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筆交易
◎法師：呸，奸商◎
年輕的君王剛說完那句“你還是讓我感到如此厭惡”，魔王和西爾納就一起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放到了中間的某個人身上。
“…你又給我們整了什麽新活？”
魔王壓低聲音發問，另一側的西爾納也用了譴責的眼神看過來。
伊蘇特：“…你們不要立刻就用這樣不信任的眼神來看我啊！我們明明是朋友！”朋友之間不應該相互信任才對嗎？！
他頗感冤枉地看向王座上的冰雪與寒冬的君王，為自己受到的待遇叫屈：“您這麽說可真是太傷人了，陛下。您不能因為當年的事這樣遷怒于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幹。”
“正是因為我知道你什麽都沒幹，”銀發赤眸的君王垂眼俯視着他們，“所以你們才能安然地進入巨龍山谷，并來到我的禦前。至于遷怒…不要忘了，那個女人是和你一起進來的。”
伊蘇特大為震驚：“我難得做一次樂于助人的好事結果你們就把鍋往我身上扣了嗎？這算什麽？果然好人沒好報嗎？”
巨龍的君主動作極細微地皺了點眉，“我聽不懂你的胡言亂語，也沒興致聽你在這裏胡扯。”
這個有着年輕人類外表的君王微微側目，看向另一邊的西爾納：“他身上有濃厚的天使的氣息…怎麽，你和教廷已經和好了嗎？”
“…還請不要說那種話來惡心我，陛下。”
伊蘇特很快否認，又反問對方：“怎麽，難道您的消息已經閉塞到這種地步了嗎？我以為您至少應該知道教廷得到的那
個預言有哪些內容的。”
“………”
君王淡漠的神情出現了一點變動，他眼眸微動，又多看了眼西爾納：“你就是教廷選出來的勇者？”
西爾納立刻對他行了個符合禮節的躬身禮：“您好，陛下。我們代表教廷前來拜訪您的國度。”
“原來如此。”君王微颔首，接受了這個行禮。“那麽，我知道你們的來意了。我也可以現在就回答你們，你們要找的東西我的确有。”
“——只是，”不等他們開口，他又話鋒一轉，“請給我個理由。”
“給我一個，我應當把東西送給你們的理由。”
“…不論如何，”西爾納斟酌了一番語言，選擇了一個對于外人來說相當合理的理由，“我想，打倒魔王都是世上每個熱愛和平的種族所共有的心願…陛下應當也不會例外吧？”
“是嗎？”
君王眉眼低垂，神情是一派的淡漠平靜。“但巨龍山谷位置隐匿，魔族難以找到我們的國度。即便有魔族發現并攻來，我也可以保住巨龍山谷的一片安寧。”
“…何況，人類，我們憑什麽再相信你們一次？別忘了，那個女人也是你們人類的一員，她使用的附魔匕首也不是一個普通賞金獵人能夠擁有的。我們曾經和你們人類作為盟友并肩作戰，但僅僅不到一百年的時間，你們人類就殺死了我們曾經的君主。”
“告訴我，人類。”那雙仿若雪地盛開的鮮紅玫瑰的眼眸平靜地與西爾納對視着，“你是否能夠發誓，說那個女人不是來自你們人類、來自教廷的陰謀。”
“我……”
西爾納卡了殼。
他的确沒法信誓旦旦地給出承諾，說那絕對不可能是來自人類陣營對自己昔日盟友的算計與陰謀。說到底，他還是能夠明白世界中存在的灰色一面、理解對于統治者們而言利益的重要性。
“呵…”
年輕的君王露出了一個冰雪消融般的溫和笑容，“你看，你都不能相信你們人類。又該怎樣讓我去相信你們呢？你退下吧，我不會把東西給你們的。與其交給不值得信任的你們人類，把它留下，對我們巨龍一族而言才是更好的選擇。”
“——哼，所以你們這是畏懼害怕了？”
沉默了許久的魔王冷笑着開口拉仇恨了，“不過被人類騙了一次，就害怕到蜷縮在這麽一個地方不敢出去，這就是巨龍嗎？我真是好奇，當初你們是怎麽參與的那場聖戰呢？靠投降和舉白旗嗎？什麽翺翔于天際的巨龍，根本就是個笑話吧！膽小鬼就是膽小鬼，就算接手了自神明遺留下來的權柄也還只是膽小鬼而已。”
他的這番話不僅震到了西爾納，還把伊蘇特也給震住了。
“喂…”伊蘇特壓低聲音，“會不會說得有點太過了？我們用不着這麽替教廷賣力的…”那反正也是用來打你自己的……
“——你膽敢、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果然，王座上的君王發了怒。
銀白的權杖狠狠地敲在地面，夾雜冰雪的狂風伴随着君王的威壓迎面撲來。他們在這樣的狂風與威壓中險些都站不穩，體力廢的伊蘇特更是只有逮着旁邊的西爾納才沒被刮倒。
“您說您這是圖啥啊——”
他在淩冽的狂風中抱怨，聲音被刮得散亂破碎：“我都沒這麽拉過仇恨——”
狂風過後，年輕的君王站起了身，神情更加冷漠。他手執權杖，一步一步從冰雪的階梯上走下來，銀白的長袍在地面拖曳着，流動着漂亮的折痕，似乎連上面的雪花圖案也在飄動變化。
西爾納拔出了劍。
而這個時候，大殿兩側的侍衛也早已舒展翅翼從上空包圍了他們，冰雪的長矛和利劍在一瞬間被凝結出來，對準着他們。
伊蘇特躲在西爾納身後，“快，西爾納，我給你上個挂逼作成，你快去上（送）！”
“…你放心，必要時刻我會記得拿你來擋刀的。”
“？！！果然，您變得越來越壞了！”
“………”
西爾納沒心情去吐槽他說“對你還是不需要太過善良”，他只是轉頭去看站在最前面的魔王。“格林，你沒事吧？”
但魔王只是平穩地站着，就這麽注視着那位君王的走近。直到最後，與來到面前的君王面對面。
“怎麽，我說的有問題嗎？”他冷靜地嘲諷着對方，“你以為躲避就可以庇護住你的子民嗎？你可以擊退魔族的将軍元帥，那你能夠擊退魔王本人嗎？就因為害怕某個可能的威脅，便選擇等待必定會到來的危險，這難道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嗎？”
“…………”
伊蘇特小聲在西爾納耳邊逼逼：“他怎麽了？突然就火氣這麽大？”
西爾納：“……你閉嘴。”
那邊，年輕的君王低頭注視着這個外表看上去孱弱無比的人類，開始有了些興趣——關于這個人類是哪來的勇氣對他說出這樣挑釁的話語。
“…你果然是那家夥的朋友。”他輕哼一聲，“你們都一樣地會惹人生氣。”
“自以為是，你是在教我如何當一位合格的君主嗎？明明你連自己都還在迷茫。那麽，你又在害怕些什麽呢？我的做法是讓你想到了什麽會使你害怕的東西嗎？”
他有些咄咄逼人地質問着魔王，但到底沒有再更生氣了。
“不過，你的理由倒是說服了我。”他擡起那只空着的手，示意周圍的侍者放下武器。“現在，我可以考慮你們的請求。”
他轉身，袍角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年輕的君王又走回了王座上坐下，表情再度變回了一開始無悲無喜的淡漠。
“但，我沒理由無條件地給你們屬于龍族的珍寶。所以，你們需要付出一點代價——紅楓葉的女皇自稱太陽神女，掌控着世界上最大的一條太陽石礦脈。如果你們能讓她把那條礦脈的所有權讓渡給我們，我就把東西給你們。”
“當然，”他注意到伊蘇特想開口罵“奸商”的表情，先開口打斷了這人即将出口的、會讓人更加不愉快的話，“我們也會另附額外的交易品。”
他看向魔王：“你想要的東西，我也許也可以給你。”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人類。”在魔王露出驚愕的表情時，他微阖上眼，“這是一種預兆，我能夠知道你想要什麽。盡管我并不知曉你到底是誰。”
“另外，給你一個忠告，人類。不要太糾結于過去和現在的差別，那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徒增一些無關緊要的煩惱。”
魔王緩緩低下頭：“……我明白了，謝謝。”
“那麽，退下吧。我會讓人給你們安排居所的。等你們考慮好後，再來給我答複吧。在此期間，你們可以在巨龍山谷裏随意游玩。”
君王不容置疑敲定了對他們的安排，結束了這次面見與對話。
而在他們被帶到處于冰雪城堡內某處的居所、帶路的那個女孩離開後，伊蘇特也立刻開始了沒能說出來的抱怨。
“真是個奸商！”他憤憤地坐到桌邊，“他知道那條礦脈的價值幾乎可以抵上一個小國的國庫嗎？而且，那個女人怎麽可能把掌握在自己手裏的東西送給別人？！”
他開始口嗨出歪主意：“真那麽想要就去入贅給那女人呗，反正也有張很明顯符合那女人的口味的臉…”
西爾納：“…你還是少說幾句吧。”
然後去看魔王：“格林，你怎麽了？感覺你狀态很不好。”
“…不，沒什麽。”也坐在了桌邊的魔王搖搖頭，“只是想到了些不太愉快的事…抱歉剛剛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關系，反而幫了我們大忙呢。總之，能和對方談條件也已經相當不錯了。”西爾納默契地不去過度追問，他轉頭去看伊蘇特，“不過，為什麽那位君王對人類這麽不信任？他說的【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啊…這個嘛…”伊蘇特撓臉頰，“那得從大概九百年前說起了——真的和我沒關系啦！我只是個無關路人而已！”
【作者有話說】
魔王發作是有原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