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去,茅草屋外是木栅欄做成的圍牆,正中間門正開着,二人走進去,只見裏面是一個偌大的院子,院中有一個石桌,幾個石凳,石桌邊兩位長髯老人正相對而坐,聚精會神在下棋。
二人行了禮,恭敬問道:
“二位老丈,請問此為何處?”
兩位老者好象沒聽到似的,繼續盯着棋局,并不理會。雲慕白和劉安對視一眼,靜等了片刻,又再次深深作輯:
“打擾二位老丈,我二人為此次參加群英會的參賽者,誤入老丈府上,還請老丈施舍一點茶水飯菜,此刻天色已晚,能否讓我們叨擾一晚,多謝。”
終于,一個老者擡起頭來,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他們,說道:
“想要喝水吃飯,先對了我的對子再說。”
雲慕白再次恭身說道:
“請老丈出上聯。”
老者向四周望了望,指了指廳裏張貼的畫,說道:
“舊畫一堂,龍不吟,虎不嘯,花不聞香鳥不叫,見此小子,可笑可笑。”
雲幕白朝二人正在下的棋盤看了幾眼,眼珠一轉,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答道:
“那晚輩不才,就拿二位前輩的棋盤作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老者有些不耐煩,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嚷嚷道:
“看你這小子,年紀輕輕的,哪來那麽多廢話,快對快對。”
雲慕白清清嗓子,朗聲道:
“慘棋半局,車無輪,馬無鞍,炮無煙火卒無糧,喝聲老丈,提防提防。”
另一位老者呵呵一笑,這位老者頓時臉色微紅,喃喃道:
“好吧,算你對上了。”
老者吩咐童子給二人端上飯菜,安排了一間客房給二人。用完晚膳,時辰已不早,兩人便早早休息。
睡到半夜,雲慕白被一陣低微的響聲驚醒。那聲音嗚嗚咽咽,幽幽怨怨,似鬼魂在啜泣,如幽靈在飄蕩,他凝神聽了一會兒,心中釋然,正準備好生休息,忽又聽得隔壁房間傳來低低的喊叫聲,似乎遇到了什麽緊急意外的情況,雲慕白翻身而起,走到隔壁房間去查看動靜,他用手指輕輕破開了窗戶紙,只見房間內點着一盞幽暗的豆油燈,一名年幼的童子正躺在床上,圓瞪着雙眼,神情悸動,恍惚不寧,一副害怕的模樣。另一名童子正坐在他邊上,拉着他的手,輕聲安慰着。雲慕白仔細看了看,這位童子,并未曾謀過面,面生得很,另一位童子,卻正是給他們弄晚膳和安排他們住宿的那位。
雲慕白輕輕叩了叩門,頓時,床上躺着的那個童子,眼光驀地掃向門口,一臉的驚恐,身子如篩糠般抖動。另一名童子,拉緊了躺着的那位童子的手,輕聲問道:
“門外是誰?”
“是我,童子請開門。”
“師弟別怕,外面是今天來的客人,我這就去開門,你躺着別動。”童子邊說着,邊走向門口,把門打開,把雲慕白迎進去。
雲慕白仔細看了看躺在床上抖個不停的童子,問道:
“這位小兄弟怎麽回事?”
“回俠士,這位是我小師弟,去年拜師來此。我倆一直随兩位師傅居住于此。由于我們居所處于深山密林中,這裏杳無人煙,除了我們和兩位師傅,平素裏少有人至。而一到了晚上,這林中各種鬼哭狼嚎之聲不絕于耳,尤其一到半夜,這種幽幽怨怨的嗚咽聲不斷,我自小聽慣了,倒不覺得有什麽,但小師弟剛來,膽子特小,沒見過這陣勢,他很害怕,每晚都睡不好,師傅便要我好生陪着他,但他還是很害怕,時間一久,竟然吓病了,卧床不起。師傅本來要把他送回去,但小師弟是孤兒,沒處可送,只得在這裏将息調養,師傅們正商量着,要把小師弟送到霧山派去呢,但他這個病怏怏的樣子,怕霧山派不接收,所以,想等着小師弟把身子調養好一些了,再送過去,但看這樣子,似乎很難。”
“你小師弟怕啥呢?”
“他說怕鬼,每到半夜,這種嗚嗚咽咽的聲音一響起來,他就說鬼來了,這是鬼在叫。我怎麽勸他都不聽,而我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聲音,所以,也不能尋根溯源,找到發出聲音之所,将聲音斷絕,只能眼看着,小師弟一天天的,卧床不起,精神狀态越來越差。”
雲慕白思索了一會兒,試探着問道:
“童子,你可否帶我到你們平素練功之所仔細查看一番,我今天就幫你們把這‘鬼’給捉了,如何?”
童子臉上現出欣喜之意,笑道:
“如此甚好!如若俠士能将這個困擾了我師弟多日的‘鬼’捉住,相信我師弟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在下及在下的師傅們,必定對俠士感恩不盡。”
“那就請帶路吧。”
童子帶着雲慕白來到茅屋的正廳,這裏正是他們的修練之所,雲慕白仔細打量着這個小小的廳堂,他的眼光從供桌、打座墊等處一一掃過,最後目光定在了屋子一角的銅磬上,他慢慢向銅磬走去,仔細看了看銅磬,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要童子拿來一把挫刀,他拿着挫刀,在童子眼前晃了晃,然後“刺拉——刺拉——”地把光溜溜的銅磬挫了好幾道口子,童子被弄精塗了,不解地看着他,問道:
“請問俠士,您這是——”
雲慕白笑道:
“我在幫你們捉鬼啊。”
雲慕白把挫刀遞還給童子,笑道:
“你再聽聽,是不是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了。鬼叫聲也沒有了。”
童子豎耳聽了一會兒,使勁地點了點頭,高興地說道:
“真的耶!俠士,真的沒有那種嗚嗚咽咽的聲音了,莫非,這鬼,真的被你趕走了?你是怎麽做到的?”
雲慕白哈哈一笑,說道:
“哪有什麽妖魔鬼怪呢!你們這屋子裏的銅磬,和一般寺廟、道觀裏的鐘标準音相同,鐘一響,它就跟着響起來了。就自己發出那種嗚嗚咽咽、幽幽怨怨的聲音,不明真相的人,就以為是鬧鬼。現在我用挫刀把銅磬挫了幾道口子,和鐘的标準音不同了,銅磬就不再和鳴,也就不會自己響起來了,這樣,你的師弟也不會害怕了,你們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童子恍然大悟:
“怪不得,每次鐘一響,鬼叫聲就來了,原來是銅磬自己在響,我們查找了多日的鬼怪,竟然是銅磬。原來如此,多謝俠士指點。”
“那你知道,這是哪裏的鐘在響嗎?”
“知道。這裏離霧山派道觀不遠,是道觀裏的鐘在響呢。”
“道觀?這麽說,我們在林中轉了幾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又轉回來了?”
第二日清早,童子準備好早膳,雲慕白和劉安用完早膳,童子早已恭立一旁,敬聲道:
“二位少俠,我們的師尊在正廳恭候二位的大駕,還請移步去正廳。”
二人跟随着童子,來到正廳,只見昨天下棋的二位老者中的一位老者,正端坐在廳中央。老者鶴發慈顏,目光炯炯,一襲玄色長袍,整個人看起來精神矍铄,仙風道骨。
雲慕白和劉安行了禮,坐下來後,老者微微一笑,說道:
“多謝二位公子,昨夜替我們‘捉鬼’,了卻了這一樁困擾我徒兒多日的麻煩,令我徒兒得以安心。”
“舉手之勞,請前輩無須挂心。多謝前輩收留一晚,好茶好飯相待。”雲慕白恭聲道。
老者往雲慕白二人身上一打量,眼光停留在雲慕白佩在身上的劍上,凝神片刻,老者問道:
“公子身上這把佩劍,似乎不是一般的佩劍,應該是最近所得吧?”
“實不相瞞,這寶劍是在這霧山所得,劍身原為一只集龍頭、鹿角、虎眼、龍尾于一身的神獸幻化而成。”
“這把劍名為麒麟神劍,劍身實為上古麒麟神獸幻化而成,此劍擁有超乎尋常的力量,此劍一揮,天地變色,可斬妖除魔,令妖魔鬼怪魂飛魄散,尤其劍柄上那顆上古異寶,與神劍合一,能激發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原來這把劍還真是難得的寶貝,多謝前輩指點。看來,我此次來此,真是不枉此行。”
“二位這個時刻出現在此處,想必是參加此次群英會的少年俠士了。我們霧山,也并非外界傳說中的那樣神秘,寶物自是有一些的,但并非人人進山,皆可得寶,有緣人自會遇到有緣之物,一切皆有因果,命中自有定數。老朽見公子你生得天庭飽滿,儀表堂堂,将來必有一番作為。只是,也必定要歷經一番掙紮折磨,艱難抉擇。日後如若公子遇到為難之事,老朽如若能幫上幾分的,公子可前往此處尋老朽,算是老朽還你一個人情。”
“多謝前輩一番盛情。”
雲慕白和老者又閑扯了一會,便告辭而出,繼續前行。
第7日,各路俠士陸陸續續往霧山派門前彙合。有的人精神抖擻,有的人略顯狼狽。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滿獲而歸,有人兩手空空。
雲慕白得到了麒麟神劍,劉安卻是空空如也,但他似乎并不介懷。兩人向人群走近,遠遠地,趙石迎着二人走來,揮着手上的一柄短刀,興奮地大叫:
“白兄、劉兄,看我得到的寶貝!”
二人循聲望雲,但見他手上拿着一柄精致的小刀,形似月牙,刀刃略彎,刀銷華貴而精美。遠遠跟在趙石後面的張帆,慢吞吞挪動着腳步,肩上趴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雲慕白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張帆肩上的小家夥,他笑道:
“張兄,這個小家夥,就是你尋得的寶物吧?”
衆人擡眼向張帆肩上的小東西看過雲,只見這個毛絨絨的小家夥,拖着一條長長的大尾巴,瞪着烏溜溜的眼睛,滴溜溜地四處張望着。
“這個啊,是師兄送給我的,這個小松鼠很聰明、伶俐,我給它取名叫伶俐呢。我們這次來,收獲蠻大的,一次得到了兩件好寶貝。”
“小師弟,師兄答應過你的,要送你一個可愛的小動物的,怎麽樣,師兄說話算話吧。”
張帆并不理會雲慕白,只一個勁兒和趙石套近乎。雲慕白微微一笑,不再理會他們,徑自向人群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