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她不會死 — 第 89 章

殺陣起,眼前已是連不斷飄落的漫天大雪都難以遮掩的血色。 而裴雲棄,将那片血腥與哀嚎收入眼底,跳下魔淵,追随喬靈妩而去。 裴雲棄早知喬靈妩身懷天書,而天書能夠…

殺陣起,眼前已是連不斷飄落的漫天大雪都難以遮掩的血色。

而裴雲棄,将那片血腥與哀嚎收入眼底,跳下魔淵,追随喬靈妩而去。

裴雲棄早知喬靈妩身懷天書,而天書能夠讓魔一舉沖破魔淵的封印。

衆魔在魔都之外設下的祭壇,缺少的正是天書的力量——那屬于正道的、排斥魔道的、仿佛游歷于這個世界之外的力量,能夠讓魔淵封印瓦解。

待到天書回歸祭壇,那麽屆時封印将會寸寸碎裂,不堪一擊,輕而易舉便可被擊破。

也因為知道喬靈妩身懷天書,所以魔淵的封印并不會真正傷害到她。

但當裴雲棄墜落深淵,看見的卻是崖下完好無損的封印,那一輪能夠将人撕成碎片的飓風兇猛依舊。

按理說,喬靈妩身懷天書,若是跌落這飓風之中,崖下的祭壇将會運轉,天書的力量也将釋放,然後封印瓦解,這盤旋于魔淵上方數百年的飓風也将平息。

……但魔淵的封印還在。

也就是說,跌落這飓風之中的喬靈妩,将是生死未蔔。

這一認知讓裴雲棄心中一跳。

魔氣自周身萦繞,帶着裴雲棄沖入那飓風之中,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幾乎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殘影。

那飓風将他白衣吹得飒飒作響,但除此之外卻不能撼動他分毫。

他極快的下墜,很快便在風眼看見了白衣成為了血衣的女子。她烏黑的長發飄散,襯得那張小臉慘白,在這狂風之中擁有凄絕的美麗。

往日裏高傲驕縱的女子,此刻猶如斷翅的蝴蝶,那飓風幾乎要将她撕碎。

向來自以為算無遺策的裴雲棄腦中一片空白,裹挾着魔氣朝着她極速沖了過去,然後摟着她纖細的腰,帶着她緩慢的墜落。

裴雲棄與喬靈妩鬧出的動靜不小,祭壇下方已聚集了不少聞訊而來的魔。

魔們看見了強大的魔氣從上方沖下,正當他們以為是什麽大魔之時,看見的只是一道白影。

那身量高大颀長的年輕男人懷中緊緊的摟着一身血衣的女人,緩緩下落,最後,他半跪在了巨大的祭壇中央,那女人靠在他懷中,氣息微弱。

裴雲棄一只手緊緊的抱着喬靈妩,另一只手則是按在她的心口,那兇狠的飓風重傷了她,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最嚴重的便是靠近心口那道。

此時,她心口溢出的鮮血,已經打濕了他的整只手,鮮血從他指縫間溢出,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面,顯出一道深沉的暗色。

魔們對視一眼,最後選擇拿起武器,一步又一步的靠近了裴雲棄。

裴雲棄聽着愈來愈近的沉重腳步聲,緩慢的擡起頭,轉過去,冷睨着靠近的魔物。

魔們腳步不約而同的一頓。

因為他們看見了這年輕的男人從脖頸攀升而上,一直爬到他蒼白的臉上的魔紋,在那張妖冶邪氣的臉上,一雙血色的眼眸倒映着他們,仿佛是地獄的邀約。

與此同時,天邊傳來一聲獸吼,身形巨大的梼杌從天而降,落在了裴雲棄的身邊,呲牙咧嘴的俯瞰着衆魔。

魔們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便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呆呆的看着裴雲棄,事到如今,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們強大、邪惡的主,回歸了。

他們虔誠信仰着的魔主,回來了。

“恭迎吾主——”

“恭迎吾主歷劫歸來!”

魔們甘願為魔淵最強大的魔俯首稱臣,他們拜倒在地,聲若驚雷的吶喊着,以最為真實的狂熱姿态,歡迎着他們的主。

裴雲棄看着他們。

耳邊的陣陣吶喊早已模糊不清,但随着為魔後重歸魔淵,那些破碎的、殘缺不全的記憶,正随着缺失的那部分力量的回歸而一點一點的回籠。

他是天生的魔,主宰魔淵數千年,最後卻以一種不光彩的手段被重傷,然後被名為人類的蝼蟻封印。

最後關頭,他分出了一縷惡念,等待着有朝一日重塑肉身,借以轉世。

百年的時光輾轉而至,這縷惡念終于凝出了肉身,“轉世重生”成為了一個幼弱的嬰孩。

而後漫長的二十四年時光盡是苦與恨,幼時潦倒,少時坎坷,而後,傷害,背叛,誅殺,接踵而至。

但這縷惡念,卻因為心中所視若神明的女子,留戀着這苦難醜陋的世界,而在第一次見到他時,不願入魔。

那女子,善也不善,惡也不惡,自始至終從未站在他這邊過,偏就讓那縷卑微的惡念黯然神傷、輾轉反側。

直到星劍門幻崖的幻境擊碎了那一縷惡念心中最後一抹強撐的希望,他的真身随着那惡念的靈力消散,融入新的肉身之中。

可笑那惡念至此都還不放過心中對于這女人的執念,大費周折的将她引入魔淵,勢要将這女人留在身邊。

這愚蠢可笑的惡念啊。

狠起來自己都罵的魔主裴雲棄嗤笑了一聲。

裴雲棄并未理會他們,他收回落在群魔身上的目光。

喬靈妩還靜靜的躺在他懷裏,他就着半跪的姿勢,看了氣若游絲的女人一眼,然後,一點一點的放松了懷抱着她的力道。

回籠的記憶與歸來的實力都意味着他不再是從前那抹愚蠢的惡念,對于這女人的愛意,也阖該随之湮滅才是吧。

但他尚未來得及将她放下,那女人睫羽輕顫,半睜開懵懂的眸子,看着他。

她嘴裏呢喃着什麽,細嫩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背上,冰涼的,癢癢的。

裴雲棄不受控制的俯下身,湊到她唇邊,她虛弱的聲音便飄入了他的耳畔。

因為過于虛弱,她的聲音沙啞而軟糯,與她平常清冷的音色截然不同。

她說:“狗東西……”

“把你的手,從我的,胸上,挪開。”

裴雲棄:“……”

她搭在他手背上的指尖生出利爪,用盡全身力氣撓了一下,傷口不深,但眨眼便見了血絲。

裴雲棄冷漠的看着她,非凡沒有将手挪開,還按得更重了一些,一縷靈力溢出,幫助她修複傷口。

喬靈妩唇角動着,他也不需附身去聽,就知道她是在罵他。

“不識好歹!”他冷聲道。

他最終還是沒有将她丢下,而是将她打橫抱起,走向梼杌。

梼杌嚎叫了一聲,嗷的張大了嘴巴,尖銳的牙齒,還有些許哈喇子從大嘴流下來,看着有些倒胃口。

它這是将喬靈妩當做裴雲棄投喂給它的口糧了。

裴雲棄冷睨它一眼,腳尖一點,便摟着喬靈妩落在了梼杌的背脊上。

“回魔宮,召竹赦。”

梼杌張嘴張了個寂寞。

待到魔主的身影遠去,跪拜于地甚至不敢擡頭的魔們才三三兩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魔主高傲不羁,漠視一切。

他們早已習慣。

若是魔主搭理了他們,才是反常。

但正是這樣一位漠視一切的魔主,竟抱了一只快死了的小狐妖回來,摟在懷中,視若珍寶,還喚了魔淵醫術最高的魔醫竹赦為其療傷。

涅槃重生後的魔主,莫非平添了幾分鐵骨柔情?

……

魔宮位于魔都之後的血月山上,高高在上的俯瞰着魔都,甚至俯瞰着魔淵。

建築宏偉華麗,延綿不絕。

數百年未曾踏足此地,裴雲棄心中并無太多特別的感覺,他繞過空蕩蕩的大殿後,行至榻前,欲将喬靈妩放下。

她強撐着一口氣,沒有暈過去,而後便感覺遍體生寒,她掙紮着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裴雲棄的衣擺。

這神經病以古玄冰制成床榻,其上覆蓋着一層同樣陰冷的玄沉石,便是鋪上了一層柔軟的褥子,也冷得吓人。

裴雲棄也意識到了,他血色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淺淡的戲谑,而後笑得惡劣:“想讓我抱着?”

她唇角動了動,裴雲棄聽不真切,但知道她是在罵他。

“墜下魔淵亦如此生龍活虎,看來你必然是十分經得起磋磨。”

她心口的血此時已經止住,裴雲棄的另一只手便落在了她的頭頂,她頭頂的狐貍耳雪白,如今他可以揉個夠。

源源不斷的靈力自裴雲棄掌心溢出,将喬靈妩自上而下的籠罩。

雖然他是在為她療傷,但他手上的動作卻越來越過分,喬靈妩積攢了好久的力氣想要咬他,他那只落在她頭頂的手一擋,被她一口咬住手指。

很快,她嘴裏嘗到血腥味道的同時,也沒了把他手指咬斷的力氣。

裴雲棄不怕疼,也不在意喬靈妩放肆的舉動,他只覺得有趣,還故意問:“我的血嘗着可好?”

喬靈妩哇的一口吐出大口鮮血,鮮血有她喉頭壓抑已久的,也有裴雲棄指尖的,但無一例外的,全吐裴雲棄身上了。

她動了動唇,因為她只說了兩個字,所以裴雲棄這次看得分明。

喬靈妩說:“惡心。”

呵。

很好。

階下囚還未有身為階下囚的自覺。

裴雲棄摟着她的手微松,她便摔倒在地,地面堅硬,摔得她半天都未反應過來,只是不住的咳嗽,全身都蜷成了一團,看着可憐極了。

他冷漠的看着她,手擡起又放下。

正在這時,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身着暗色長袍繡百草圖的魔醫竹赦快步走了進來。

“魔主!”他抱拳行禮。

裴雲棄“嗯”了一聲。

竹赦生得年輕男子的樣貌,但卻足有上千歲,他看着蜷縮在地上的喬靈妩,有些遲疑的問:“這是?”

小氣鬼如是答道:“她罵我。”

竹赦:“……”

他正欲蹲下就地診脈,便見那剛才方才摔了這姑娘的魔主,又把人給抱起來了,那姑娘雖然疼得眉頭緊皺,但可見一對赤紅的豎瞳冰冷如刀。

她并不領情。

在竹赦心中,魔主桀骜不馴,動辄打殺,如此不識好歹的小妖,該是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涅槃重生後的魔主脾氣似是變好了,都沒直接掐死她。

“你站着,是等我來診脈?”

竹赦回過神來,連忙上前為窩在裴雲棄懷裏的喬靈妩診脈,半晌,他眉頭緊皺,看向喬靈妩的目光疑惑不解。

“姑娘,恕我冒昧一問,身受重傷至此,如何竟還保持清醒?”

該是多麽要強的姑娘啊,強大的意志力支撐着她保持着清醒。

他指尖落在喬靈妩手腕上,柔和的靈力溢出些許,讓喬靈妩好受不少。

與此同時,她虛弱的、沙啞的、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因為他,有不軌之心,我不敢睡去……”

若是昏迷了過去,豈不是便任由他将她揉圓搓扁,她連反抗都做不到?

但喬靈妩一句完整話都尚未說完,便立刻昏睡了過去。

是裴雲棄用靈力點了她的睡穴。

竹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