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鐵柔本來是想要哥哥對李銘兒改善一下态度,可是沒想到适得其反,秦鐵冥好似愈發看李銘兒不順眼,只要見她過來,必定是冷言相對,要麽就走開,倒讓他們一群人好不尴尬。李銘兒卻覺得無所謂,她只喜歡纏着裴禦泓。這日途中休息,裴禦泓正在河邊洗臉,李銘兒興沖沖地跑過去道:“七哥,你看我摘了一大堆花兒,送給你。”
裴禦泓道:“公主,你還是叫我老七吧,公主是貴胄,我這個哥哥可當不起。”
李銘兒見他極是正經,皺眉道:“你為什麽這樣說,我不都說了嗎?我現在不是什麽公主了。你若這樣,我可是要生氣了。”
裴禦泓見她可憐楚楚,大不同于往日的嬌憨可愛,心中不由一軟,道:“好吧,那也随你。只是不能再像昨天那樣,你若是和我太過親密,叫別人看了,會……”
“會怎樣?”
裴禦泓見她瞬間變成一只好鬥的麻雀,忍不住笑起來:“會說閑話的。”
“他們為什麽要說閑話,難不成我和小榛子在一起,他們也要說閑話?!”
“不……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和小榛子,是不一樣的。”
“我當然知道你和他不一樣!真是該死,是誰這麽大膽,居然敢說我。哦……我知道了,是那個秦鐵冥對不對!我去找他算賬!”
“別別!當然不是秦兄,好了好了,你若是喜歡那樣,我随你就是了。”裴禦泓忙拉住她,溫柔安撫。李銘兒轉怒為笑:“還是七哥你好,我只希望,你不要因為我是公主,就同我生疏了,我沒有什麽朋友,若是七哥你也那樣對我,我真是要傷心死了。”
裴禦泓見她面色憂愁,心中如何能不疼惜,他溫柔道:“好吧,公主既然叫我一聲七哥,我就接受了。只是這一路上并不是事事順利,你要答應我不能搗亂,要聽話。”
“好的好的,我之前也沒有搗亂啊,是那個秦鐵冥看我不順眼,處處刁難我。”一想到那個家夥總是對她吹胡子瞪眼的,李銘兒就一肚子氣,“你說他是不是很奇怪,我明明從來不挑釁他,他呢,一見到我,就像看到一只大蒼蠅!”
裴禦泓忍不住笑道:“好,是他不對,來,把花給我,你快洗洗手。”兩人在溪邊有說有笑,遠遠看去,和這裏山水一起,竟是幅極美的畫面。只是畫面雖美,叫這裏看的人卻覺得十分刺目。秦鐵柔見他二人總是在一起,心裏不難受才是假的。
“看什麽看,你在這裏傷心,還不如過去。”
秦鐵柔吓了一跳,回頭道:“哥,你別這樣神出鬼沒地吓我。”
“不是說不在乎嗎?不是說我刻薄嗎?現在又傷心什麽?”
秦鐵柔跺跺腳,恨道:“哥你真是讨厭極了!”說完不想再理他,轉身又去幫那做飯的阿婆了。
秦鐵冥嘆口氣,妹妹生氣也不是壞事,總要她着急起來才好。他看到展顏一個人在默默吃着幹糧,走過去道:“一路走來,倒是太平。”
展顏看他一眼,道:“未必。”他的眼睛是很少見“三白眼”,眼白極多,看人時自有一股凜冽之感,幸而他五官柔和,才不叫人覺得兇惡。秦鐵冥聽他這樣說,皺眉道:“你察覺了什麽?”
展顏搖搖頭:“就是什麽都沒有,我才覺得蹊跷。你知道,這次天石會不是搶奪天石和比武那麽簡單,應該早就有人按捺不住,先下手除去些對手。鑄兵山莊最是顯眼,怎的一路卻這樣太平。”
秦鐵冥點頭道:“我也懷疑,不過一路順利,倒也是好事。”
展顏見李銘兒和裴禦泓在溪邊說話,道:“那個女人,是什麽來頭。”
“她啊,不過是個宮女,逃出宮來,纏住了老七。”一提到李銘兒,秦鐵冥的語氣立刻不善起來。展顏聽出端倪,別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你對她知道多少?”
秦鐵冥想了想,搖搖頭:“好像只知道她是宮女,別的,我真的一概不知。”
“這個時候她出現在這裏,我總懷疑她是天鹫宮的人。你知道,那裏皆是些靠美色迷惑人的女子,更兼之那頭領野心極大……”
秦鐵冥一愣,笑道:“展兄說笑了,她那種傻女人,怎麽可能是天鹫宮的。”
展顏冷冷一笑:“她傻嗎?我看未必。老七不是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麽?”
展顏一句話,正說中了秦鐵冥的心病,他正了神色,心中隐隐不安起來。
李銘兒帶來的廚娘手腳十分利落,不一會兒便飄香千裏。裴冷蝶已經先打了一碗湯過來,端過來給秦鐵冥,她臉上微紅,柔聲道:“秦兄,喝點湯吧!”
秦鐵冥連忙起身,接過湯道:“裴姑娘,怎敢煩勞你大駕,我自己去就好了。”
裴冷蝶道:“我看你和展兄正在說話,所以就自作主張給你端過來了。”
展顏冷笑一聲也起身道:“你二人真是讓我不舒服。我去吃飯了。”裴冷蝶知道他拿話譏諷自己,頓時臉紅到脖子根。秦鐵冥連忙道:“裴姑娘,你別生氣,你知道,展顏一向脾氣古怪。”
裴冷蝶愈發羞得無地自容,只覺得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出了極大的醜,轉身走了。秦鐵冥只當她生了展顏的氣,卻也沒往心裏去。他原本只是恨不得身為月老,把妹妹同裴禦泓綁在一起,現如今多了個心事,還要提防着李銘兒,哪有心思去揣測裴冷蝶的女兒情懷。
李銘兒在這裏雖然過着神仙般的日子,宮裏的莊妃卻已是着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剪碎了一地的華服猶不解恨,不住埋怨如意道:“都怪你,總是左一個小心,右一個小心,如今怎麽辦,皇上送她出宮了,萬一要是她真的找到那個名醫,說破了禦醫的謊言,我們豈不是全都要完蛋!”
“娘娘,您別着急。她就是出了宮,外面還有我們的人。”
“你說得輕巧,那恭王爺是吃素的嗎?我看那些飯桶,沒一個是他的對手!”
“娘娘別急,奴婢聽說,那恭王爺并沒有和公主同行,而是讓公主游山玩水,他先去江南找那醫生。娘娘您想,紅蓮教就在南方,您又是教主的幹女兒,我們要麽讓殺手在路上解決了公主,要麽讓教主先恭王爺一步找到那名醫将他宰了,那一條不都是對娘娘您有利嗎?”
莊妃聞言,這才鎮定一些,道:“你說得倒也有理。”
“王爺只留給公主兩個大內高手,我們多派些人去,還怕她逃掉?”
“好,你這就去辦,不管怎樣,這次一定不能再讓她活下去!”
自打展顏和秦鐵冥說了他的懷疑後,秦鐵冥便越看李銘兒越覺得她有問題,就連她粘着裴禦泓看起來也好像別有動機的樣子。車隊走官道,因而客棧十分好找,當晚他們一行人正在客棧修整,秦鐵冥已急不可耐地去找裴禦泓質問了。
裴禦泓開門見是他,笑道:“我想着你也該來找我了。”
“那你也應當知道,我是要和你說銘姑娘的事。”
裴禦泓拍拍他的肩膀道:“秦兄,你多心了,我大概知道你要問什麽,只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銘姑娘是絕對可靠的。”
“你怎知她絕對可靠,我們對她一無所知,難保她不是什麽……”
“秦兄,你看她那麽心無城府的樣子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是知道她的一些事情,是不會答應下來的。你也知道,她是恭王爺送來的。”
一想到恭王爺,秦鐵冥倒是稍減了些疑慮,“話雖這樣說,可是當初恭王爺是捉她的人,如今又把他送過來。我不明白。”
“秦兄,并非我有意要瞞你,只是事情複雜,我幹系重大。我向你保證,等咱們到了江南,我就把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你,但是我也希望你相信,銘姑娘絕不是什麽奸邪小人。”
“我自然是相信你,可是,”秦鐵冥頓了頓,低聲道,“你叫我妹妹怎麽辦!”
“小柔?什麽意思?”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喜歡你!”
裴禦泓頓時啞然,他雖然覺得秦鐵柔對他好,可是卻從來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秦鐵冥這樣一說,倒叫他不知如何回答。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李銘兒闖了進來道:“七哥,開飯了,你怎麽還不下來。”
秦鐵冥見她來了,沒好氣地便往外走,李銘兒瞪他一眼,也不理他,過去挽着裴禦泓:“七哥,我們快下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