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栎掌心慢慢放出法力,用最輕柔的靈氣緩緩地裹住了那顆珠子。随着無形的靈氣一層層地環繞,那顆珠子猶如被水洗去了蒙塵一般,漸漸脫去了黯淡的灰白死氣,發出淡淡的淺金色光華,變得圓潤可愛,光澤動人。
不用扈栎回答,扈楓終于确定了,激動地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了:“這,這是妹妹的……內丹?”
原本還很迷糊的白瑁聽見“內丹”二字先是一怔,随後明白過來,這便如自己體內的妖丹一般,都是修行者的根基,失了它便意味着輕則修為被廢,重則命喪黃泉。一顆內丹的大小與修行程度有關,但是,如米粒般小的內丹……
扈櫻雖然比白瑁還小了一百歲,但是當年她的修為卻比白瑁精純許多,她的內丹不該這麽小。
之所以變得這般小……
白瑁看着那有這熟悉之感的微小內丹,胸腔深處猶如有只手猛地一握,心髒不可抑制的劇烈疼痛起來,她有些哽咽:“是因為被三昧真火燒得這般小嗎?”
扈栎揉了揉白瑁的頭,笑:“失而複得是該高興的事。”
白瑁在他的掌下點了點頭,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濕意逼了回去,露出一抹極輕淺的笑意。
扈栎取了個玉瓶出來,将這枚小小的內丹放入玉瓶內。
扈楓也很高興:“有了這個,以後妹妹肯定是能回來了。”
扈栎斜眼瞥了弟弟一眼,繼續小心地收起玉瓶,又看着扈楓将所有的骨灰都妥善地放入新的瓷壇中,親自封了口,附了個咒語在上面,免得再出現被人踢破摔壞的情況。
白瑁看着他們做完這一切,抱起瓷壇轉入屏風後,欲放回書架上。
扈楓站在一旁看着二哥,覺得他現在心情應該比剛剛好多了,搓了搓手,小意試探:“二哥,這樣的好消息,我們應該告訴父母吧?”
扈栎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的弟弟,聽着他繼續說:“你們來紫府洲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時間回去,我回去告訴父親、母親,你看怎樣?”
“說到回家,你有多久沒回家了?有多久沒聯系過家裏了?”
這才不知道扈櫻已經轉世,也不知道白瑁的存在,鬧出這樣的烏龍。
扈楓“嘿嘿”笑了幾聲:“我會不定期給家裏消息,但是我這不是居無定所嘛,家裏也不知道怎麽給我消息啊。”
“也是,三界這麽大,我們是找不到你的。”
這話真耳熟,這是開始算賬了。
扈楓不敢笑了:“……”
“小二嫂又奸猾又無恥?”
扈楓已經不知該有個什麽表情出來了,不自覺地縮縮脖子,那股冷到僵硬的寒意再次竄遍全身。
但是,不說話肯定一定絕對是不對的!
扈楓秒慫:“二哥,二哥,我知道錯了,以後絕不會再犯了,真的。”
白瑁此時從屏風後轉出來,看見扈楓慫成狗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
這給了扈楓靈感。
扈楓立刻拿出了平時哄女孩子的看家本事撲到白瑁面前。
往常如果女孩子們生氣了,憑着他勾人奪魄的面容将她摟進懷裏一陣甜言蜜語,女孩子們基本氣就消了一大半。但是,他對白瑁是不敢碰的,這要是觸上了白瑁,二哥指不定會怎樣醋海掀波,往常的“你是我的肝兒、我的心兒”那種蜜語也不能說,這樣一來效果立刻就差了不少。
扈楓縮回差點兒碰上白瑁的狐貍爪子,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涎着臉求饒:“二嫂,二嫂,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一次吧。”
白瑁沒成想見到這樣的架勢,往常相處時間較長的扈析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和眼前這人一比,扈析可真是個單純善良的好孩子。她被唬得向後跳了一步,瞄了眼扈楓,又瞧了瞧扈栎。扈栎向她招了招手,她走到他身邊,很自然地被他摟住了腰,倚在他身邊,有些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又跟上來的扈楓。
扈楓這回更不敢造次了,磨磨蹭蹭地向前蹭了幾步才蹭到白瑁面前。
“我們家裏就屬他最潑皮無賴,你別理他。”對着白瑁,扈栎的語氣一反方才冷淡反諷的訓斥,溫和得很。
“好。”白瑁從善如流,笑道,“我去門口小河裏抓魚,晚上我給你們烤魚吃好不好?”
這兩人的對話更堅定了扈楓走夫人路線。
聽聽,二嫂就是人美心善,這晚上的烤魚顯然也是考慮了他的份的。
扈楓又涎皮賴臉地跟上了,用最情真意切的目光看着白瑁:“二嫂,您善良又漂亮,千萬別生氣了,生氣會變醜的,不,不……”扈楓停頓了下,假意打了下嘴,然後繼續拍馬溜須:“我說錯了,二嫂您這樣的美人就算是生氣那也是最美的仙女兒。”
白瑁準備去河邊抓魚了,笑嘻嘻地起身:“不,你又錯了,我是小妖,而且,聽說天庭公主可比我這樣的小妖漂亮多了。”
扈栎挑眉看向扈楓。
這個話題當着二哥的面被提起那就是在瘋狂地作死。
扈楓忙誠懇認錯:“這都是我嘴碎,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二嫂,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呗,要不,我吐口血給你出氣?或者,你把我定住了給你出氣?”
“你剛剛定了她多久?”
“就一小會兒。”扈楓伸出了一個手指比劃了一下,在扈栎懷疑的目光下,他又改口,“稍微再多那麽一點點時間,真的,時間真的不算很長。”
白瑁已經走出大門了。
救世主出去了,扈楓忙追了幾步,大喊:“二嫂,你幫我作證,我将你定住真的時間不長,對吧?時間真的不長……二哥,你做什麽?”
“以牙還牙。”扈栎也起身往外走去,追上了白瑁,“很久沒有這麽清閑了,你陪我釣魚吧。”
“好。我去倉房找找,應該有魚竿的。”白瑁一面轉了方向往倉房走去,一面笑,“你有沒有聽過《小貓釣魚》這個故事?”
“嗯?”
“我就是那樣的小貓,釣魚,我沒耐心,我還是喜歡捉魚,快。要不你釣魚,我在旁邊看着,好不好?”
“好。”
兩人的對話清晰地傳進屋內,屋內只有一個擺了奇特造型的扈楓欲哭無淚地被迫一動不動地站着。
扈楓被放是晚上的事了。
當桌上擺了一桌子的飯菜後,扈楓才被解開。
這得益于吃貨白瑁的心軟:“讓他站在這兒看着我們吃飯實在太殘忍了吧?要不就放了?”
所以,等扈楓能活動了自是對白瑁感激涕零,對她更是曲意奉承:“二嫂,你這做飯的手藝也太好了,一會兒功夫就整治了這麽多菜,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賞心悅目,讓人食指大動啊。還有這酒,開壇十裏香啊……”說着,他還頗陶醉地閉眼聞了聞那酒香味,繼續贊:“醇香撲鼻,聞着就能醉人。”
這話雖然很受用,但是白瑁還不好意思就這般笑納了,只解釋道:“除了酒和那道烤魚,其餘都不是我做的。”
扈楓詫異了。
不是白瑁做的難道都是二哥做的?以前可沒聽說過二哥有此愛好,難道是特意為白瑁學的?
扈楓立時将白瑁的地位又提上了一個新的高度,看向她的眼神更添了幾分崇敬,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地贊美:“還是二嫂你會調/教人。”
白瑁沒聽懂,轉頭看了眼扈栎,滿眼的迷惑。
扈栎道:“吃你的,你想得太多了。”
“難道也不是你做的?”扈楓立刻聽出了關竅,打破沙鍋問到底,“那這是誰啊?二嫂,我沒看見你家裏有侍女啊。”
“我老爹。”白瑁去白老爹那裏向來是又吃又拿的,特別是白老爹在知道扈栎也在這兒後,他又特意新做了幾道菜讓白瑁帶回來。
扈楓又驚了,立刻站起身:“我沒看見啊,我還沒拜見,這樣太失禮了。”
怎麽說這也是女方娘家,扈楓覺得自己雖不是正主,但也該好好拜見,這也是為二哥掙面子,才顯得扈家家教甚好,女兒嫁進來才能放心。
“坐下,他不在這兒。”看着弟弟這樣緊張的模樣,扈栎好容易才忍住笑意,怎麽說弟弟也是好意,這樣嘲笑不厚道。他不露痕跡地轉了話題,問白瑁:“你今天去看他們,你母親的傷怎麽樣了?”
“我媽好多了。老爹臨走前還特意關照我,讓我們明天早些回去,他炖雞湯給我們喝。你知道的,我老爹炖湯的手藝是一絕,你以前也嘗過的。”
“好,明天我跟你早點過去。”扈栎應下,又看向扈楓,“你最近就這兒待着,等我們回塗山時一起回去。”
扈楓不樂意了,忙請求:“二哥,我還有別的事呢,我……”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終在扈栎譴責的目光中全部咽回了腹中。
“你有多久沒回去過了?”扈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這件事,我們倆一會兒談。”
到了夜裏,扈楓被安排在東廂客房內。
兄弟兩人在客房內談了一會兒,當然,是扈栎談,扈楓聽。扈栎将弟弟最近的荒唐事挑了幾件典型的批評了,将扈楓批得灰頭土臉。
“這次,母親還特意跟我提了你,讓我若是遇見你一定把你帶回去。”扈栎出門前在三弟的肩上輕拍了一掌,“千萬別以為三界很大,我們就真的找不到你。”
扈楓苦着臉不說話了,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