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是雲瑤國的首府,雲瑤國不大,但土地肥沃,物産豐富,老百姓能安居樂業,生活無憂。郡城作為雲瑤國的首府,是該國的商賈重地,城裏店鋪林立,人潮擁擠,一派熱鬧祥和的景象。
白霜從逍遙洞下山來,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盡量讓自己的裝束更接地氣,更像個普通老百姓家的姑娘。她一身粗布衣服,一頭青絲随便在頭上挽了個髻,肩上挎着個小布包袱,就出門了。她來到郡城,站在熱鬧的街市上,一下子傻了眼,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想想已是正午時分,還是找家飯館吃點東西。只是,自己很少到凡間逗留,不知道這凡間的食物和山上的食物有什麽區別?
白霜信步走進了一家看起來很大的酒館,她随便找了個位置,剛坐下來,殷勤的店小二打着哈哈,跑了過來,點頭哈腰,詢問道:
“姑娘,請問要吃點啥?”
“吃啥?”白霜有些愣神,本洞主怎麽知道你們這裏有啥,就是因為不知道你們這裏有啥,才想進來看看有啥,有啥就吃啥吧。
白霜心裏思潮翻湧,但店小二并不知道啊,他見白霜一副傻愣愣的樣子,不禁在心裏感嘆:唉,多好的一個姑娘啊,看起來漂亮機靈,容貌姣好,怎麽言行處事呆呆傻傻的,反應這麽慢呢?想想她是自己的客人,自己要從她身上賺錢,當下也顧不得心裏的嫌棄,又把笑容往臉上堆了堆:
“姑娘,請問您吃啥啊?”
“哦,哦,那個,本姑娘初到貴寶地,也不知道貴寶地有啥好吃的,這樣吧,你們這兒有什麽好吃的,每樣都給我上點吧。”
店小二心裏頓時樂開了花:果然是個傻姑娘!我今天可撿到寶了,來了個冤大頭,等會兒和廚房裏的大廚商量商量,把那些忒貴的,不好賣的菜式,一樣樣的,都給她上點,管她吃不吃得完,今天做成了這筆大生意,老板肯定會對我大加贊賞,月底的工錢,又可以多給我幾兩碎銀了。
咦,等等,那萬一要是菜上得多了,她銀子不夠怎麽辦?看她那樣子,倒不象很有錢,不知道她那個包袱裏,銀兩放得多不多呢?管它呢,萬一沒銀子,就把她扣下來,等她家人來取,也是一樣的。
這樣想着,店小二心裏一陣樂呵,趕緊屁颠屁颠地張羅去了。
不一會兒,白霜面前的桌子上,竟上了滿滿當當一整桌,她自己倒沒什麽,有時在山上用餐,山珍海味的,也是一滿桌,只是這些菜式,看起來和平常自己常吃的不一樣,不知道味道怎樣啊?
她滿是好奇,拿起筷子,逐一細品。
她坐在這裏細嚼慢咽,倒是淡定,但周圍的那些個食客們不淡定了。
看這姑娘吧,身材纖細,容顏俏麗,倒不象一個海吃海喝的主啊,你說她有錢吧,但見她一身粗布衣服,發髻上連個金籫都沒有,就用布條挽了一下,随意插了兩朵野花。莫非,她那包袱裏,有值錢貨?
離白霜不遠處,有一個慣偷,叫王小二。今天在街市上摸了一上午,包倒是摸了不少,只是裏面不是放着印章,就是放的文書,一樣值錢貨都沒有,工作了一上午,肚子倒餓壞了,于是,到飯館裏點了一碗面條吃了,正思慮着,到哪兒去發財呢。眼看着店裏好些食客的眼光都往這位姑娘這兒掃,他不禁心一動,這姑娘的包袱裏,該不是有什麽值錢貨吧?
想到這兒,他假裝漫不經心的樣子,緩緩地踱到白霜後面,悄沒聲息地,把她的包袱拿走了。白霜正聚精會神品嘗食物呢,一時竟也沒有發現。
白霜把每樣食物細細品嘗了一下,感覺到差不多了,便準備走人。她伸手摸摸包袱,準備付銀子,手一摸,發現包袱不見了,她心頭一驚,趕緊站起身來,仔細查看,卻依然不見包袱的蹤影。她站起身來,拔腳就往外面走,想去追拿走自己包袱的人。
店小二好不容易接了個大單,他可是時不時地,往這邊盯着的,眼看白霜要走,他疾走幾步,攔在了白霜的前面,開始的點頭哈腰,變成了此刻的一臉威嚴:
“姑娘,您還沒付銀子呢,怎麽說走就走了?”
“我……我包袱不見了!您等會,我去追包袱,追回來了就給您付銀子。”
“得,這個咱可信不得。人一旦放跑了,哪裏還有回來的道理,今兒個,您不付銀子,可出不了這個大門。”
店小二此刻內心在想:原以為釣到了一條大魚,沒想到是個吃霸王餐的,這人一旦放走了,不但月底那多的幾兩碎銀子沒有了,怕的是飯碗都保不住了。這姑娘開始倒确實有個包袱,也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那萬一是她和別人合起夥吃霸王餐呢。
白霜被店小二攔着,脫身不得。她倒是不怕這店小二,以她的道行,随便捏個訣,瞬間就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是師尊曾嚴加訓戒,她們身為有幾千年道法的仙妖,身上肩負着保護人類的重任,一旦身處凡間,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都只能按普通凡人的方式處理,不能随意施法,以免引起凡人的騷動,破壞凡間正常的生活秩序。不到萬不得已,切不可動用法力,壞了規距。
這廂一個要走,一個不放,這郡城可是塊熱鬧地兒,這飯館又是郡城最大的飯館,不一會兒,兩人就被看熱鬧的吃瓜群衆圍滿了。
既不能使用法力,又不能出去追拿走自己包袱的人,白霜這下可被困住了,她心裏正思索着對策呢,從樓上下來了一群人,為首一位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操着他那公鴨嗓,大聲道:
“幹啥呢?都幹啥呢?快閃開,給爺幾個讓個道。”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掃向了從樓上下來的幾個人,除了為首的是個中午男人,其餘的卻是幾個翩翩美公子。衆人眼見幾人身着華服,氣度不凡,猜想是首府哪位大戶人家的公子少爺,得罪不起,于是,趕緊自覺地閃開一條道。
白霜也随着衆人的眼光掃向那幾個人,只一眼,她就愣住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幾個人不就是上次射了她一箭,還要把她弄去做全蛇宴、蛇羮湯的那幾個人嗎?還好今天自己是以普通良家女子形象出現在他們面前,若是以原形出現,這不正好合了他們的胃口,此處正是專門烹饪食物的地點,此刻,她與全蛇宴、蛇羮湯的距離,只差一口大鍋了。
幾個人慢慢踱了下來,為首的一個青年公子緩步上前,問道:
“這是怎麽回事?店家為何欺負一位弱女子?”
白霜定眼一看,沒錯,這位說話的主兒,正是上次給了自己一堆瓶瓶罐罐的那位,也正是師尊要自己……嗯,那個……以身相許的那位。師尊還是蠻有眼光的,這個看起來比那幾位順眼多了,至少,他沒有吵着要拿自己做湯喝。
店小二一見來人,立馬變得十分恭敬與順從,他行了個禮,躬身答話:
“回公子,這位姑娘一進店來,就點了滿滿一大桌子菜肴,還盡是……貴的。”店小二最後這兩個字,音量明顯降了下去,他有些心虛,這姑娘只說要好吃的,沒有說要貴的,這些貴的菜肴,卻是自己硬塞給她的。
“那這位姑娘,你為何吃飯不給銀兩呢?”
“這位公子,非是本姑娘不給銀兩,而是本姑娘的包袱不知道被哪個歹人摸走了,我正和店家商量着,讓我出去把包袱追回來,然後再來付銀兩,這位店家非攔着我,不讓我出去。”
青年公子啞然失笑:
“你這傻姑娘,這都過了多久了,你以為,偷你銀兩之人,正站在店門口等着你去追啊。”
圍觀的衆人都笑了起來,店小二趕緊點頭:
“是啊是啊,就是啊。您說,我放她走了,我找誰要銀子去。”
青年男子略一思索,回頭對跟在後面的中年男子道:
“李管家,問問這姑娘吃了多少,咱們替她把銀兩付了吧。看這姑娘,像是良家女子,許是真的運氣太壞,遇到慣偷,就別讓她為難了。”
“是,公子。”
中年男子付了銀兩,店小二趕緊道謝,讓開身子,讓白霜離開。
青年公子一行人,出了飯館,往前緩步行走。走到了僻靜處,那位被稱為“李管家”的中午男子,輕輕拉了拉青年男子的衣角,嘴巴湊近他耳邊,小聲說道:
“公子,您回頭看看。”
青年公子聞言,緩緩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先前那位姑娘,一路跟着,正走在後面呢。幾個人停下腳步,白霜也趕緊止步。青年公子迎向她,拿折扇往她下巴上一擡,她不由自主地擡起頭,看着他。他微微一笑,戲谑道:
“這位姑娘,銀兩不是已經幫你付了嗎?你怎麽還跟着我們?莫非是看我們有錢,想劫個財?但說劫財吧,憑你一個弱女子,卻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另幾個美公子哈哈大笑起來。
白霜心裏嘀咕着:
“怎麽着,我也算是一個得道高人,那些充滿銅臭味的銀兩,如果我不到凡間來,我才懶得看一眼。不過,公子,其實,我只是想劫個色而已。”
當然,這話白霜不能說出來,她現在可是一位良家女子,她腦袋飛快地轉着,趕緊得給自己編排一個可憐的身世,引起他的同情。
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聲音略帶凄婉,哀哀道:
“公子,實不相瞞,我父母雙亡,家中無其他親人,原本是想來首府投在一個遠親的門下,卻不料,那位遠親不知道搬哪裏去了,手上僅有的銀兩放在包袱裏,又被歹人偷走了。這下我無依無靠,自己一個弱女子,不知道該往哪兒去。我見公子宅心仁厚,心地善良,就想跟着公子……到您府上做一個粗使丫頭,讓自己有個安身之所。還望公子可憐民女,收留民女。”
白霜一邊說着,一邊努力擠出了兩行清淚。
青年公子果然心地柔軟,見她這副可憐樣,也顧不得調戲她了,臉上一臉嚴肅,眉頭微鎖,似乎正在思考。
中年男子輕輕把青年男子拉到一邊,附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公子,您可千萬別心軟。您不知道,這姑娘胃口奇大,一餐能吃掉好多銀兩。剛剛我替她付賬,她一個人,吃得比我們幾個人都多。雖然咱家不缺錢,但您知道的,咱家環境複雜,這姑娘來路不明,怕是不适合在咱家呆着。”
“可是,她也确實蠻可憐的,做一個粗使丫頭,應該不要緊吧。如若任由她流浪在外面,萬一遇到歹人,可不毀了這姑娘?”
“但是公子……”
青年男子并不理會中年男子,他走到白霜身邊,細細打量着她,這姑娘雖然一身粗布衣裳,卻依舊遮不住她一身靈氣,她容顏不俗,行為舉止頗有風範,倒不像一般民間女子,如果此次自己不管她,任由她流落在街市上,以她的容貌,估計很快就會被那些地痞浪蕩子糟蹋,算了,還是讓她跟着走吧。
當下,便問了白霜姓氏,何方人氏等相關問題。除了姓名是真的,其他的資料,白霜胡亂編排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