
然後,他也順便不走了。
妖怎麽可能怕冷?而且,她還有拖鞋。
扈栎這麽問顯然是故作糊塗的。
白瑁跺了跺腳,頗有些小兒女的天真可愛神情,微怒:“你……”
扈栎的目光因此落在那雙雪白的足上,淺米色的地毯愈發稱得那雙足欺霜賽雪。因為地毯毛絨絨的觸感,那雙足跺了幾腳後,腳趾還不自覺地在那細膩柔軟的長絨毛上蹭着,顯得愈加冰雪可愛。
白瑁也跟着垂眸瞧去。這張地毯是因為她喜歡而特意為她添置的,是整張羊皮裁剪而成。看着這張羊毛地毯,再看看靠窗沙發上那只等身高的毛絨趴趴狗。看着原本素雅的有些冷硬的房間因為她的到來而變得柔和起來,那要回房的腳就跨不出去了。
這樣可不好,沒有氣勢!于是她又揚起了下巴。
扈栎輕笑一聲,認錯态度極其端正:“我錯了,當時不該瞞着你的。”
但,動作卻很輕佻。
絨絨的狐尾撩開裙擺,卷上了白瑁的細腰,順着腰往上繞了一圈又一圈,尾巴尖兒停留在她的脖頸間,輕柔地撓着。她是貓的時候就愛被人撓下巴和脖子,變成了人形也不例外,原本高高擡起的下巴恰好就像是指引人來撓自己。被這絨絨的尾巴尖撓了撓後,下巴又擡得更高了些,将頸部的線條繃得筆直,臉上微怒的神情卻繃不住了,露出了餍足的笑意。
狐尾微微一用力,人便回到了床上。
“那只假毛絨狗有什麽好看的?是能有我好看?還是能比我更好摸?”扈栎在她耳邊低語。
那件薄如蟬翼的睡裙不知什麽時候就不見了,九尾散開,貼身裹住了她。渾身都被毛絨絨包圍着,溫暖又柔和。
白瑁飛快地輕哼:“除了這個,你是不是還瞞了……”
“我”字被堵在了唇間。
一句極輕的話語被渡到她唇邊,順着唇往下滑至心間:“有啊……”
這句說得倒是誠實又痛快。
白瑁沒想他這麽痛快地承認,愣了愣神,這一分神間唇便被啓開了,人瞬間沉浸在其間,手不知不覺間勾住了他的肩頸。
但,理智還想再掙紮一下,于是她又微喘着提起了一件事:“你們讨論的方案跟當初龍渭說的不一樣啊……”
以前不懂事就算了,現在不僅懂事了而且還挺了解,剛剛還活學活用了,但還是說出這般不解風情的話,顯然是故意的。
扈栎有些無奈:“既然懂事了,就該解風情了,別提這一件又一件的糟心事敗興。想知道,待會兒細說。還是……你确定你現在想聽?”
聲音到最後有些微微上揚。
勾住肩的手便向下拉了拉,胸卻微微向上迎了迎。
美色誤人!
難得清醒的白瑁瞪着眼,還有些不解氣,拽過一條尾用力蹂/躏。
“狐貍最讨厭了,仗着美色就這樣為所欲為。”
扈栎輕笑着,跟着贊:“嗯,美色确實誘人!”
尾巴尖兒撓了撓她雪白的頸,慢慢往下撓去。
白瑁一把抓住了不老實的狐尾,愠怒:“老狐貍!老奸巨猾!”然後仿佛想到了什麽,她笑開了花,又道:“老狐貍!”
那個“老”字被咬的極重。
顯然是在提醒他年紀比她大了許多。
扈栎勾了勾白瑁的下巴,俯身笑看着身下的貓兒,低頭在她耳邊:“老骥伏枥,志在什麽貍來着?”
好好的雄心壯志被他這麽一說帶上了無邊風月。
白瑁頓時面紅耳赤,忙用力推開他,努力板着臉道:“剛剛的事還沒完呢,別以為用美色就能蒙混過關了,老實交代你到底瞞了我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