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任光明神的隕落 — 第 10 章 法的制定者與逾越者

法的制定者與逾越者 普瑞斯特的廳堂裏,南恩和休一走,米瑟瑞便從暗房裏走出來。“攝政大人,為什麽剛剛不答應那名貞女呢?給她賣個人情,倒是可以趁機和她結交一番,日…

法的制定者與逾越者

普瑞斯特的廳堂裏,南恩和休一走,米瑟瑞便從暗房裏走出來。“攝政大人,為什麽剛剛不答應那名貞女呢?給她賣個人情,倒是可以趁機和她結交一番,日後因此也能多個盟友。”

普瑞斯特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說的話我何嘗不知道。就像桃花在春天開過後會在秋天結果,這位南恩貞女只要進了修道院,憑着她過人的天賦,一定能成功當選光明聖女,崇高的地位甚至可以與大祭司比肩。然而有時候不是太陽不想與月亮見面,而是白天和黑夜自有輪轉的規律,我和她注定在兩個不同的陣營。”

“此話怎講?”

“我們已經締結的盟友,達柯尼巳今天給我的飛書,你看看。”普瑞斯特從袖子裏拿出一封信,信上似乎還留有一縷暗黑之氣,整體透露出不詳的征兆。

米瑟瑞接過信匆匆掃過,好在信的內容不長。“暗黑神為什麽這麽執着于阿锊司,非要将他處死不可?難道阿锊司的身上有什麽秘密?”

普瑞斯特擰眉沉思片刻。“我找人調查過他的背景,就是個受人愛戴些的豪紳之家,他的父母仁心仁術、樂善好施,生了一子一女,除了比尋常的士族寬和些,沒有什麽特別的。”

“那他的愛人——普芮格娜呢?”

“更普通了。”

“嘶……”米瑟瑞陷入了一陣困惑,但轉頭又将這個問題抛之腦後。“算了,光明城裏大大小小、讓人暈頭轉向的事不計其數,不是非得每件事都弄個明白不可,就像建造一座城堡不用把每粒沙子數清,幹大事也只需要每一步都達到目的,至于其中的緣由,有時候糊塗也是一件好事。可是,普瑞斯特大人,既然暗黑神讓您一定要處死阿锊司,您為什麽還要約那位貞女明日見面呢?”

普瑞斯特想起南恩,又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馬了。“你剛剛在後面可見到了她的樣子?”

“沒有,微臣不敢看。”

“她很美。”普瑞斯特的眼裏浮現向往之意。“我要得到她,不管用什麽手段。”

“該死的!普瑞斯特大人,那位貞女一定誘惑了您。雖然我沒有看到她的樣子,但可以想見,她一定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您面前不停地搔首弄姿、賣弄風騷,大人,您千萬不要被美色迷昏了頭,中了她的美人計啊大人。”

“休要胡說。”普瑞斯特幹咳一聲。“她是一名貞女,這是整個光明神殿都知道的事,貞女會是那等輕浮之人麽?雖然她穿得衣裙确實很漂亮,但她并沒有露出勾引人的媚态。正是那種端莊的清純之美,反倒讓人欲罷不能。米瑟瑞,你對美的追求還是太過膚淺了。至于上她的當……”

“是的,攝政大人!您要是明日和她暗通款曲,不就犯了和阿锊司一樣的罪嗎?阿锊司被您處以極刑,您自己若是被發現要怎麽辦?難道真要像您在法庭上說的那樣,自己戴上一副手铐、主動邁進監獄嗎?不!大人,我絕不允許您這樣做。賭上我身為臣子的尊嚴,我一定會阻止您。就這樣,普瑞斯特大人,我想您現在一定需要些獨自思考的時間,我先走了,再會,您一定要三思。”

米瑟瑞說完出去了,留下普瑞斯特坐在廳堂。廳堂的神龛上有一幅木架,上面擺着他作為大祭司時常攥在手裏的占星晶球。

透明的紫色散發着某種神秘,深邃得像南恩身上的裙擺一樣,普瑞斯特看着看着,竟然從晶球上看到了南恩的臉。

他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突然“轟——”的一聲,晶球竟然在他面前炸開來了。

普瑞斯特連忙向後退了兩步,驚慌失措地拍了拍胸脯,目光在廳堂內快速地掃了一圈,除了大案上那封信裏的一縷黑暗之氣,空氣中一片死寂。

怪了。

普瑞斯特甚至往天花板上看了一眼,仍然沒有發現異常之處,再看向地面上晶球的碎片,早已沒有了深邃的閃光,只有破裂面那幾抹刺眼的白色。

他重重吐出一口氣,心裏後怕地想:“還好躲得夠快,沒有傷到眼睛,這個占星晶球不能用了,過兩天再重新去碧玉古鋪購買一顆。”

光明城只有一座牢獄,建在離神殿很遠的西北一角,那裏有一片樹林,種植了大量的香樟樹,高大的枝幹和茂密的樹葉常年阻擋了陽光,使這座牢獄看起來更加陰濕。

伊路米納森穿着帶兜帽的傳教士道袍,慢慢走到捷勒面前,手裏攤開安保羅教皇寫給他的授書。“這位大人,日安,我是一名從教會那兒來的傳教士,這是我來訪的授函。請問您是這裏的獄官嗎?”

“是的。”捷勒将授函拿到手裏,仔細閱讀後對伊路米納森鞠了一躬。“蒂斯凱神父,日安,我是光明神殿的獄官捷勒,歡迎您的來訪,我代光明神向偉大的教皇致以誠摯的問候。請問您來這裏所為何事呢?”

伊路米納森——現在已經化名為“蒂斯凱”的傳教士——将授函卷起來放進袖子。“我奉教皇之命,來這裏鍛煉我的品性。聽說你們監獄最近有樁大案關乎人命,已經給罪犯判了死刑,我特地來此擔任送行的神父,對他們進行一番臨終勸慰,渡化他們對人世間的留戀,了無牽挂地步入天堂。”

“原來如此。”捷勒點了點頭。“蒂斯凱神父,您來得正合适,就像和人約好了似的,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好在我們需要您的時候就來了,您有所不知,我們光明城已經好多年沒有宣判死刑了。”

“哦?”伊路米納森假裝感到驚訝。“既然已經很久沒有,那為什麽這次判得這麽重呢?莫非這個罪犯做了滔天的惡事,讓你們一向以仁慈名揚四海的光明神也沒了菩薩心腸。”

“不不不,這位罪犯是個好人,他是個紳士,和他的愛人被關在這,仔細說起來,其實有些冤枉,不過這些都不是我們光明神的錯,”他看了看四周,把臉湊到伊路米納森身邊,“錯的是我們的攝政大人。”

伊路米納森露在兜帽外面的眉眼一揚。

捷勒又悄聲補充道:“我們光明神出巡了,有傳言說去了邊境。”

“哦。”伊路米納森點了點頭。

捷勒這時恢複成正常的音量。“蒂斯凱神父,死刑犯的行刑日期不是今天,我們的監牢裏還有一位良家小姐,正是那位罪犯的愛人,他們倆是因為私通被抓緊來的,那姑娘現在已經懷孕,馬上就要生産了,卻怎麽也不肯離開監獄,不肯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您不如先替我們勸勸她吧。”

“好,她叫什麽名字?”

“叫做普芮格娜,蒂斯凱神父。”捷勒伸出一只手在前面引路,“請随我來,就在那邊。”

伊路米納森走到普芮格娜的牢房前,看見一位面容憔悴的淑女,腹部遮了一張小毯子,大概是這裏的獄吏提供的。

“普芮格娜小姐,我是教會的神父,叫作蒂斯凱,明天會擔任阿锊司的臨刑神父,不知您可否願意和我說幾句話?”

“您知道那位罪犯的名字?”捷勒有些吃驚。

伊路米納森目光一頓,随後淡定地點了點頭。“知道,來的路上聽說了,這位紳士很出名,不是嗎?”

“是的是的。”捷勒餘光看到普芮格娜似乎有和伊路米納森交流的想法,便識趣地走開了。“你們聊吧,我繼續去外面站崗。”

伊路米納森和普芮格娜同時點點頭。

牢房裏只剩兩個人時,普芮格娜慢慢挪到木栅旁邊。“蒂斯凱神父,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們因為我目前的狀況,想讓我離開這裏,但我舍不得阿锊司,我怕我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他了,那樣即使生下了孩子,我也不會感到幸福。”

“可憐的姑娘。你現在可知道忏悔?”

“是的,蒂斯凱神父。”普芮格娜抹了抹眼淚。“我真心悔過,不該在婚姻之前行那種龌龊之事,更不該釀成今天這樣的大錯,讓我自己、我愛人和我的父母蒙羞,我想我今後沒臉見人了。”

“是不是阿锊司誘騙了你?獄吏告訴我,您原是空谷幽蘭的好姑娘,純正無邪、潔身自守,倘若不是遭到男子的欺騙,何至于像現在這般锒铛入獄?”

普芮格娜把擦眼淚的手放下來,臉上的表情十分堅定。“不是,他沒有騙我。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兩情相悅,之所以會發生那樣的事,只是一時情難自禁。”

“你不恨他害了你?”

“他沒有害我,是我害苦了他。”

伊路米納森嘆出一口氣。“你現在身懷六甲,一定很不好受,還是聽獄吏的話,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阿锊司犯了風流之罪,按照法律,他是必死無疑的。您一心和他沉淪情海,本應該也和他一樣的下場,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腹中的胎兒救了你一命,你卻要為了一個男人而放棄你的救命恩人,這不是罪上加罪嗎?”

“我……可是這是我和阿锊司的孩子,沒有了阿锊司,這個孩子的生命不會完整。”

“為何不會?難道他出生的時候不是兩只眼睛、兩只耳朵、一個鼻子一張嘴嗎?難道這個孩子出生後不會有完整的四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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