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 — 第 17 章 章

第 17 章 就在蘇恒夜茫然無措而臨昭痛不欲生的時刻,周翺猛然推門叫道:“恒夜先生!” 蘇恒夜一驚,立即扭過頭去,盡量壓住顫抖的聲音:“什麽事?” 周翺很…

第 17 章

就在蘇恒夜茫然無措而臨昭痛不欲生的時刻,周翺猛然推門叫道:“恒夜先生!”

蘇恒夜一驚,立即扭過頭去,盡量壓住顫抖的聲音:“什麽事?”

周翺很是驚慌:“是族長!族長來了!”

手中藤鞭一緊,蘇恒夜驀然反應過來,他把心思都放在臨昭身上,竟然忘記了自己離開滄瀾又将臨昭帶回,必然是驚動了族中人。長兄來了,那臨昭······

蘇恒夜顧不得這麽多,紅着眼眶往外跑,只丢下一句:“把他關着!不許他出事!”

周翺看着恒夜先生匆匆離去的背影,也顧不上臨昭了,只吩咐小厮照顧好小公子,不許任何人進來,便也跟了出去。

周翺一直都知道,恒夜先生在等一個合适的時機脫離宗族,這個時機唯一的前提就是小公子安全。只要小公子是安全的,那麽恒夜先生即使失去武功也不在乎。如若不是上一回帶小公子回祖宅讓他感受到了危機 ,他也不會着急将小公子送回雲水。

該死的武進義!

周翺罵了一句,跑到院子裏,看見蘇用和恒夜先生相對站着,誰也不說話。

蘇用顯然對臨昭的事非常生氣,尤其是蘇恒夜竟然為了這個孩子受了傷。他一言不發,繞過蘇恒夜就要往裏頭去,擺明了是奔着臨昭來的。

蘇恒夜追上,一手攔住:“這裏不是祖宅,長兄留步。”

蘇用觑他一眼,咬牙切齒:“我今日一定要了結了他!”

“如果我不答應呢?”蘇恒夜毫不退卻。

“哼,你有什麽資格不答應?你還叫我一聲長兄,還知道我是族長,你就沒有不答應的餘地!”蘇用言罷,再次繞開身前的人往裏走。

方才揮動藤鞭撕裂了右肩的傷口,此時右手竭力抓着藤鞭,肩上的傷更是作痛厲害,蘇恒夜咬着牙,“砰”一聲跪下:“長兄!”

蘇用腳步一頓,卻仍不停。

“站住!”蘇恒夜奮力喝道,“若是我今日就脫離宗族呢?”

蘇用愣住,院子裏靜止片刻後,他緩緩回過身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蘇恒夜。蘇用身為族長,自然是知道脫離宗族一事的,但是他從沒想過蘇恒夜會提出來,不為別的,就他那一身功夫,換了旁人不知多少年都練不出來,他如何舍得?

周翺眼眶濕潤,他跟着蘇恒夜很多年,知道他的決絕,也知道,他們沒辦法等到那個合适的時機了。

正在蘇用愣神的時候,卻見跪地的蘇恒夜突然渾身一戰,随後嘴角緩緩淌下血來。

“你在做什麽?你快停下!住手!你聽見沒有?”蘇用嚷道,可是不必蘇恒夜回應,他已經知道這個人在做什麽了。

蘇恒夜用內力倒逼心脈,自廢了一身武功。

廢掉武功本來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更何況是自己動手。以蘇恒夜的狠絕和驕傲,他寧可傷了心脈,也絕不會把一絲一毫內功留在身體裏。

“唔······”血越流越多,蘇恒夜擡起左手随便抹了一下,滿手血紅,就連袖子上也沾了。

髒死了!

“你做什麽?!”蘇用氣沖沖地回到他身前,“我還沒有同意!”

還是受不了下巴黏糊糊的,蘇恒夜用袖子将血一并擦了,只剩下一層淺淺的紅,像是胭脂撲錯了地方:“但是你現在不得不同意了。”說話已然沒有中氣了。

蘇用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拿過宗族一分一毫的財産,不用歸還什麽。至于八十鞭,既不在祖宅,也不必取家法了。”蘇恒夜擡頭,朝周翺望去,“周翺。”

周翺聞聲而來:“恒夜先生。”

蘇恒夜将手中的藤鞭遞給他:“你動手吧。”

“恒夜先生!”周翺不敢接,這個時候再打八十藤鞭,那就真沒命了。

“蘇隐!你到底想做什麽?”

“只要我不姓蘇了,你們就再也管不着我了。”

“他是你仇人的兒子!”蘇用怒罵,“你替仇人養兒子,還要賠上自己!愚蠢!”

這大概是蘇恒夜永遠沒有辦法反駁的一句話,所以他幹脆放棄了反駁,只道:“周翺,動手吧,死不了。”大概是還記着在祖宅祠堂受罰的規矩,蘇恒夜放下藤鞭,脫了厚重的外袍。突然的寒冷讓他猛然顫抖起來,他想,他是真的要賠上自己了。

若是蘇恒夜某天讓周翺動手打他,周翺定然是不敢的。只是,脫離宗族這件事是蘇恒夜長久的念想,如果打了這八十鞭真的能夠幫恒夜先生完成這件事,他也只好僭越了。

周翺彎腰撿起藤鞭,低聲道:“恒夜先生,得罪了。”

蘇用本覺得周翺既然是蘇恒夜的随從,這藤鞭大概造不成什麽傷害,可是他沒想到,“啪”一聲下去,蘇恒夜竟猛然皺起了眉。

以蘇恒夜挨一身鞭子都不吭一聲的性子,這藤鞭打得不輕。

确實不輕,一下就在蘇恒夜背上刮了一道口子,白色的裏衣透出血痕來。

“啪!”第二下照舊蓄足力氣落在後背,蘇恒夜吃不住力,身體往前倒去,靠雙手撐地勉強支着。

周翺親眼看見蘇恒先生廢了一身功夫,按理說現在應該扶回房裏好好休養,而不是在這裏穿着單薄的衣衫挨藤鞭,這樣打下去,真的會出問題。

“恒夜先生?”

蘇恒夜只是喘了一會,又跪直了身子:“無妨,撐得住。”

到了這個時候,蘇用反倒沒有任何阻攔的理由了,正如蘇恒夜所說,他不得不答應了。

“啪!”藤鞭依然落着,落在皮薄無肉的脊背上,一下接一下,如同鋒利的刀片一般。蘇恒夜雙手握成拳,用僅剩的力氣死死支撐着,只要熬過這八十鞭,昭昭就安全了。以後,就再也沒有人管他與昭昭是如何地生活。

哪怕,昭昭是他仇人的兒子。

哪怕,他可能都熬不過這八十鞭。

額上的冷汗從發間淌下,淌得滿臉都是,蘇恒夜視線有些模糊,不知是冷汗落進了眼睛裏還是神志不清,他也意識不到他的身體開始輕微地搖晃。他只是忽然想到,原來藤鞭這麽痛,痛得連他都忍不住,那昭昭怎麽熬得過呢?

如果還有以後,就再也不用藤鞭打昭昭了吧。

陰沉的天色下,跪着的人搖搖晃晃,最終綿軟無力地倒在地上。蘇恒夜仍沒有昏去,只是沒有辦法再跪着了,沒有力氣了。

後背全是斑駁的血跡,昭示着這非人的折磨。只是八十鞭也才過了半數,若是就此停了,莫說蘇用,就連蘇恒夜也會看不起自己。

周翺只覺手中藤鞭千斤重,以至于他連手都擡不起來,可是他沒有任何辦法,恒夜先生也沒有任何辦法。

蘇恒夜蜷着手指,依靠着舊時的記憶想要恢複一點力氣,可是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他沒辦法從幹涸的河床上擠出水來。

起不來了,真的起不來了。

昭昭······蘇恒夜望着臨昭房間的方向,一顆淚從眼角滴落。

周翺受不了這樣的場景,恒夜先生是個多愛幹淨多體面的人,可是此刻······周翺閉上眼,下定決心一般,沉寂許久,再睜開眼,卻是揚起藤鞭對着倒地的蘇恒夜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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