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轉情腸 — 第 41 章 章

第 41 章 站在門口發呆,想起了——酒。 我打開廂房的地窖,裏面擺滿了一排排的陶制酒罐,我撈出一罐,封口的黃泥赫然入目… 解開封印,清白的瓊漿玉液,一旦…

第 41 章

站在門口發呆,想起了——酒。

我打開廂房的地窖,裏面擺滿了一排排的陶制酒罐,我撈出一罐,封口的黃泥赫然入目…

解開封印,清白的瓊漿玉液,一旦入了愁腸,是否會被玷污?

借酒消愁,愁不盡,

一罐美酒,一罐愁。

不,不可以讓酒把愁緒放大,更不可讓愁緒無日無夜一絲一縷蠶食掉我的信心。

最終,我沒揭開黃泥。

酒被我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

讓封印着的,永遠純淨,

留待開心之時,留給開心之人。

……

“美人,你怎麽了?為何哭泣?”

不知何時,熊狂站在了我廂房的門口,手中捧着一個圓鼓鼓的陶罐,瞪圓了眼睛,問我:“發生什麽事了?”

“無事。”我意識到自己臉上有淚痕,趕忙舉袖擦去。

“熊狂,你找我有事嗎?”我故作輕松,擠出一個微笑。

“有啊,我泡了一罐陳皮水,拿來與你品嘗。”熊狂走進我的房間,看着我,腳步持疑,他腦中或許有問號,卻也不多問。

“此水解暑生津,為祛酸澀,我特意加了蜂蜜,你快嘗嘗。”熊狂和我坐在地板上,為我解開了蓋子。

這會兒他頭發是服帖的,可能洗了頭梳理過,露出了幹幹淨淨稚氣未脫的一張臉。

我心情好了些,對這少年笑了出來。

“好啊,我吃過些豬油飯菜,陳皮水正好解我油膩。”我接過陶罐大飲了一口:“哇!這陳皮水比酒更好喝啊。”

他若早些攜茶來訪,我就不用對酒生愁了。

“那是當然!”熊狂下巴微擡,頗有些洋洋自得,“美人也愛喝酒嗎?”他笑問。

“我不愛喝酒,我喜歡這陳皮水,不醉人。”我抱着陶罐,笑得沉醉,喜歡這陳皮水喜歡得緊。

當我想喝點什麽,但不能是酒時,它出現了。

“你喜歡,我就送你一包。”他說。

熊狂是有備而來的,他從腰間解下一個大包裹遞給我,裏面全是曬幹的卷卷陳皮。

“這些都給我?”我問。他點點頭。

“少要點吧,我可不能全拿了你的寶貝。”

“這罐子也留給你,你喝完陳皮水,就把陳皮裝入罐中,能保存得長久一些。”他忽略了我的推讓,認真交待我。

“這幾日我都在前院,”他頓了一下,似有猶豫,而後眼皮一擡看着我笑,說:“你若心情不好,就來找我!”

“奧…”我心想,我這不良狀态果然影響到了孩子了,“好。”我點點頭。

……

接下來的幾日,我有時去找熊狂,他也常來找我,他喜歡石板上畫畫:騎猛虎的鳳鳥、駝孔雀的鱷魚…天馬行空的楚風動物,整一部山海經…

……

這日,前院,熊狂在地上畫天國的飛馬,我在竹簡上寫字,周院的大門開了。

散宜生回來了,又是好多天不見。

他看見蹲在地上的熊狂和我,微微挑動眉毛。我心裏打起了鼓,我和少年玩耍,他也看不下去嗎?

但他的眼睛是笑的,看來心情不錯。

“靜女,你看誰來了?”他對我說,側開身站到了一邊。

……

夏日的豔陽當空,熾白天光一下子碎成了淡粉色的光棱,像下了一場夢幻的閃閃水晶雪。

英姿勃發的公子單,身着青灰色常服,手握一束燦若星光的小花,從“雪”中朝我走來。

我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竹簡和碳筆,飛身奔向他,想撲到他懷裏,攀到他肩上,可奔到他的面前,我羞卻了…

他的臉笑意融融,我的臉卻越燒越燙,我慌忙低下頭,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些時日,你住的可還習慣?吃的可合胃口?”他先開口了。

“習、習慣,吃的也合胃口。”我吃吃地回,“你呢?事情是否順利?”

“一切順利。”他笑着說。

“如此甚好…”

沉默了一會兒。

“奧,送你。”他想起花來,遞給了我。

我接過花捧在手裏,嗅了嗅,偷偷瞄他一眼,他臉色紅緋紅,似乎和我一樣緊張,我竊笑,我們只是一個多月沒見,卻好像很久沒見了,多日的思念凝結成了腫塊,不知如何化解…

再見面時,兩個人只好呆呆地站着。

……

“四公子,生位于邑東的私宅,已布置完畢,溫泉馨室、夏冰瓜果一應俱全,随時恭候四公子…”散宜生拱手上前,頓了一下,擡頭看我,說:“和靜女大駕光臨。”

“好,謝過散宜大夫。”周單轉頭,淡定地回他。

“那,在下先去私宅等候了。”散宜生嘴角微揚,緩步退下,離開了周院。

……

“散宜生的私宅?你不留在周院嗎?”我問,不解他們的意思。

“嗯,朝歌已然解除戒備,可自由出行了。”周單微笑回我,雙眸如潭水般幽靜含情。

“啊,那太好了!我、我也可以去?”

我驚喜,多日的等待,換取了今日的自由!我慶幸躲過搜捕,也确實需要透透氣了,可又不确定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須小心征詢。

“可以…”

他垂眸,眨了眨眼睛,臉色更緋紅了…

“你、你若不想呆在屋裏,我們就去外面…我帶你去騎馬,可好?”他緊接着說,飛快地掃了我一眼,那眼神和語氣裏有一絲慌亂。

我疑惑,有什麽事瞞着我嗎?

“奧…騎馬,好啊。”我回。

………

周院門口,立着一頭雄健的棗紅色大馬,鬃毛和馬尾是黑色的,十分帥氣,這是周單的坐騎。

“只有一匹馬?”我歪着腦袋問他。

“嗯。”他輕嗯了一聲,便去解栓在周院大門邊石樁上的缰繩。

我慢慢意識到了什麽,臉上瞬間燒了起來。一個多月前,明明我們都已經熟了,可分別這多時日,又要重新學着靠近彼此,帶着急切的心情、小心翼翼地靠近彼此…

“小心。”

周單扶我上馬,手掌心觸到我手背,輕微地顫抖一下,而後一把握緊我…

他随後踩着馬蹬越了上來。

雙臂繞過我身體兩側,雙手抓住了缰繩,我後背貼于他胸口,強勁的心跳在彼此的胸腔裏來回傳導。

我們在馬上安靜地坐了一會兒,為感覺那心跳的脈動…不分你我,仿佛一體。

“坐好。”他在我耳邊輕吐氣息,“駕——”他低聲呵令,馬兒邁蹄小跑了出去。

……

解除戒嚴之後的朝歌,黃泥夯築的大道上,車馬往來,行人如織,游獵的貴族馬車後跟着奔跑的奴隸,風塵仆仆的商旅三五成群共推一輛載貨的大車,邑外來的菜農沿街擺攤叫賣着新鮮蔬菜……

用草木黃泥建成的高大房屋在陽光下明亮輝煌,綠樹濃蔭處處蔓延,夏蟬在林間聲遠鳴長,青溪蜿蜒,時不時出沒于濃蔭之下,挂着長長藤蔓的寬木板橋,足夠跑馬。

馬兒在朝歌邑內左拐拐右繞繞,從大路踏進了小路,不久後便出了朝歌,一路往東跑去。

……

這一個多月,我心裏時常擔心的兩個人,一個是王子漁。

從散宜生嘴裏得知,子漁被子啓放走了。我希望他走得遠遠的,離開他的暴君父王和氣數将盡的王朝,找一個誰也不認識他的地方,好好活下去…

另一個便是周單。

他平安回來,說明他的計劃是行得通的,但我還有些疑問要問。

“公子單。”

“嗯。”

“商王相信周發隕命于大火嗎?”

“相信。”

“你是如何做到的?”

“有微子啓的現場指證。”

“子啓?”

“嗯,他是政變策劃者,為擺脫自己的嫌疑,他接受了我的提議,協助僞造了’周發卒于火’的現場。所以,他願主動站出來,指證自己’目擊’了周發奮不顧身沖進火場,尋救商王未果而身死之事。”

“奧…實際上,那具燒成骨架的’周發’屍體,是那晚抓捕我的武士的…”

“然。”

“那商王又是否相信,那武士背叛了他,私自擄、擄走了我呢?”

“也是信的,我自有證據。”

“哦?什麽證據?”

“那武士是我在王師多年的同習,我知他有弱點…他貪財好色。他與我同期被提為商王近衛,不知謹敏悔改,竟利用職務之便,私自勾搭宮闱之人!我暗中掌握了一些證據,正好借本次危機提供給商王,由此商王不得不信。”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那武士死的不虧!

論謹小慎微、運籌謀劃,商都恐怕找不出第二個人了,但本次事件有一半原因由我而起,是我使周單陷入風險之中的,他雖已化險為夷,我心仍惴惴…

“我給公子單添麻煩了,若無公子單搭救收留,我想必是逃脫不了商王的樊籠了…”我對他誠懇道謝,越說越覺後怕,既怕連累他,又怕自己遭遇不幸。

“灼,勿要再言!”他打斷了我的話,“我救你,既是為你,也是為我自己,你應知我早就離不開你了……”他的語氣輕飄飄地,說的話卻重重地擊落在我的心坎上。

“如此,灼無以為報。”

“我不圖你回報,只求你與我相守。”

……

又見竹林,邑東的竹林,枝細葉茂,不似邑西竹林那般高大粗壯,有一番文弱清秀的君子氣質。

粼粼的波光,由下而上逐漸推走天光,鋪成了竹林的背景,似一副透光的幕簾畫卷。

……

馬兒向竹林漫行,潺潺流水聲由遠及近傳來。

“淇水?”

“嗯。”

淇水隐在竹林之後,驕陽下的銀光緞面若隐若現,未見全貌,先聞其聲。

風從水面吹來,穿過竹林,鑽入我的領口…前胸後背相貼處,微微粘汗被絲絲涼風一點一點侵襲…

……

幽幽竹林邊,一個人影也沒有。

馬兒走得慢了…

背後的人松開了手中的缰繩。

食指穿着玉韘的右手,帶着長年握弓拉弦磨出的老繭,輕輕地劃過我未着片縷的手臂,癢癢的…

那手在我胸前徘徊,不經意間摸出了我脖子上的玉瓠,摩挲了幾下…

我看不見身後之人的表情,只聽見他嗓子眼裏輕哼一下,似乎在笑。

随後,耳邊呼來溫熱的氣息,濕潤滑嫩的觸感,開始在耳垂輾轉流連…我不禁渾身一激靈,趕忙捂着咚咚的心口,顫聲說:

“公子單,我、我想下馬,

我要去水邊…”

沒等他應聲,我率先從高頭大馬上滑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跑進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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