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的門被人叩響。
喻歲安回頭一看, 是劉策站在門口。
她對這個男人沒什麽好感,再加上現在沒有鄧霞、喻森莉等人在場。
喻歲安也不想多加掩飾,語氣十分冷淡:“有事嗎?”
劉策一副斯文模樣,和她解釋:“我剛收拾完玻璃碎片和茶葉, 想着還是來和你道聲歉, 真不好意思。”
“不必。”
不必的意思不是沒關系。
而是不原諒。
“剛才燙到你了吧, 有沒有受傷?”面對喻歲安的态度, 劉策不僅不惱,反而向她靠近了兩步, “我幫你看看嚴不嚴重。”
劉策臉上挂着溫和儒雅的笑。
但不知為何,這種笑落到喻歲安的眼睛裏, 就覺得有些滲人。
客卧的洗手間不算大,喻歲安從化妝鏡裏緊盯着劉策的一舉一動。
“你和我單獨待在一起,影響不好。”喻歲安說,“如果你也要沖涼水, 可以去喻森莉的房間。”
“我第一次來喻家, 還不太熟悉。”劉策說着,又邁進幾步,幾乎已經站在了喻歲安的身後,“你是她姐姐, 或許可以帶我去?”
“可以。”
喻歲安伸手去關水龍頭。
只要讓她從衛生間裏出去, 就不必擔心劉策會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了。
可是,水流還在不斷地俯沖。
一只手搭在喻歲安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動作。
接着,劉策站在她的身後, 将她的雙手包裹在手心裏, 對着涼水反複沖洗。
姿勢極其親密, 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喻歲安反倒不害怕了。
她輕飄飄地笑了一聲:“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見喻歲安沒有躲開,劉策的舉動愈發大膽,他将下巴靠在喻歲安的肩膀上,蹭着她的長發,“而且我覺得,你也很清楚我要做什麽。”
“喜歡我?”
喻森莉就在樓下,只要發現劉策不在,随時都有可能上來。
喻歲安将聲音壓得很輕,語氣聽上去有幾分嬌媚。
“你說呢。”劉策從身後擁着她,有些意亂情迷。
他讓喻歲安面對着自己,俯下身去要去親她。
今天來到喻家,他才發現,原來喻森莉還有一個這麽漂亮的姐姐。
倒是從來沒有聽到喻森莉提起過。
如若不然,他早就尋機會下手了,哪還等得到現在。
就在快要親上喻歲安的時候,一只手輕輕擋住了他的嘴,将兩人之間的咫尺距離隔開。
“劉策。”喻歲安忍着胃裏湧上來的惡心感,将他推遠了些,“我已經結婚了。”
趁着劉策放松防備的空檔,喻歲安掙開他的胳膊。
也顧不得擦手,轉身就要離開。
可是劉策的速度比她更快。
“砰”地一聲響,洗手間的門被人重重合上。
喻歲安沒了去路,被他抵在門上,劉策将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下來。
“我不介意。”他在她耳旁說着,又要去親她。
他看中的,只有她那一張皮囊。
別的事情都不重要,他也不會和喻森莉分手。
他甚至在思考,如果以後自己真的當上了喻家的女婿,只要喻歲安願意,他們之前甚至可以建立長期關系。
“真的嗎。”她躲不開,便像是繞在陷阱裏的毒蛇,問他,“那跟着你,我能得到什麽?”
“我會對你好的。”
劉策此時早已急不可耐,伸手去扯她的衣服,什麽謙謙君子的僞裝早就抛到腦後。
“其他的晚點再說吧,先辦正事,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很多男人都想對我好,你覺得我缺嗎?”
喻歲安擡起雙手,緩緩攀住劉策的脖子,似在有意迎合他的動作。
劉策被喻歲安突如其來的主動搞得暈頭轉向,根本來不及思考她話裏的意思。
心中只想着,再漂亮的女人,到了這時候,也不過如此。
什麽清純,什麽高傲,都是做做樣子罷了。
劉策梳着整齊的背頭,下一秒,喻歲安猛地收緊手指,狠狠抓住他的頭發,将他的頭向下按去。
劉策一陣吃痛,他剛要大聲咒罵。
可與此同時,更加猛烈的痛感從下身傳來。
喻歲安穿着高跟鞋,猛地踹到他兩腿之間。
劉策痛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青筋暴起,整張臉都因為痛苦而扭曲到變形。
“喻歲安,你,你!”
喻歲安不緊不慢地扯過紙巾,擦了擦自己的鞋頭,又将紙巾丢到他的臉上。
然後,她蹲在劉策面前,揚起一抹優雅的微笑:“很痛嗎?如果我老公在,你就會發現,其實我很溫柔的。”
“有機會再介紹他給你認識吧。”
喻歲安起身拉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步子跨出一半,她又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着劉策。
“哦,忘了說,或許你是不介意,但你這種男人,讓我提不起一點興趣。”
喻歲安說完這句話從洗手間裏走出去,才注意到二樓樓梯扶手旁立着一個高大的人影。
四目相對,看清來人後,喻歲安眼裏閃過一瞬間的錯愕。
司予塵站在離她幾米遠的位置,表情複雜。
“司予塵,你怎麽來了?”
也不知這人來了多久,又究竟聽去了哪些話。
“嗯,剛到。”很簡短的三個字,琢磨不出喜怒。
語畢,司予塵擡腳向她走去。
他還沒有走近,就被喻歲安避開。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仍然是衣衫淩亂模樣,喻歲安側過身子整理,稍有些慌了陣腳。
她還來不及多加思考,樓梯上已經響起了腳步聲。
有人跟在司予塵身後上樓了。
不用腦子想也知道,一會兒劉策一定會聯合起喻森莉倒打一耙,把髒水都潑到她的頭上。
此時劉策還跪在洗手間裏哀嚎。
只有先下手為強了。
喻歲安不再猶豫,直接轉頭撲進司予塵懷裏。
“老公。”她原本只是想裝裝樣子,可說着說着自己也委屈起來,就變成了低聲的啜泣,“你怎麽才來呀,我好怕。”
明明剛剛表情詫異的也是她。
現在怪他太晚到的也是她。
女人真是矛盾。
但司予塵又覺得,了解過喻歲安的故事後,其實她的心思也不難猜。
至少此時此刻,在喻家,自己大概就是她唯一的靠山。
“是我來晚了。”他嘆了口氣,将喻歲安護在懷裏,擋住她胸口還沒來得及系好的衣扣,“你不回短信,也不接電話,我擔心你。”
喻歲安抱着司予塵的腰,心中一怔。
她的手機還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司予塵有沒有聯系她,她确實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不是才告訴過他,自己可以搞定麽。
像是她的逞強再一次被他發現,喻歲安把頭埋進司予塵的胸口,沒有吭聲。
至少司予塵身上熟悉的味道傳來,她安了心神。
“喻歲安,你在這哭什麽?”喻森莉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十分尖銳,帶着諷刺,“是不是還要讓別人覺得,我們喻家欺負了你?”
喻歲安從司予塵的懷中擡起頭,卻沒有松開手,軟軟地靠在他身上:“這是我老公,不是什麽別人。”
恰好此時劉策終于從劇痛中緩過些勁,他扶着牆,從洗手間裏走出來,但依舊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喻森莉哪見過他這副猙獰的模樣,忙沖上去扶住他:“劉策哥,怎麽回事?”
說罷,又怒瞪着喻歲安:“是不是你幹的?”
“你倒是慣會指責人。”喻歲安眼眶還紅着,瞧着終于不是淩厲的模樣,卻也不顯得柔弱。
“二樓就你們兩個人,除了你,還有誰能把他傷成這樣?”
“你怎麽不說,是他先招惹我呢。”
“招惹你?如果不是今天這場合,平日裏劉策哥哥恐怕都不會正眼看你一下。”
“喻森莉。”
司予塵厲聲打斷喻森莉的話,但他的動作卻和聲音截然相反。
他甚至都沒有擡頭,只是細致又溫柔地幫喻歲安扣好松散的紐扣。
“你當着我的面侮辱我太太,是不把我放在眼裏?”
這話一出,連鄧霞都有些後怕。
喻家只是南城的一戶普通的富裕人家,論背景,論手段,和TC集團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喻森莉卻甩開了鄧霞的手。
她沒辦法容忍喻歲安一次次騎到她頭上,奪走屬于她的東西。
“喻歲安,你可真有心計。”喻森莉臉上帶着怨恨,“她都已經承認了,司總難道還要袒護她?”
司予塵依舊不看她。
他擡起手,用拇指一點點擦去喻歲安臉上的眼淚。
非常輕微的摩擦感,還有一點兒癢。
喻歲安仰頭看着司予塵,不知怎的,好像從他的眼裏讀出了一絲心疼。
“他欺負你了,是不是?”司予塵問她,嗓音輕柔。
仿佛他只聽得見,也只在乎,她的答案。
喻歲安還在探究他眼底更深層的含義。
她怕自己理解錯了,還是說,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似水般溫柔地神情。
也是在演戲嗎。
良久,她低下頭,不再去看他。
她很輕很輕地“嗯”了一聲,如實回答:“他想欺負我,但我沒給他機會,跑出來了。”
喻森莉一副氣到發笑的表情:“欺負你?洗手間也沒監控,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導自演,你有證據嗎?”
“二樓這麽多洗手間,他非要來我的房間?再說既然沒有監控,你又有證據證明他沒對我動手動腳嗎?”
腦海中閃過剛才洗手間發生的那些畫面,胃裏惡心的感覺又再次難以控制地冒出來。
她也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将這些令人作嘔的回憶驅逐出去。
喻歲安還想再說什麽,司予塵卻握住已經握住了她有些發顫的手,将她更緊地攬入懷中。
“你做得很好。”
司予塵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兔子。
“別怕,我來了,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