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阿黛就學着鳳朝歌的樣子在白紙上寫下“鳳黛妖”三個大字,雖然歪歪扭扭,卻是一筆一劃,認認真真。
鳳朝歌忽然覺得孩子還是很聰慧的,便笑着道:“練字非一日之功,你要好好學,每日練習,才能有所長進。”
阿黛點頭,端端正正的坐在位置上,找了白紙,耐心的抄着鳳朝歌的注解,雖然字寫的爛,跪在一筆一劃,都認真不敷衍。
鳳朝歌看她認真寫字,眉眼間微帶溫和,似乎周身死寂的淡漠之氣也略微松散了些,氣勢稍稍溫和,沒有如此迫人,他也不再打擾她,轉身離開。
鳳宜修坐在一邊,看着鳳朝歌回到講臺上坐下,皺了皺眉。
鳳朝歌的狀态不是很好,容顏清減,看起來略微憔悴,衣服雖然得體,卻簡單的素氣,一身黑色,映得一張臉越發的蒼白,頭發也沒有束起來,松散的遮住半邊臉頰,加上消瘦的身子,當真是惹人心憐。
轉眼,已到中午,學院裏響起鐘聲,鳳朝歌聽了一下,随後站起身子拍了拍手。
嘈雜的讀書聲一下全部停寂下來,幾乎是片刻時間,所有的學生都停下自己幹的事兒,都緊緊的看着鳳朝歌,他依舊清清淡淡的道:“午休吧,下午上課背誦課文。”
“是!”
不管心裏怎麽想的,表面上都是恭謹嚴肅的樣子,并且認真大聲的回答他的話。
鳳朝歌點點頭,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學生們已經拿出自己的食盒,紛紛向屏風後面走去。
這國子監并沒有多麽奢華,最起碼在吃食這方面就非常苛刻,學生們在裏面待一天,卻不管任何飯菜,就連糕點都沒有,只有定時送上幾杯茶水。
因此,學生們來的時候,需要提着食盒來,将食盒放在自己位置邊,到中午時直接到房間屏風後面的一片區域用餐,就連一國太子鳳宜修都沒有例外。
當然,食盒也是能看出來他們的身份的,學生們用的食盒都是附着靈力陣法的,可以保溫很久,保持飯食的鮮香,不容易變質。
學生們一旦走離了鳳朝歌所在的區域,就會自己放松了很多,一邊抱怨着課業繁多而且沉重,一邊急急忙忙的用餐,好節省點時間再背一遍課文。
鳳朝歌則是放松了身體,趴在了桌子上。
這會兒沒有人看着,他才緩緩的放松一些,實際上已經很累了。
他遇刺受傷,內傷非常嚴重,幾日修養還是不行,上一次給阿黛演練一回劍法,竟然在床上歇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時還有點暈。
這幾天還好了一點,還是經不得過度勞累,今天一上午精力集中,實際上還是極為耗損心神的,一勞神就覺得極為疲累,這會兒全身都泛着疼,髒腑裏寒冷的涼氣兒又竄了上來,呼吸有一點不暢。
鳳朝歌只要在國子監裏,中午一定不會用任何東西的,他基本都會空着肚子到晚上回府後再吃,學生們顯然也習慣了鳳朝歌的這種習慣,沒有一個人敢來拉他。
真的很不舒服,頭有點暈,心口也很是滞悶痛苦。
突然有一只柔軟溫暖的手拉住他的手,熟悉的溫度和淡淡的奶香味兒,讓鳳朝歌放松了身子擡頭看她。
是阿黛,小朋友看他坐起來,便笑得一臉狗腿,送上一個大大的食盒。
精致的白玉食盒,淡淡的靈氣圍繞,隐隐似乎能夠看到裏面細膩的白瓷雕花碗。鳳朝歌有些無奈:“阿黛,乖乖兒的,去吃東西吧,那面的哥哥們都是很好的人,他們會喜歡你的,我有些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兒。”
阿黛搖了搖腦袋,因為抱着食盒,重心不穩,這一搖腦袋,整個身子都開始晃了起來:“青奴…嗯,他說,要殿下乖乖的……用膳!”
鳳朝歌看着娃娃,無奈。
他本想着等阿黛用完午膳再帶她到三樓去休息,一來是他非常不喜歡自己的書房卧房用膳,不僅是沒有禮儀,更有是弄得整個房間都是飯菜的味道,他會不喜歡。二來,給阿黛同他們交流的一點時間,讓他們接受阿黛。最後,便是他現在真的疲累的不行,非常的不舒服,在這裏休息一下,緩和緩和,不然待會兒起來恐怕就直接暈了。
只是,孩子撲閃着大眼睛,呆萌萌的看着他,滿眼的渴望期待,他不忍也無法拒絕。
鳳朝歌站起身來,剛剛起來便是一暈,面前整個兒全部黑了下去,他一手扶着牆,一手按住額頭,等緩和後,才接過娃娃懷裏的食盒,自己提着,另一手牽着小阿黛,帶着她出門。
鳳朝歌帶着阿黛到了一個避風的小亭,就在小樓後面,僻靜無人。他将食盒放下,阿黛就忙忙的爬到位置上,打開食盒,小心的把桌上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在桌上。
她人小,做這些卻絲毫不差,沒有灑了或者打了盤子,也沒有燙着自己,鳳朝歌倒是一笑,這娃兒雖然笨了點兒,但是貴在勤勉認真,而且她顯然也知道自己是個笨的,所以做事都分外小心,不讓自己出錯。
阿黛擺好碗筷,這才重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的規規矩矩的,沒有一點不開心的樣子,要知道,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定力不夠,耐心也不好,這麽規規矩矩的坐一上午顯然是很累的,而且,也沒有那個孩子一上午都在習字會抱怨,阿黛卻沒有一點不耐,也不給他鬧脾氣,顯然這孩子還是非常好養的。
鳳朝歌顯然想的多了,阿黛自閉膽小,而且對他有非常強烈的依賴性,所以娃娃聽話是肯定的,但是……也只是聽他的話。
當然,好養是一定的。
在桌上的膳食非常簡單,兩個素菜,一碗湯,加上他們兩人一人一碗白米飯,簡單的都不像是一國王爺會吃的東西。
唯一貴在精致,一份風味茄子,一份豆腐盒子,湯也是簡單的綠豆銀耳羹。清淡卻是看起來很讓人有食欲。
阿黛先盛了一碗銀耳羹放在鳳朝歌面前,一臉嚴肅的說:“青奴說,殿下要多吃些東西,身體才能好的快,就算不想吃,也要用一點兒。”
鳳朝歌看着阿黛一臉小大人的樣子教育他,有點兒嬰兒肥的臉一鼓一鼓的,可愛的不得了,他禁不住唇角的弧度略微大了一點兒,真的是……自家孩子怎麽看都是好的。
他似乎忘了,這明明是別人家的孩子,被他給搶了來,霸占了去。
他一下就想到了,阿黛這麽嚴肅的看着他吃飯顯然是被誰給勸了,她還這麽認真嚴肅的三句話不離青奴,這麽無知的就把青奴給賣了。
可是,他沒想到,青奴為了讓他聽話用膳,故意把話說得很嚴重,讓心心念念的惦記着自己殿下的娃娃以為,他不吃飯就不會好了起來。
早就看過溫娘死亡的阿黛對于“一睡不醒”有着很深的恐懼,加上他遇刺昏睡數日,絕對刺激了丫頭那根敏感的神經,現在只要青奴說一句殿下不舒服,絕對能讓這丫頭哭起來!
以後,阿黛就被青奴綁住了那根弦,只要一句“殿下身體不好”就可以讓她去做任何事兒!
搞得鳳朝歌被阿黛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看的渾身發麻,只要看到她這樣就頭疼!
當然這是日後的事兒,暫且按下不提,就說今日。
鳳朝歌在阿黛期待的目光下,勉勉強強的用完銀耳羹,再硬撐着自己用了半碗白米飯,弄得自己差點兒胃疼,娃娃才沒有再這麽看着他。
鳳朝歌的身體實在不好,常年湯藥不斷,藥味兒太苦,他喝慣了湯藥,嘴裏的苦味兒很重,藥味兒很深,他的胃被藥毀的也差不多了,因此他總是沒有胃口,不想吃東西,因此在病成這樣後,一日三餐幾乎是都不吃了。
今天吃了這麽多,好真的是難得,如果是青奴在的話,恐怕都要感激的熱淚盈眶。
然後,阿黛歡快的吃完自己的午膳,收拾好食盒,才從食盒最底層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碗湯藥。
鳳朝歌忍不住扶額,誰來救救他啊,剛剛吃了那麽多,他這麽可能還喝的下去!
阿黛小心的把那碗還散着熱氣的湯藥放在鳳朝歌面前,晶瑩剔透的白玉碗,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藥效,也不過兩口,很快就喝完。
阿黛還小心的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個白瓷藥瓶,倒出一顆圓滾滾的藥丸,遞給鳳朝歌。
嘆氣,鳳朝歌接過藥丸,屏住呼吸,端起碗一飲而盡,滿嘴的苦味兒,幾乎麻木了整個味蕾,他皺眉,緊抿嘴唇,壓抑下即将到口中的惡心感,差點真的将自己吃的全都吐出去!
阿黛看着他蒼白的容顏,笑笑的爬爬爬,爬到鳳朝歌身上,将自己手裏的一個小物飾兒遞到鳳朝歌嘴邊兒,将那小東西塞進他嘴裏。
一點甜味兒蔓延開來,散在嘴裏,驅散了自己即将上湧的惡心感,就連呼吸都松散了。他驚訝的看着阿黛。
她調皮的笑:“是蜜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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