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安駕着火則鳥拉的車追了上來，他從車上下來，緩了口氣說：“我方才想起件事來，不知道跟澄栎這件事有沒有關系。”

原來，大約半年前，澄栎上神曾經來找過蓬安要過幾塊造靈石。造靈石是重塑肉身必備之物，此物時間不常見，在北荒卻是遍地都是，既然不是稀罕物，蓬安便什麽也沒問就給了他了。

“就是這件事，對了，還有這個是給你的。”蓬安從車上拿下一只瓶子遞給了師父，師傅打開塞子，一股濃郁的酒香撲面而來。

“好香的酒！”我驚呼出聲。

師父清亮的眸子寫滿了笑意，将瓶子遞給我：“多謝了。”

我們告別了蓬安，回到了無境花城，想起蓬安的話，澄栎問他要了造靈石，那麽澄栎是要給誰塑肉身？

一回到無境花城，便見屋內做了個人，似乎是等了許久，手裏拿着杯子一直在把玩着。那人坐在陰影裏，看不清他的容貌。那人一見我們走過來，連忙站起身來迎了出來。

“師父。”那人行了個禮，我定睛一看，竟是毓烨，只是有些日子不見了，他瘦了許多，臉上的五官也張開了，更是多了幾分沉穩，幾乎讓我不敢認。

“師姐。”他又轉向我，沖我微微一笑，但是那笑中卻帶了幾分苦澀。

“師弟。”我回了一禮後，便沒有在說什麽。

“你此番是來做什麽？”師父眼眸漆黑，深不見底，看不出是悲是喜。

“師父，我此番來此是奉了父君的命令，務必要調查清楚澄栎上神的事情。”毓烨恭敬地回答。

師父點點頭，并未再繼續問下去，轉頭對我說：“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那徒兒先告退了。”

我走出屋子，見毓烨似乎在跟師父說些什麽，但是距離太遠，我什麽也聽不見。

點燈時分，毓烨過來敲開了我屋子的門。我叫他進來，他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燈火下，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從前，他的一切情緒都寫在眼中，可如今，那雙眼睛卻如同蒙了一層霧一樣，讓我看不清那裏面的情緒。

“師姐，這個給你。”他将一只小瓶遞給我。

我低頭看去，搖了搖頭說：“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毓烨苦澀一笑，懸在半空的手不知該收回還是伸出：“你放心，這不是金丹，只是尋常的丹藥，可以讓你的頭發恢複如常。”

我看着他，覺得兩個人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從前他整日粘着我而我整日躲着他，可如今……

我思忖一會，伸手接過瓶子，笑着說：“我收下了，謝謝你。”

毓烨的眸子似乎更亮了幾分：“那好，師姐，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身影漸漸隐沒在如墨的夜色中，心中多了幾絲悵然，我雖然不喜他時不時露出的優越感，卻從未讨厭過他，他是我第一個同齡的玩伴，更何況又是真心實意地對我好，如今兩人越來越疏離，的确讓我有幾絲的難過。

我嘆了口氣，輕輕的掩上門，将那夜色與少年都關在了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