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任光明神的隕落 — 第 2 章 雪丁鵝的故事

雪丁鵝的故事 光明城內的八卦流言最近有些沸沸揚揚,連平日裏對光明神不屑一顧的非信徒們,現在也開始談起“神”、“魔”、“鬼怪”之類的詞彙。 休靠在街邊磕着葵瓜…

雪丁鵝的故事

光明城內的八卦流言最近有些沸沸揚揚,連平日裏對光明神不屑一顧的非信徒們,現在也開始談起“神”、“魔”、“鬼怪”之類的詞彙。

休靠在街邊磕着葵瓜子,邊磕邊和另外兩個夥伴聊天。他們三個人都是年經輕輕的公子纨绔。

其中一個黑胡子男子高聲嚷道:“一直聽說咱們光明神殿裏有位真正的光明神,可除了那些買東西從來不付錢、歪着兩只眼睛看別人、以及總是穿得雍容華貴的神職人員,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有誰真的見過光明神?你見過他嗎?”他面向另一個留着爆炸卷發的男子問。

卷發男搖了搖頭。

黑胡子又轉向休。“你呢,你見過光明神嗎?”

休也搖了搖頭。“我是沒有,但我朋友的妹妹說她見過,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哪個朋友?說來聽聽。”卷發男從休手裏抓過幾顆瓜子。

“阿锊司啊。”

“原來是他!”卷發男哦了一聲。“他可是我們光明城裏有名的紳士,你幾時認識他的?”

“早就認識了,你才知道啊?”休斜了卷發男一眼,打掉他再來拿瓜子的手。

黑胡子露出羨慕的表情。“想不到你竟然認識阿锊司,我聽很多人說過他的好話,無論男女老少,光明城裏就沒有讨厭他的;這麽好的人,你小子怎麽結交上的?”

“想知道?給我一個銅幣,我告訴你訣竅,保準你和他也當上朋友。”

黑胡子立刻從褲兜裏摸出兩個銅幣。“吶,多給你一個,我說他絕對值這個價。”

休笑眯眯地把銅幣放進錢袋。“嘿!真爽快,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你聽好了:阿锊司——那位金發碧眼的美男子,你可別認錯了,他的美貌雖然比不上他妹妹,但在普通人裏一打眼就能認出來;你就瞄準長相最出色的那個,下次見着他,直接上去喊‘阿锊司’;接下來是關鍵,你要在他的名字後面加上‘朋友’兩個字,這樣,你就和他算得上是朋友了。是不是很簡單?”

黑胡子滿臉狐疑。“這算什麽訣竅,你真的沒騙我吧?”

一旁的卷發男忍不住譏笑出聲。“你真是一個有錢沒處花的傻瓜!誰不知道阿锊司從不嫌貧愛富、也從不恃才傲物;他對所有人都以禮相待,當成真心的好朋友。也就你這個笨蛋,願意白白花兩個子兒,買一個人盡皆知的好消息。慶幸吧!幸好你買到的不是個壞消息,不然你的錢也要不回來了,你看休小氣得連個葵瓜子都不肯給我吃。”

“我呸!”休剛好吐出一口瓜子殼。

黑胡子不在意地笑笑。他不差這點錢。“對了,你剛才說阿锊司的妹妹見過光明神,難道阿锊司的妹妹在神殿裏高就?”

“嗯,是神殿裏的貞女,厲害吧?”

“哇!”黑胡子發出由衷的贊嘆。“聽說當選貞女的條件很嚴苛,幾百個候選人裏才能挑出一個,每一個當選的貞女都有極高的天賦。”

“可是,”卷發男輕蔑地撇了撇嘴,“她們這些神職人員說的話能信麽?我怎麽覺得是出于信奉神明的需要,她們才散布這些海市蜃樓般的言論呢?”

黑胡子往後微微一仰。“海市蜃樓也是由光的折射造成的嘛;沒有世界另一頭真實存在的‘市’與‘樓’,沙漠裏的人也看不到高懸在天空中的那幅幻象,不是嗎?”

卷發男仍然不信。“嗐!要我說啊,這種事就跟雪丁鵝似的,你們聽過雪丁鵝的故事沒有?”

黑胡子搖了搖頭。

“據說有一個從奧地利維也納來的傳教士,他的手裏提着鹦鹉籠子那麽大的紙箱,紙箱子裏裝了一只雪丁鵝和一瓶毒藥,那瓶毒藥有一定概率會被雪丁鵝吃掉;一旦吃了毒藥,雪丁鵝就會立刻死去。”

“那雪丁鵝吃了嗎?”黑胡子好奇地問。

卷發男雙手一攤。“這個要等紙箱子打開才知道;不過在紙箱子打開之前,傳教士挨個兒地問了圍觀群衆一遍,有的人說死了,有的人說沒死;傳教士對他們的答案都予以否認。”

“這是怎麽回事?”

“妙就妙在這裏。”卷發男露出高深莫測的一笑。“傳教士說,這只鵝屬于死和沒死的疊加态,生和死的狀态在這只鵝的身上共存!——這真是前所未聞,是不是很有意思?”

黑胡子露出一臉吃了芥末的表情。“瞧你說得這麽玄乎,其實不就是愛信不信嘛,瞎說這麽一大堆!我以後再也不信維也納來的傳教士了,竟然這麽神神叨叨。休,你信阿锊司妹妹說的話不?”

休吃完了瓜子拍拍手。“我可不信。很久之前,我因為一件特別的事去了城外的血蹄墳場,在那兒看見一個披金袍戴兜帽的神秘人,還有一群白衣貞女,他們不知什麽原因都圍在死亡之柱旁。如果‘貞女會在光明神身邊’的傳聞屬實的話,那我那天見到的神秘人就是光明神。”

“你看清了那個神秘人的樣子嗎?”

“沒有。嘿!那個神秘人的身上可真刺眼,有一圈很強的光暈,似乎是從衣服裏發散出來的。那時其中一個貞女暈倒了,神秘人對其他貞女揮了揮手,讓她們退下去;我以為神秘人接下來就要救那位失去意識的貞女了,結果呢!……”

“結果怎麽了?說呀!”卷發男是個急性子,看不得別人吞吞吐吐。

休的嘴角勾起一抹賊笑。“結果啊,就和你們去布拉莎太太的妓院裏找姑娘似的——那個神秘人竟然抱着昏迷的貞女親起嘴來了。嗐!你們說這樣一個不知廉恥、趁人之危的人,會是那個舉世聞名的光明神麽?呵!倘若真有光明神,那他下流得根本稱不上是神!可憐的貞女!不知是誰這麽倒黴,被占便宜了還蒙在鼓裏,但願不要是我認識的那一位才好!”

“你認識的那位?”

“就是我們一直在說的、阿锊司的妹妹——南恩呀。”

“沒聽過,”黑胡子搖了搖頭,“但這名字卻挺好記的!”

“是吧,和我的名字還挺搭配呢!上帝保佑你們,我的名字不是也很好記嗎?”休得意地揚開了手。

卷發男推了推他的肩膀。“咦?你可別說胡話啦!誰不知道貞女不能談情說愛?你竟然把她們和男人扯在一起,願主保佑你的舌頭不會生瘡。”

“不過說真的,”黑胡子神秘兮兮地湊到休身邊,“都說貞女的容貌出色,這話是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和那裏的姑娘比起來呢……?”黑胡子不懷好意地擠了擠眼睛。

休不可置信地站直身體。“嚯!你簡直比我還過分,竟然拿貞女和布拉莎太太的姑娘們做比較?上帝保佑,如果全世界的男人裏必須有一個舌頭要生瘡,那你一定會排在我的前面。不過說真的,其他貞女我不知道,但和南恩小姐比起來,一百個布拉莎太太的姑娘也比不上她;不——就算是一千個一萬個也比不過,南恩小姐的絕世仙姿,會讓所有女人一瞬間失去妍色。”

卷發男長長地哦了一聲。“可真誇張啊!你這話千萬不能讓布拉莎太太聽到,不然她就要傷心得再也不允許我們去她那裏了。嘿!可真巧,你們瞧,那邊是誰來了?”

一個身上衣服色彩鮮豔,外面披着一條拖到腳後跟的有流蘇的蘇格蘭佩斯利披巾,身材颀長的漂亮女人從街頭另一邊走過來。

黑胡子遠遠揮手打了個招呼。“嘿,你好啊,布拉莎太太,久違了!”

“你們好啊!”布拉莎太太腰肢一扭一扭地走來,塗着鮮紅蔻丹的食指在空中輕輕一點,“老實招來,你們臉色這樣殷勤,是不是剛才說到了我的好話?”

休露出一臉陪笑的表情。“沒有沒有,哪能啊,我們是這樣的人麽?”

“哼!你們在我心裏吶,确實都是風度翩翩的好人;但是在其他女人們眼裏呢,那可就是正兒八經的纨绔子弟啦。嗳,那邊有一個有口皆碑的紳士給他們捉去關在監牢去了,你們聽說了嗎?”

“請問是誰啊?”

“嘿,是阿锊司先生吶。”

“阿锊司?”休吃驚地提高音調,“阿锊司被捉去了,竟有此事!”

布拉莎太太點了點頭。“千真萬确,我在前面的回音之街親眼看到的,而且聽說三天之內,他的頭就要被砍下來呢!”

“別開玩笑了,布拉莎太太。”休仍然不肯相信,“誰不知道阿锊司是個衆所周知的紳士呢?要是他真被抓起來了,那也總得有個原因吧。”

布拉莎太太世故老成地擺一擺手。“再紳士的先生都難過美人關吶,原因是阿锊司叫普芮格娜小姐有了身孕。”

“哦,這倒有點可信,我知道阿锊司和普芮格娜小姐的感情很好。”

“确實,”卷發男也搭腔,“而且這和最近神殿新頒布的律法也很相符呢;光明神殿現在不就是由大祭司臨政嗎?”

“正是,”跟着一起點頭,“城門上貼的告示就是鐵一般的證據吶。”

休在地上磕了磕他那雙羊皮小靴的鞋尖。“走吧,我們過去打聽打聽,這位紳士朋友現在怎麽樣啦?願上帝給他最誠摯的保佑!”

說完三個纨绔先生一溜煙跑了,留下布拉莎太太一個人在原地甩了甩披巾,嘴裏發出一連串嘆息:

“唉呀!如今這個世界怎麽了?難道我們別有風趣的光明城,從此就要變得死氣沉沉了嗎?這一切都要怪那個新的攝政,聽說他原來是神殿的大祭司,還不如從前那位神秘莫測、神乎其神的光明神呢。真是惱人!新攝政把律法搞得那麽嚴苛,我以後的生意可怎麽做啊?高尚的紳士本來就不肯踏進我的場子,現在風流的纨绔也不被允許進門,就連趴在吧臺上多喝了兩杯酒,官差也要一刻不停地緊盯着吶!……咦?說到喝酒,瞧瞧,那邊正是我店裏面的夥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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