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這裏,忍不住轉頭去看碧荷,只見她眉眼間寫滿了疑惑與不解。一個青樓女子,為了愛留下孩子,可是,風月場中的愛真的可靠嗎?
陳景岩有一個月的光景沒有來醉夢樓了,碧荷并沒有過多的在乎,她整日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張媽媽尚不知她有了身孕,常常抱怨她不再如往常那般在生意上用心了。碧荷便拿出這幾年中自己攢下的珠寶和錢財塞給張媽媽,張媽媽得了錢,便不再多嘴。
又過了五六天,陳景岩才又重新出現在了碧荷的屋子中,碧荷靠在陳景岩的懷中,另一只手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陳景岩低頭吻了吻她的頭發,柔聲說:“這幾日可想我了,你也知道,我剛剛成親,自然不好常常出來見你。”
碧荷聽到成親兩字,心裏一陣刺痛,她悶悶的問道:“景岩,你會一直愛我嗎?”
陳景岩并未注意到她的異常,只當她如平常一般撒嬌,便說道:“自然,我的心這輩子只會是你的。”
碧荷心中十分欣喜,她擡起上半身,目光炯炯:“景岩,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陳景岩伸手撫摸她背上嫩滑的皮膚,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麽好消息?”
碧荷壓低了聲音,臉頰泛紅:“我有身孕了。”
陳景岩的手頓住,下意識地收緊了五指,碧荷只覺得被他捏得生疼,輕叫出聲:“景岩,好疼。”
陳景岩回神,松開了她,他推開碧荷,從美人榻上坐起來,心事重重的樣子。
“景岩,你怎麽了?你不高興嗎?”陳景岩的行為讓碧荷有些心慌,她拉住陳景岩的手,不安地問道。
陳景岩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沉默了幾秒後轉過頭來沖碧荷微微一笑:“怎麽會?我很高興。”
碧荷将頭靠在陳景岩的肩膀上,聽他這樣說,心中十分的雀躍,但轉念一想,一股愁緒湧上心頭,碧荷擡頭看向陳景岩,一雙美目水色潋滟,楚楚動人:“景岩,我如今身處青樓,日後孩子出生……”
陳景岩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柔聲說:“沒關系,我來想辦法。”
我見此情景,咬緊了嘴唇,陳景岩似乎對于這個孩子的到來并不是那般的欣喜,碧荷捏緊我的衣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眼前的場景化作一絲輕煙,場景轉換,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變得陰沉沉的不見一絲陽光,頃刻間,電閃雷鳴,大雨磅礴。
碧荷的肚子已經顯懷,張媽媽磕着瓜子站在樓梯前,身子倚着欄杆,她斜眼看着正在喝安胎藥的碧荷,沒好氣的說:“我說姑娘,我還真是佩服你瞞天過海的本事,竟然在老娘的眼皮底下懷了孩子。”
安胎藥似乎苦的厲害,碧荷蹙了蹙眉放下碗,手輕輕地撫了撫肚子,未施粉黛的臉上滿是溫柔:“媽媽,我舍不得他。”
張媽媽嗑瓜子的動作頓了一下,又噗的一聲吐出嘴裏的瓜子皮:“執迷不悟。”
碧荷聽此,并沒有反駁,只是繼續一邊微笑一邊撫摸着肚子。
“姑娘,你要的蜜餞。”小桃端着一盤子蜜餞走了過來,放在碧荷的面前。
張媽媽站直了身子,嘆了口氣:“看來啊,我這醉夢樓日後還是得交給芬芳啊。”
“小桃,過會打掃了這一地的瓜子皮。”張媽媽瞥了一眼地上,支使小桃道。
小桃看着張媽媽搖着扇子走遠,沖着她的背影碎了一口:“就會支使人。”
碧荷撿了根冬瓜條吃,見她這樣,并沒有出口制止,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