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個戲碼
“好久不見了，薩爾瓦托先生。”
女人的笑容沾染着濃厚惡意，特意放慢語速喊出來的那個名字也如淬了毒般裹挾着殺意。
伊蘇特：…………
他試圖裝傻：“什麽？什麽薩爾瓦托？我不叫薩爾瓦托啊，小姐你認錯人了吧。”
一邊裝傻，又一邊調動魔力打算先跑路。
但女人把他面朝下摁倒在了地面。用膝蓋壓住了他的雙手，又速度極快地伸出手揪着他的頭發讓他擡起頭來。
緊接着，是寒光一閃和刀刃出鞘的聲音。
“別想試圖用你的魔法逃跑。”女人微笑着，另一只手拿着把短刀，鮮血正順着蒼白的手掌流淌。它們現在正滴落在地面和他的額頭，剛剛則滾落進了他的喉嚨，并攜帶着股劇烈的疼痛流淌至身體每一個角落。女人收回了短刀，摁住他的姿勢改成了有些過于親密的擁抱。聲音甜蜜而溫柔地從耳邊傳過來——
“這是你欠我的，不是嗎？”
伊蘇特：“………倒也不必這麽絕…”
“我會殺了你，剝掉你的皮，拆掉你的骨頭，抽出你的靈魂，讓它在永恒的烈火中哀嚎掙紮着。”女人喟嘆了一聲：“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與你曾經害我遭受的境遇比起來，還太過仁慈。”
“…你不能殺了我。”伊蘇特冷靜道：“魔王現在與我和解了，他不希望我死。”
“啊…我知道。陛下總是這麽仁慈。但——”
女人擡起頭，鮮紅飽滿的唇勾勒着笑意：“誰知道呢？”
“除了貪婪和傲慢以外，誰知道魔王居然能夠以一個人類的身份離開永夜、并且原諒了曾經的背叛者呢？我不知道的。其他永夜的居民也不知道。”
“誰會相信你呢？誰會相信一個滿口謊言的卑鄙無恥的騙子和背叛者呢？”
伊蘇特：…………
他算是知道名聲太差、風評太壞有什麽不好的影響了_(:з」∠)_
“薩瑪。”
房間門口出現了一個披着黑袍的人。聲音嘶啞難聽，仿佛喉嚨被鋸斷過。“處理好了嗎？薩瑪。”
“啊，當然。”女人站起身，聲音輕而快：“不僅如此，我還找到了一個意外之喜。”
“——來和我們的前宰相大人聊聊天吧。尤利。”
＊
“你們應當把我獻給魔王。”
黑發的人類法師坐在椅子上，面前圍着三個都恨不得把他扒皮抽骨的魔族。但他還能保持冷靜：“他才是有資格第一個報複我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聲音嘶啞難聽的那個黑袍魔族發出笑聲。“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沒有立刻開始折磨你。”
“當然，這也并不代表我們不能用一些小小的懲戒手段來防止你玩花樣。”
坐在正前方的女人微笑着作出補充。她笑着，右手小拇指的指尖從手中杯子裏沾了點液體，輕輕地，把它們彈了出去。“就像這樣。”
“——！等…”
人類法師于是陷入了仿若溺水的窒息感中，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液化了般，險些将他溺死在空氣裏。
……不，其實也死不了的。
魔法解除過後趴在椅子扶手上一邊咳嗽一邊大口呼吸的人苦中作樂地想。
就算她誠心要淹死我，那估計造成的效果就是我永遠都在即将被淹死卻死不了的狀态……啧，比死更恐怖了啊。
“咳咳…真過分…咳…我明明還什麽都沒做的啊？”
“不必狡辯。我的血會告訴我該怎麽做。”女人笑着，猩紅的眼眸裏卻沒什麽笑意：“不要試圖調動魔力，我的耐心很有限。”
“咳…真嚴厲…”
“真是狼狽。”有着濃郁亡者氣息、像是剛從墳墓裏刨出來的另一個黑袍魔族出了聲，手指的指甲尖利，幾乎能劃破人的臉。“大名鼎鼎的謊言者居然也會有今天，這可真是世上最有趣的戲劇了。”
“是嗎？”法師偏開頭，“別離我那麽近，我讨厭屍體的氣味。硬要說有趣的話，不如我來給你們分享個更加有趣的故事如何？”
女人的神色平靜：“閉嘴。”
她扔下了杯子，瓷做的茶杯在地面摔得粉碎。坐在椅子上的人類于是也如杯子一樣地，立刻癱軟下來，享受了遍骨頭被一寸寸碾碎的感覺。
伊蘇特：“——！！！”疼疼疼、疼死了！！！
“哎呀，別這麽激動嘛——嘶，真疼。謝謝你啊，還記得幫我保住發聲需要用到的骨頭。”他忍着痛陰陽怪氣地對着身邊還掐着他臉的人道。．
屍體一樣的魔族笑笑：“不必客氣。那麽，繼續吧。如果太無聊的話，剩下的就也不需要留着了。”
女人擡眼：“阿肯。”
魔族并不畏懼她：“薩瑪，你做得太過了。”
然後繼續示意：“講吧。”
“…你們一定是這個世界最會虐待講故事的人的存在。”發聲需要用到的骨頭還算多，上半身還能勉強保持住一點知覺。就是說話的時候有點疼。
“那麽，我要講的，是一個女孩的故事。一個太陽般讨人喜歡的女孩。”
“驕傲無比，張揚無比。有着揚名立萬成為最偉大的賞金獵人的夢想。于是，她遇上了一個騙子。”
（“你的情史？”饒有興趣的魔族問。
“不，是債史。”他回答道。）
“騙子許諾會讓她揚名立萬，他們将成就一番這世間從未有人完成的壯舉——屠龍。”
“女孩于是被騙子所描述的即将到來的榮譽與財富與名聲打動了，她答應了騙子，從騙子那裏得來幫助，改變了容貌，僞裝了性格。完美地符合了獵物的美好幻想。”
人類痛得有點太厲害了，臉色蒼白已經無法進行下去。
但魔族們正被引起了興趣——“接下來呢”——早就已經知曉了後續的他們詢問。
“後來女孩便死了。”
接過故事的是不知何時站起來了的女人。
她走過來，面無表情，眸中卻翻滾着極濃郁的憤怒與仇恨。
“她殺了一個傻子。卻不知道自己也是個最大的傻子。她不知道那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匕首之所以能夠刺破龍族的鱗甲是因為它曾經捅進過魔王的心髒。魔王的血和龍族君王的血一起将那把匕首鑄造成了能夠弑神的神器。但，凡人怎麽可以鑄造神器呢？”
女人俯下`身，揪住法師的前襟。
“所以，她被詛咒了。來自諸神的詛咒。她慘烈地哀嚎着，靈魂與軀殼都受着詛咒之火的灼燒，她将會化作塵埃，化作煙塵，什麽都不留下。她苦苦地哀求着她的搭檔救她，但他只是微笑着，說——”
“我也沒辦法呢。”
“我也沒辦法呢。”
金眼睛的法師微笑着，眸中倒映着她被詛咒折磨得狼狽醜陋姿态。“真遺憾。”
沒有絲毫愧疚與同情意味地，僅僅像注視一張不值錢的紙燃燒了起來那樣。只是感到可惜般：“真可惜，和你合作很愉快的。”
【作者有話說】
稍微解釋一下，法師原本沒這麽屑的，變蛇精病有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